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故人笑白头 作者:叶晔 文案 叶落无声 却惊了椅中人的梦 那个满头银发的说书老人 静静的看着远方 他曾见过一个女子 世人都说她空有一副美丽的容颜却蠢笨痴傻 可她却步步为营算计了整个人世繁华 也有人说她是来自异世的妖孽 蛊惑着帝王之心 可是…… 或许这世界上只有他知道 她用一个人的永生永世 换取了这世界的安宁祥和 而这世上 唯有那高高在上的人 才会在她离开之后 体会到了 一个人的江山有多寂寞 他说…… 她一定会回来 在他还没有老到忘记他们的故事的时候 …… 也许他会等到她 也许这江山 本就该孤独 内容标签:生子 重生 宅斗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婉,欧佩昀 ┃ 配角:羽萧,凌音,逸风,逸云 ┃ 其它: ================== ☆、古墓探险   漆黑的古墓或许沉睡了几千年,终日见不得半点微光,黑暗的仿佛不存在的世界。不知道从哪个缝隙窜进来稀薄的空气,维持着一些顽强的生物活下去。周围石波壁反着凉气,阴寒刺骨。   转角处,手电筒的光芒渐亮。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个子虽然不是特别高挑,可身材却匀称,□□的。尤其是脸,长的更是漂亮,漆黑的双眸让人只看一眼就沉醉了。   在这古墓里,林婉也是个顽强的生物,在同行眼里,她根本就是一个喝西北风都能活上个半个月的奇葩。   “咳咳咳……”林婉被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呼吸困难。   她自小没见过父母,专业干盗墓的师父把她养大,可惜前几年师父马失前蹄,被抓进局子去了,现在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不过倒也落得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悠闲状态。   她调整了下呼吸,继续往古墓深处走去。   林婉得知这个古墓是个巧合。那天,她收拾师父的东西,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玉镯,心疼之余,从里面发现了一张羊皮地图,仔细研究之后,找到了这里。   据说……这是一国之后的墓穴。不过,一切都是据说……   林婉当然也没全信地图上的信息,毕竟时隔千年,谁知道地形变了多少。她在家做了地图位置匹配,又查了好多点典籍,有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   可是这一路上,她什么宝贝都没见到,然而这墓穴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说明也没被盗墓贼洗劫过。这现象倒是很奇怪。   此刻已经到了墓穴最底层中央,而这里的温度也陡然降了好嫉几度,冷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婉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四周。   墓室中间不是棺材,而是个冰床,怪不得这么冷。因为距离太远,上面似乎躺着个女人,可是光线实在太弱了,看不清具体情况。   林婉照了下自己的近处四周,能看清的地方确认没什么机关陷阱,便小心的迈出步子,渐渐朝着尸体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林婉见看到了冰床上的人。   女子一袭白裙,白纱遮面,仿佛沉睡的仙子。她在这古墓也许呆了千年,不仅没有腐烂,甚至手上的皮肤都没有皱一下,乌黑的头发还泛着光泽。   林婉看着,下意识的又迈出一步。   “啊啊……”   忽的,墓中大亮,林婉吓得大叫了起来。   机关,暗器?难道小命要交代这里了?林婉忽然开启了脑洞模式。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原本漆黑的墓穴变得光亮无比。林婉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圈。   墓室成八卦图行,冰床在中间,忽然两亮起来的,是在冰床两侧组成八卦的两颗夜明珠。   哇塞!宝贝!发财了发财了!   林婉热切的目光看向了那两颗将墓室照的如白昼般的珠子,恨不得马上那把他们抱起来冲出去。   可是理智让她没有移动半分。   因为,夜明珠是不可能忽然自己亮起来的,又不是电灯泡,这其中一定有情况,自己可不想死在这里。   缓了一会儿,林婉继续看冰床上的人。   光线好了,她可以看的更清楚了。   女人应该很美吧,那么长的睫毛,那么美的眉毛。身上没有一点花纹坠饰,竟不显寡淡,就这么一眼看上去,连女人都会好奇她的长相。   林婉伸出手,轻轻触碰了女人的面纱,女人脸部虽然冰凉刺骨,却还有弹性。   她深呼吸,轻轻一拉……   咚咚……   林婉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女人,竟然跟自己有七分得相似。不!是十分。若自己脱了这一身黑衣,换上这古风的打扮,也许还真跟她长的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千年之前,真的有个女子,跟自己如此相似?   林婉虽然才二十出头,可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她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开始非常专业的看着所谓的皇后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让她失望的是,这个女除了左手无名指带着一枚黄水晶戒指,没有其她的东西了。可是水晶又不值钱!   林婉轻轻的摘下了戒指,掏出随身携带的特殊手电筒,仔细查看。   怎么说也是古董吧……不算是一点收获没有。   戒指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当下最流行款式的钻戒,可是那颗黄水晶却是被磨的光滑无棱角。戒指非金非银,林婉也说不好那是什么金属做的。水晶旁边得金属雕着龙凤图案,精致且大气。   戒指内部仿佛刻着字。   林婉费力的照进去,仔细看,估计年头太长了,怎么也看不清。   看起来,像个瑾字?像也不像……   她将手电收起来,顺手把戒指带到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轻轻摸了摸黄水晶。   触感冰凉,跟它的主人一样。林婉虽然觉得水晶不值钱,可也赞同人家说的水晶是有灵性的石头。就像这颗黄水晶,在这冰冷的墓穴里待久了,汲取了主人身上透骨的冰冷,是怎么也暖不过来的。   忽的,一直平静无声的古墓忽的风起云涌,紧接着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就好像忽然刮起了暴风,就像马上要大雨倾盆。 ☆、前世今生   林婉惊恐的看相四周,刺眼的光芒直射而来,仿佛世界碎裂了一样。   随着光芒越来越胜,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那不是她的故事,也不是她生活的年代,她仿佛在看一场快进的电影。女主角,便是那冰床上躺着的白衣女子。   林婉看着眼前快速闪过的画面,她喊不出声音,也无法有半分的存在感。可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痛,她的绝望,还有她的心灰意冷……   恨……林婉竟然能感觉到她的恨意,对爱人的,对家人的,对身边每一个人的。   她勉强压制住情感,继续看这奇异的故事。   尸体,战乱,厮杀,毁灭……这些词接连的撞击林婉的大脑,让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其中的关联。   惨烈的画面如泣如诉的讲一个美丽女子在这种环境中的坚持,她的爱情,还有她的死亡。里面有很多人,林婉不认识,却觉得熟悉,就仿佛这些不是别人的记忆,而是被自己遗忘的。   这个故事太过惨烈,以至于她不知何时已经紧握双拳,泪流满面。   “林婉,我等了你千年,你终于肯来了。”   不知何时,那白衣女子已经站到了她身边,仿佛早就跟她同看这场电影。   “你……”林婉指着她,又指着前面倒下的女人,吓得嘴唇发颤。   我去,盗墓遇到鬼啊?这比出去遇到警察还可怕的好么?今儿出门看过黄历啊!   “林婉,那是我的过去,也是你的。我终究太懦弱也太傻,这羽灵戒能见过去,能扭转未来,可是最终我为他成就了大业,却不得善终。”   女人满眼的孤寂,看着前方,显然思绪已飘远。那个人,从未爱过她,可她为了他,宁可万劫不复,付出了全部。   “什么叫,这你的过去也是我的?”林婉一向聪明,一下子就能抓住核心的问题点。   “因为你我本就是一体,你是我缺失的那部分,我也是你缺失的那部分。”女人的声音再次空灵的响起,好听却让人觉得恐惧。   “啊!”林婉再一次惊讶。什么鬼,难道三魂七魄还能分别活吗?   “林婉,代替我,重新走一次这坎坷人生,可好?替我走出一个不同的人生可好?”淡淡的笑容,带着疲倦,带着释然……   “啊?我不过是个盗墓的,我凭什么帮你活,你谁啊!”林婉紧张的大喊,也不管前面的是女人还是女鬼。   “有母亲的仇,还有这天下苍生的仇,林婉,你不能逃避了,我也不能了。”女人淡淡的说着,眼角闪着泪光。   “我不要,凭什么,你自己做不到的,凭什么让我帮你……凭什么你说我就要信啊?你快……”   不待林婉把话说完,她的身体已经飘了起来,开始旋转,耳边,还有那个女人的声音。   “林婉……活着……好好活着……为了他们……也救救他们……”   林婉转的七荤八素的,完全没办法回答她什么,只能任由这时空乱流带着自己,飘向远方。而随着在时空乱流里面时间的增加,那个女子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清晰,与自己的记忆融为一体。   这就是所谓的,你我本是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婉终于从晕头转向中回过神,伴着浑身像跑了长跑的疼痛,睁开了双眼。   什么鬼?轿子?红衣服?雾草?   林婉拍拍还有些发晕的头,看着自己一身绣花精致正红嫁衣,狠狠地眨了眨眼睛。   盗墓遇到黑山老妖了?还是自己挂了?现在什么情况?   林婉一脸的懵逼,都没敢抬手捞起轿帘。然而低头,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时,眼神一顿。   这个……是在古墓的那个戒指,居然还带在自己手上?这不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娘亲留给她的?哎?那些记忆越发的清晰了……那么……晕过去前那些事……   林婉猛地瞪大双眼。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现在应该是原主跟太子大婚被那个白莲花姐姐害了的时候。今儿个可是那个小美女的的婚礼呐?早知道来之前说句恭喜啊!真是不礼貌。   不过……靠!真的让自己替他她重活一世啊?我没同意的好么?而且,来了就安排出嫁的情节,这样真的好么?林婉想着,手轻轻的摸着戒指。   戒指戒指把我送回去吧,乖啦,我可不想留在这当炮灰啊……那个口诀是什么来着?可以随便念么?算了,还是念天灵灵地灵灵安全……那个小美女念了一次口诀就挂了,自己也不能死那么快。   林婉内心默念了好几次天灵灵地灵灵,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她还好端端的穿着大红嫁衣跟个女鬼似得做在原地。   冷静想想,记忆里,小美女只有一次用命催动戒指,更改现状和未来……但是好像真的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妈蛋!   正当她郁闷之际,外面传来了打斗声,而且越来越近。   诶?什么鬼?原著可没有武打戏啊,原主一个文弱女子,可没学过水上漂无影脚啊,怎么到了自己还加了剧情?虽然宝宝比起原主厉害了那么一点点,可在对手不明的情况下,我是出去呢,还是装死呢?这太难抉择了。   不由她在多想,轿帘猛地被掀开,一个黑色身影已经蹿了进来。 ☆、危难初见   来人林婉无法判断敌友,但是目前情况看起来是敌是友她都挺悲催的。若是敌人,现在的距离她稳挂,若是战友,外面一群敌人她还是稳挂!   合着宝宝来了就是为了替原主找个比较美的死的姿势?你妹啊!   林婉一脸悲壮的看向刚进来的人。这个人有点面熟呢?他手臂和后背都有伤,而且伤口不浅,头发有些凌乱,可是从侧脸看,还是很妖孽的。不说别的,就说那两厘米长浓黑茂密的睫毛,那是连一天糊一瓶睫毛生长液也是不能够达到的效果。   这么好看一个人,死了真可惜,不然得迷倒多少妹子啊!   林婉的脑洞有时候真的有点大,可是他自己当然没有意识到。   “居然是个活人。”玄色长袍的男子发现林婉盯着自己的眼神,勾了勾嘴角。   林婉闻言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要是死的那就是鬼新娘了。”   这次轮到男子看着林婉,翻了个白眼。   卧槽?学的真快!林婉莫名的想给他点个赞,学的这么传神,也是没谁了。   “会功夫吗?”看到林婉的表情,轻笑。   好家伙,身上好几个大口子居然还能笑出来?旁人看着都疼,他不疼么?   “你猜?”林婉没好气的说。   “咳咳咳,人命关天,还请女鬼明示。”   “……”去你大爷的!   林婉心里暗骂,但是手上还是赶紧把身上得坠饰都拆了下来。   “外面总共六个人,我四个你两个,留一个活口就好,我要审问。当然,如果打不过,咱俩都得死这儿。”男子说完,将手中唯一的武器丢给了林婉,赤手空拳,直接冲了出去。   林婉皱了皱眉,将头上的凤冠也都扯了下来丢在地上。墨发张狂的散开,没了束缚,终于觉得自己轻松了。   她出去时,七个人正打的热闹。显然,某人没什么优势。   林婉没犹豫,切萝卜一样准确无误的偷袭了两个。   她的功夫都是师父教的,十几年下来,她甚至比师父都厉害了。不过,她跟师父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喜欢稳准狠的攻击方式。手起刀落,干脆敏捷,不给敌人留喘息的机会。   于是,等其他杀手发现这个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竟比他们出手阴狠的时候,那两个兄弟早就没气了。   “漂亮!”玄色长袍的男子邪魅的朝林婉飞了个媚眼。   “多谢二皇子夸奖!”林婉回应他的挑衅,扯出一个慵懒至极的笑容。   她终于想起来这面熟的倒霉蛋是谁了,这可是堂堂的耀州二皇子欧佩昀,跟她今天要嫁得太子欧佩湛一个亲爹的“爹地宝贝”啊。只是没想到这剧情居然是亲哥结婚,亲弟弟在外面被追杀,怪不得小美女对他的印象比较少,应该是她大婚之日欧佩昀都没有机会参加。哎,小可怜啊~   欧佩昀顺手灭掉了两个刺客,看向了那个认出她的女子。   不是说林将军的两个嫡女都不会武功吗?他认错人了?没理由啊~好歹他也是爬过墙上过树的。   只见女子张狂得黑发随着她轻盈的身体跃入空中,躲过了攻击,在回身,一刀砍掉了跟着她的刺客的手。   看了看两个已经绝望的刺客,林婉露出了一抹阴测测的微笑。她可不像原主那么傻呼呼的,善良得让人觉得不欺负欺负都对不起自己。坏人就应该死,这是林氏逻辑。   “这手掉的动脉喷血呢,没救了,那个留活口给你审吧。”林婉边说边从容的整理了下衣服。嗯,林婉微微的有点洁癖,还好红色的看不出染了血。   “嗯,不用留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欧佩昀直接砍了那个人,从他腰间拿出了个铜牌。   林婉看了一眼,呲笑了一声。   “还真是皇位面前无手足,你哥杀你还真下血本呐,选的日子也够红火。”   “后宫之中午夫妻,你还不是要嫁给我哥?”欧佩昀回她一个不削的笑容。   “你想多了,今儿不管什么原因我没能去婚礼,我都会把逃婚的罪名坐实了,我脑子得有都不好使,才会上赶着嫁给他啊。”林婉白了欧佩昀一眼。   原主的记忆,在她挂了以后,人人都说:林将军嫡女林婉,因为母亲孕期被害胎中,智力不全,笑话百出。二八年华,只钟情于太子,父亲宠之,倾其所有达成心愿。   可是这么一个太子,当真是将薄情寡义演绎的淋漓尽致。最后为了争那个皇位,不光弄死了她,还弄死了他们全家,当然除了她那个好姐姐,父亲续的正妻的女儿林舒倾。至于最后林舒倾有没有当上皇后,这就不在记忆中了。   此时的欧佩昀,看着林婉的表情,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婉没管他,四周看着地形,忽的发现不远处有个小河沟。她眼前一亮,赶紧跑回马车,拿了丢下的衣物首饰,跑出来拉起欧佩昀就跑向河沟。   “嘶……”被扯到伤口的欧佩昀紧皱眉头。   林婉颇有些无语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矫情个毛线,刚打的时候一点没看出来疼呢?现在嘶个屁啊~矫情!在说了,那些死掉的人,比他疼多了。 ☆、彻夜相陪   只是山间溪流,却清澈见底,入口甘甜。   果然没被污染的水就是清啊。林婉又一次感叹。古代真好,山清水秀没有雾霾,肺不疼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多活好些年呐!   洗了把脸,把自己整理干净,林婉这才回头看被她丢在一边的欧佩昀。他已经自行把手臂上的伤口简单粗暴的清理了一番,可是后背却够不到。   “你们古代人都这么洗伤口?也不怕烂了再来个破伤风,到时候没被杀死,还是死于非命。”林婉蹲下,仔细看着他手臂上外翻的肉,虽然嘴巴说出的话不好听,可是还是赶紧用干净的衣服给他擦干了伤口上的水。   “我们古代人?”欧佩昀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一小坨红色的身影,她说的话很奇怪呢。   “哎呀,别咬文嚼字了。你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擦擦后背上的伤口,我可不希望你英年早逝,你老人家以后还有重任呢。”林婉抬头,直接命令的口气。   如果真的要在这乱世周旋下去,欧佩昀确实是个合适的盟友。而且,好像他当皇帝,对自己也没啥影响~应该不会跟欧佩湛一样把自己弄死吧?   “男女授受不亲……”欧佩昀勾起了嘴角,嘴上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可明显还带着挑逗。   “命都要没了,还想着贞操,脑子没病吧?赶紧的,脱衣服!”林婉没好气的站起来,伸手扯他的衣服。   记忆中,二皇子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吧啊,怎么到了自己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原主你的消息有误啊!口头批评一次。   “既然林二小姐这么着急,那在下就……”欧佩昀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林婉也没管他,因为她发现欧佩昀后背的伤后比胳膊重太多了,皮肉翻的触目惊心。   她快速的将欧佩昀伤口周围的污血擦干净,将自己干净的红嫁衣披到了欧佩昀的身上。   衣服上的清香跟林婉身上的一样,这淡淡的香味涌入欧佩昀的鼻子,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等着,我去林子里看看能不能给你刨出来些止血消炎的药草,你先休息吧。”林婉皱眉头,转身准备往林子里跑。   欧佩昀眼疾手快,赶紧抓住她的手。软软的小手,触感还是很舒服的,一点都不像舞刀弄枪的。   被抓住的林婉不解的回头看他。难道不需要么?可是显然,不消炎止血,他那个伤口肯定不会善待他的。   “别走太远,小心,林子里有野兽。”欧佩昀微微有些尴尬,收起了轻佻的语气,认真的说。   “嗯,我知道,没事,放心。”林婉拍拍他的手,仿佛老朋友一般。   欧佩昀愣愣的看着林婉消失在视线里,猛的回过神,低头无奈的一笑。   夜深了,篝火上正在烤一只野兔,是林婉顺路捉回来的,此时已经有些烤焦了。而林婉完全顾不得它,只是匆匆的往返于水边和欧佩昀身边。   欧佩昀躺在林婉铺好的干草上睡着,脸上泛起的红晕有点常识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发烧了。林婉也是一直给他物理降温,只要能把烧退了,一切都好说,消炎止血的药已经敷上了,只等天亮了。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欧佩昀的烧彻底退了。林婉长出了一口气,走到一边坐着,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唯一一颗星星。   也是在此刻,林婉才安宁下来,开始接受自己来到了千年以前这个事实。   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有些不忍直视,他今日救的人,最终也会以那样悲壮的方式死去。也许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纨绔邪魅的二皇子,以后的昀王,会跟着三十万大军,一起变成了史册里最不经意的一笔,消失在北疆吧。   林婉忽然有些难过。活了二十年,她想要的不多,不过是一世长安,衣食无忧,而原主要的更是少之又少。可是如今,她也知道,那些避无可避得毒箭,正悬在眼前,而背后,是无底深渊。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看着别人把自己送上不归路还不反抗。所以,她只能强大起来,步步为营。   “咳咳咳……这个时辰,天上就只一颗星星了。”欧佩昀话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本来在专注思考的的林婉听到声音后,赶紧回头,正对上欧佩昀的双眼。   此时,欧佩昀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却已经没有夜里那种不健康红了。林婉没说话,无奈的笑笑,转过头,继续抬头看着天空。   欧佩昀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刚刚林婉脸上一闪而过的,分明藏着很多东西,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有的复杂表情。这是从他们遇到到现在,她的脸上第一次闪现出类似于脆弱、无奈、愁绪这种情绪。   “师父说,这个交接黑夜与黎明的星星,有个特殊的魔力,她可以听到你心里的声音,帮助你实现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得渴望。”   欧佩昀愣了愣,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欧佩昀,我希望,一世长安,平安喜乐。”林婉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错的心愿,很难达成。”欧佩昀轻笑。   “反正是心愿而已,不强求,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林婉说着,已经用叶子盛了水递给他。   欧佩昀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摸苦笑。   一世长安,平安喜乐,这真是个奢望呢。 ☆、逃婚替嫁   林婉的“逃婚”,对于太子大婚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在得知了林婉失踪之后,前来迎亲的太子果断绕开了众人的视线,进入了将军府。   太子大婚,新娘逃了。这重罪,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林毅峰也是被压的心脏紧缩,呼吸都困难了。   这罪,够灭九族了!   欧佩湛身着红色喜服,从门口缓缓而入。欧佩湛跟欧佩昀不同,欧佩昀是邪魅随意,而欧佩湛则是阴狠冷漠。   门开了又关,速度很快。   屋里,林毅峰、夫人陆琉璃,还有长女林舒倾,几个人赶紧起身跪下请罪。   “林将军,你这个最看中的二女儿,似乎真的脑子不太好使啊!”欧佩湛的语气包含了七分的嘲讽。   他本就不想娶这么个草包,奈何林家军权在握,他得拉拢。   “殿下,下官教女无方,还请殿下莫要怪罪才是。”林毅峰又低了低头。   “林将军,这迎亲的队伍就在门口了,你准备让整个耀州看我的笑话?”欧佩湛语气又阴郁了几分。   “殿下,如果您不嫌弃,小女林舒倾可以……可以……”陆琉璃赶紧插话。   “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林毅峰赶紧喝止。换了新娘等于换了太子妃,岂是儿戏?   欧佩湛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看向了最后面的林舒倾。   林婉可是真正嫡出的小姐,她的母亲白素是林毅峰十里红妆迎进门的。而这个陆琉璃,只不过是后来白素去世后才被从侧室提上来的,可以说,林舒倾女凭母贵才混了个嫡女的身份。   娶她?   到也无妨,经过这一事,林毅峰肯定是站在自己这条线了。只是父皇母后那边,要多费些心思安抚了。   “赶紧准备吧,半个时辰之后,迎亲队伍回太子府。”欧佩湛说罢,也没管地上跪着的三人,径直走出了房间。   郊外,火堆上又在烤着一只兔子。没办法,技术有限,大的林婉抓不到。   欧佩昀坐在火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婉熟练的翻烤。   “林二小姐竟然会这些粗活,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了。”欧佩昀挑眉。   林婉微微侧头看了看他,没有什么表情,又转过来继续手上的活儿。   “多谢夸奖。”林婉声音淡淡的。   欧佩昀一愣,接着轻笑了起来。   “我的人快到了,一会儿你去我府里换身衣服,然后回将军府?”欧佩昀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打趣似的看着林婉,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你说我这么直接回家挨揍怎么样?”林婉也不客气,略带挑衅的说。   “唔……你这样回去也行,不过千万别说见过我。”欧佩昀打量着她。   “为什么?”林婉疑惑。   “就你现在这外观,林将军会不会觉得我们俩……发生过点儿什么呢?”欧佩昀猛的靠近。   “咳咳咳咳……”欧佩昀没说的那么直白,可林婉已经明白了。她气的被自己口水呛到,红着脸,伸手指着欧佩昀,咳了半天没说出话。   两个人拌嘴之际,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快速驶来。   赶车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看起来都不到二十,穿的都是深蓝色衣服,衣服款式干净利落,腰间还有带着武器,一看就是杀人越货必备神器。   “爷!”   “爷,您没事吧。”   两人跳下马车,赶紧跑到欧佩昀身边单膝跪下。   “你俩看我这像没事吗?爷我差点交代在这里!逸风,你来告诉爷,你拿到的情报是个什么玩意?”欧佩昀说着,敲了两个人的头。   “抱歉爷,我们也没想到太子能下杀手。”逸风内疚的说。   “逸云呐,你说我揍不揍他?”欧佩昀欲哭无泪的看向逸云。   “爷,咱们先回去养好伤在揍他吧。”逸云恭恭敬敬的说。   “噗……”林婉着实没忍住。这主仆得交流方式,真是醉了。   “这位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林婉,又看向了欧佩昀。这个画风,不太敢猜测啊。欧佩昀什么人啊,身边怎么出来个只着里衣、发型凌乱的姑娘啊?莫不是自家爷见人姑娘好看就在这荒山野岭的把人给办了吧?哎呀,这样可不好,家里侧妃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林婉可算是脑洞帝了,一看这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脑补什么好事儿。   “你们俩先清醒清醒啊,我跟你们这位亲爱的爷没任何关系啊,我俩昨天才一起死里逃生来着。”林婉说完,翻了个林氏白眼。   “……”   三个人都被他说的一阵无语。   “先回府里,有什么事路上细说。”欧佩昀说着,翻身越上了马车。伸出手,拉了林婉一把,林婉直接被他捞到了怀里进了车子。   唔……看着人干巴巴的,身材倒是不错。   “喂喂喂,你是色狼么?”林婉恶狠狠地看着他一眼,远远的坐到了一边。   “我这不是怕你上不来车么。”欧佩昀双手枕到脑后,贱兮兮的笑。   林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在理他。   “逸云,说说昨天太子婚礼的事。新娘子搁咱们车上坐着呢,我这大哥的婚,结成了什么样子了?”欧佩昀也不在意林婉的态度,继续跟着逸云说事。   逸云愣了愣,看向了林婉。林婉倚着软垫,却好像一副听笑话的悠闲自德,丝毫没有再说自己的自觉。反正结成什么样子都很自己无关,死不了就成。 ☆、皇子侧妃   二皇子府的装饰真是极近浮夸。林婉在马车上,离很远就已经看到那华丽丽的大门了。   听说,二皇子有个很宠很宠的侧妃,她德才兼备,聪颖过人,欧佩昀更是对她千依百顺。为了她,不惜将一个皇子府修葺的这么富丽堂皇。听说里面还有个园子,常年花开不败。看这架势,若不是出身不好,正妃之位非她莫属啊!   不过……他死了以后呢?这位侧妃的结局是什么?林婉想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欧佩昀。记忆里没有啊!   “怎么样,爷这皇子府够气派么?”欧佩昀已经把头发重新束好,穿着逸风的衣服,略微有点短,也凑合能看。   “比太子府都浮夸,你也够拼的。”林婉白了他一眼。   “唔,看起来林二小姐对我意见颇大啊。”欧佩昀懒懒打了个哈欠。   林婉并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话题,准备下车。   欧佩昀吩咐逸云带着林婉直接去了客房,侍女已经烧好了洗澡水,放了套淡粉色的衣服给她。   林婉也不客气,她可是没有那些大小姐的矜持,大大方方的让逸云伺候着,脱衣服泡澡,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   本来嘛,虽然自己现在有两个人的记忆,可是主导的还是原来那个自己,在现代,就算跟个陌生男子滚个床单,也是没什么的,更何况只是借地方洗个澡换个衣服而已。   等到林婉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此时,欧佩昀和那个神秘侧妃已经等在殿里了。   林婉迈着碎步淡定的走了进去。   果然是耀州难得的美女,身材纤细可却凹凸有致,一张精致的脸,没了前日的红妆,淡雅中有种出尘的仙气。这看似弱柳扶风的仙女,也只有欧佩昀知道,她杀起人来多么心狠手辣,甚至暴露了自己的弱点都毫不畏惧,仍旧决绝的向前厮杀。   女中豪杰呐!   “民女参见二皇子,参见二皇子妃。”   漂亮!这个礼行的无懈可击,这称呼也是完美啊,巧妙的省掉了“侧”字,直接把周蕊儿的身份提了起来。民间真是谣传!欧佩昀在心中给林婉鼓掌。昨天她杀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女的比他的杀手暗卫还生猛,今日更觉得她机智啊。   看来这些年,这林二小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林二小姐说笑了,妾身只是个侧妃,怎担得起二皇子妃的称呼。”周蕊儿笑得很温和。   林婉抬头,双颊恰到好处的泛着点红晕,笑得一脸单纯。   这一抬头,她也看清了传说中的侧妃。   周蕊而儿算不得美女,到也有股子小家碧玉的美感,那双不太大的眼睛,却透露着三分睿智,三分算计。   只是短暂的一眼,林婉心下已经有了决定,要离这女的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一会儿,让逸风送你回去吧,嗯,带点金疮药。”欧佩昀打趣到。   “那就多谢二皇子了。”林婉忍住想翻了个白眼的冲动,装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欧佩昀心里乐开了花,这个林婉啊,不唱戏可惜了,实力派!看来这以后的日子要有趣很多了。   林府,等待林婉的暴风骤雨都在林婉的意料之中。   原主可悲的衣衫不整的跑回了太子府,给太子丢光了脸,也奠定了以后的悲催生涯。而自己呢?在外面浪了一天一宿,姐姐替自己嫁了个过去,也不知道可爱的将军老爹,究竟会怎么罚自己。反正不死就行啊~剧本随意编!   想着,林婉抬起头,看着震怒的指着她说不出话的父亲。五十的年纪,高大威猛的身材,五官粗犷,皮肤黝黑,他就是这样一个一眼看起来就必定是将军的人啊。可惜,都说将军重情义,这老爹的情义,林婉在记忆中还真搜不出来。   “将军,婉儿不懂事,您就别气了,毕竟倾儿也是嫡女,太子也没怪罪,皇上那边,太子会帮我们的。”陆琉璃心想事成了,这顺水人情她可是不要白不要。   “逃婚,多大的罪,你想过后果吗?”林毅峰生气的吼道,连门口的小丫鬟身子都明显颤了颤。   “婉儿,快跟你父亲求情,你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才不想嫁给太子?”陆琉璃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说!”林毅峰生气的道。   “父亲,女儿没有什么心上人,昨天的事情有些复杂,可是女儿确实也不想嫁给太子,请父亲责罚。”林婉磕了个头,一脸的刚毅。   虽然林毅峰一直对林婉面子上宠着,可是毕竟林婉的存在有些让他难以释怀,她傻乎乎的被人利用被人陷害,他一直假装看不到,甚至对于陆琉璃有些放纵。逃婚这件事太大,虽然太子没有怪罪,皇上也有太子给求情,可终究让他有些身不由已了。   说到底,他还是个自私的人。   “你这个不孝女,去跪祠堂!还有你,禁足半个月。”林毅峰一甩袖,阔步走了出去。   前半句是说的林婉,后半句是说的陆琉璃。   林婉闻声一愣,眼神再聚焦,林毅峰已经走出了她的视线。   脑子不错啊,可惜不是亲爹啊,都是假象啊……   林婉感觉不到那么刻骨的亲情,因为她看到了林毅峰的残忍,也知道少许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   林婉看似毫不在意的起身,淡然的朝着祠堂走去。   身后,陆琉璃终于反应了过来,想给自己求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林婉的背影,狠狠摔出一个杯子。   林毅峰,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宠着那个贱人的孩子,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夜探祠堂   将军府得祠堂并不阴森,此时正直盛夏,夜里也不觉得凉。   林婉就那样跪在祠堂的牌位前,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一排一排的名字。这么多人,自己挖了那么多坟,还真没碰上一个,反而现在自己这副身躯的正主,倒是被自己盗了。   缘分这个事还真是可笑。   手上的羽灵戒上面的黄水晶透骨的冰凉,林婉摸了摸戒指,又摸了摸肚子,无奈的摇摇头。原主这是得有多悲催啊,人家小说里电视剧里,哪个小姐没个死忠粉啊,可是自己来这到现在,都没个贴心小丫鬟出来,跟这儿跪一天了,门缝儿也没人塞个馒头。真是悲了个剧的!   正想着,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刚好落在林婉身边。   “诶?二皇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天外飞仙?”林婉定睛一看,嚯,这一身夜行衣的,可不是那位千年的老二,万年的炮灰么。   “来看看草包花瓶会不会被罚的烟消玉陨。”欧佩昀扯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不劳二皇子挂心,没听说么,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这种极品祸害,可能要活的更久。”林婉咧嘴一笑,要不是眉眼间藏不住的倦意,欧佩昀还真信了她是九命猫。   “得了得了,别逞强了,我给你带了糕点,赶紧吃吧,饿死了就没意思了。”欧佩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林婉。   林婉不可置信的油纸包,看着里面的几个核桃酥,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欧佩昀看的莫名其妙。   “谢谢。”林婉说完,慢慢的吃了起来。   这个欧佩昀,哄女人的手段蛮“现代”的啊。还以为他真的那么专情呢,看来,帝王家的遗传基因就是花心啊。   欧佩昀哪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看着林婉完全没有狼吞虎咽之类的夸张动作,心里竟泛起淡淡的失望。本来听逸风说她被关祠堂一天没吃东西了,可以有多些逗她的机会,没想到她这么淡定。   九命猫没有露出锋利的小猫抓,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你是想来看我笑话的?”林婉看着欧佩昀略带失望的表情,挑了挑左眉。   “是啊是啊,如果你弱不禁风的晕一下,我正好英雄救美顺便沾点便宜啊。”欧佩昀笑道。   “呲~说的跟真的一样。”林婉不以为然。   “难道不是真的么?”欧佩昀一脸的恍然大悟。   “不闹了,说点正经的。咱俩合作,我帮你干掉你那个烦人的哥哥,你先帮我干掉我这个烦人的后妈,怎么样?”林婉嚼着核桃酥,淡淡的态度仿佛在唠家常。   “你要是有那个能力,还用我帮你干掉她?”欧佩昀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林婉一眼。   “也是~那不用你了。”林婉耸耸肩,竟然觉得欧佩昀说得好有道理。   “……”欧佩昀一噎。他不是不想帮她,就是抬个杠而已,怎么她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呢?   “说实话啊欧佩昀,你跟太子都想拉拢我那个可爱的爹爹,可是他不是个好盟友,你还是放弃吧。”林婉想了想,还是要提醒下欧佩昀。   “此话怎样?”欧佩昀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因为他的野心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友情提醒,搬起石头有可能砸的是自己的脚啊,挺疼的。嗯~我心好,不用谢。”林婉拍拍手,从跪姿转换为盘腿坐着,傻子才会真的跪一宿。   “总共才认识几天就能称得上朋友了?林二小姐还真是……”欧佩昀莫名被她的话说的心中暖暖的,能得一人信任,多不容易个事儿啊。可是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嘴巴上还是忍不住的贱了一下。   “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了解我的多~”林婉笑笑,微闭了双眼,不再多做解释。   反正目前的形势,太子肯定是暂时有威胁林毅峰的筹码了,可林毅峰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不情不愿的绑定,他肯定不会稀罕。唔……跪完这个祠堂,自己可有的忙了。   欧佩昀看着林婉打坐休息的样子,无奈的笑笑。还真是,他本以为上了那么多次的树,挺了解这个外界盛传的第一大草包,可是这几天的接触,怎么也不能将她跟草包联系到一起,她的表现,甚至比家里那位侧妃都出乎他的意料。   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外面守着的逸风,此时已经焦急万分了~这可是将军府,府里不说高手如云,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爷居然在人家祠堂跟人家未出阁的二小姐聊了这么久,这要是被发现了,还不被打成猪头啊。爷今儿也是奇了个怪的,平常对贴上来的小姐们虽然面子上来者不拒,可实际还是敬而远之的,怎么忽然就对这么个姑娘感兴趣了呢?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爷如此反常啊!   当然,此时连欧佩昀也没有发现自己对林婉的“感兴趣”有点过了。   欧佩昀跟逸风原路返回到二皇子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爷,为什么林二小姐身边连个照顾的丫鬟都没有?”逸风抛出了从送林婉回去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哎?这个问题,我忘了问她了~”欧佩昀一拍脑门。   逸风颇有些无语的看着欧佩昀。自家爷,越来越不靠谱了~不对,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一大早,就有侍女带着林婉去了正厅。   林婉一进门,就看到新婚的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主位,林毅峰在旁边也是正襟危坐,陆琉璃则站在李易峰旁边,微捶着头。   呦呵,三堂会审?好大的阵仗啊。不是得偿所愿了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见到太子和太子妃还不跪下。”林毅峰严厉的声音响起。   林婉赶紧跪下,满脸的惶恐。   嗯,这样的场面,不装一装可不行,抓紧一切机会秀演技是有极好的习惯。   林舒倾看到林婉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了嘴角。还真是蠢货一个~   “太子殿下,小女不懂事,还请从轻责罚,臣妇愿一同请罚。”陆琉璃越过林毅峰,跪到了林婉旁边。   “母亲,快起来,您何错之有啊?都是二妹不懂事。”林舒倾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赶紧起身来服陆琉璃。   林婉默默的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苦肉计是丢出来了,这下行了,就看太子给不给这新婚妻子的面子了。   “舒倾,我怎么会责罚岳母呢?今日回门,不提不开心的事。至于二妹……”欧佩湛看了眼林毅峰。“看在岳父和舒倾的面子上,我也就不追究了,若是想同舒倾一起嫁过来做个侧室,也是可以的。”   林毅峰赶紧喊着谢恩啊、不敢啊之类的话,将欧佩湛最后一句话搪塞过去了。当然,林舒倾看林婉的表情随着欧佩湛的话,转变成了恶狠狠了。   此时林婉对欧佩湛到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人情卖的,满分啊!这仇恨拉的,完美啊!既表现了自己的大度,又给别人嘴巴堵住了,还顺便拉拢了新婚妻子,再给自己一刀,睚眦必报又做的这么隐蔽,怪不得当年哄得原主给自己卖命啊~   看着欧佩湛他们四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林婉忽然有种感觉,是不是这个逃婚,也是欧佩湛有意促成的呢?这样,一切就可以说的通了……他本来想娶得就是林舒倾,所以原主傻乎乎的拼命地跑了回去,却被嫌弃到死,自己坐实了逃婚,却安然无恙……   卧槽!真特么的……人渣到处有,太子数第一啊! ☆、初遇凌音   纵然自己歪打正着了一次,可林婉一点不敢抱着侥幸心理。   记忆中,这个后妈可不是善茬,再加上那个整天假意宠着自己,其实处处在拉仇恨的便宜爹,她的日子肯定过的很艰难的。   现在,眼前的危机解除了,马上就得进入下一环节~林婉得赶紧培养一个身边能用的人。萌哒哒的小丫鬟也是可以的啊~身为将军府二小姐,不是没人伺候,是伺候的人都不是自己人,这真是悲催的。万一哪天狠心的后妈撒一把□□在自己的饭上,那不完蛋了么?   说好的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林婉的房间是在阁楼上,虽然这大夏天的有点热,不过林婉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小别墅似得建筑,在以前那寸土寸金的地儿可是住不起的。还有屋子里摆的这些个古董啊,可惜了,要是能回去,随便一个都够吃大半辈子的,哪里还用挖空心思的盗墓啊。   她坐在桌边,边画画,边想事情。原主的好多技能还是很好用的,比如富家小姐标配的琴棋书画。   欧佩湛这个人阴险狡诈,她必然要离远点。可是现在眼前的问题是如何在这府里好好活下去。陆琉璃还有个儿子,也是林毅峰的长子,叫林舒杰,这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现在在林毅峰的军队历练,难保哪天不会回来跟陆琉璃一起折磨自己。   而且陆琉璃一直想让自己生不如死。这次她目的达到了一半儿,将林舒倾送进了太子府,却没有让自己受到重罚,现在好了,她可以钻心对付自己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丫鬟敲了门,把饭菜送上来又离开,这一切悄无声息的,跟以前一样,可这饭……林婉蹙眉想了一会,拿着银针挨个试了试,确认没问题才慢慢吃了。   窗外,逸云将她的全部动作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将袖口中解毒丸塞了塞。看来爷是多虑了,以林二小姐的谨慎程度,应该不会这么快被毒死。   深夜,除了月光和星光,没有半点其他光线。   林婉穿着自己新缝的夜行衣,在屋檐上飞奔出了林府。   要啥啥没有的日子不好过啊,她就在前几天决定重拾自己的老本行,先屯点钱财才是王道啊。有钱能使磨推鬼不是?   后面跟着的逸云一脸的迷茫,不知道这位深藏不漏的二小姐准备飞去哪,只能按照爷的吩咐紧跟着保护她。   终于,林婉到了一处林子。   还好记忆里有这么一处祖坟给她挖,虽然大材小用了,可总比没有的强。   不远处,逸云看着她这掘坟的架势,愣了又愣。虽说自己是个杀手,死人也见的不少,可是从未做过掘坟这等缺德事啊,这林二小姐怎么可以……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人啊?就算是草包花瓶,也不应该来掘坟啊!   忙活了大半宿,林婉背着不算多的珠宝,大踏步的踏上回去的路。   本以为今夜收获满满不会有什么变故的时候,一个黑影蹿到了林婉面前。   哎?什么情况?   林婉看着眼前跟自己一样黑的身影在警惕了起来。   “救我……”   虚弱的求救……还是个女的?   林婉借着月光,警惕的看向了摔在地上的人。   她后背被砍了好几刀,纵横交错,壮观的有点恐怖啊。这闲事,管不管呢?   很快,不远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林婉抿了抿嘴唇,一把拉起地上的人,藏到了树丛中。   后面的逸云皱了皱眉,显然对林婉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当然,也夹杂了其他的情绪。   直到那些人彻底离开,林婉才把昏迷人从树丛中拉了出来。   “逸云,你都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了,还不快出来帮忙。”林婉没好气的朝着逸云在的方向喊。   逸云愣住。她居然知道自己跟着?   “赶紧的!”林婉看着逸云没出来,又喊了一句。   “林二小姐!”逸云快步走了出来。   “帮我把她抬到医馆。”林婉指着昏迷的人。   “二小姐,她是杀手。”逸云皱眉。   林婉自然明白逸云的意思。杀手无情,暗卫衷心……说白了,杀手就是应该为了任务去死的,暗卫就是为了主子挡刀的。   “你不也是杀手?杀手也是人,难道在丢这让她等死?”林婉的声音冷厉了许多。   逸云又是一愣,乖乖的帮林婉把人背了回去。   其实逸风逸云不算是标准的杀手,他们处于杀手和暗卫之间,虽有些不伦不类,由于欧佩昀对他俩格外偏爱,倒也过得舒心。   凌音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不错,比大夫预估的早一天。”林婉看着床上虚弱的人,颇有些打趣的笑笑。   “咳咳咳咳,多谢小姐相救。”凌音赶紧道谢。虽然当时她迷迷糊糊的,也借着月光看清了救命恩人。   “眼神儿也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林婉拄着头,懒懒的看着凌音。   凌音长的也挺标志的,可惜因为常年训练,面色不似女孩子白皙。   “凌音。凌厉的凌,声音的音。”凌音认真的回答。   “名字真不错,凌云之音。”林婉说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凌音愣愣的喝了口水,润丽润润喉咙。   “交代下自己吧~”林婉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其实凌音的身份逸云早就帮她查清楚了,她现在不过是在试探她而已。   看着这双眼睛,凌音心中蓦的一窒。明明看似单纯,可是她毕竟是杀手,那眼神毫不掩饰的,分明将自己看透了。   “正如小姐您所想的那样,我是个杀手,这次任务失败了,应该没什么活路的。”凌音苦笑。   “我还没见过哪个杀手怕死的。”林婉抱着胳膊,显然不信她的话。   凌音又是一抹苦笑。“所以我是个失败的杀手,我不仅怕死,我还害怕做个失败者,可注定是个失败者。”   “有趣。”林婉我在凳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你以后想怎么办?”   凌音低头,仿佛在努力的思考。   “我不知道,但是还是要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凌音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跟着我,愿意吗?”林婉笑着说。   “跟着你?”凌音抬起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对啊,我身边缺个萌哒哒的贴身小丫鬟,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我只有一个条件——忠诚,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做到的话,我倒是蛮开心收留你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做不到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还是活不成。”   凌音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富家小姐能说话这么直接,一时间忘了回答。   “我给你考虑时间,你也可以反悔,遵从本心,我不强求。”   林婉说完话,出了医馆,回了林府。   她并不着急凌音做决定,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定然要心甘情愿才可以,不然中途反水就麻烦了。已经这么多的坑了,在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凌音来的比她预想的要快。   当天晚上,伤还没好的凌音便翻窗而入,二话不说,换了身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衣服,给林婉当上了值班丫鬟。   床上的林婉翻个身,面朝内侧,嘴角勾起一闪而过的微笑。   二皇子府里,欧佩昀听着逸云的汇报,手指轻轻敲着茶杯,双眸微闭,颇有些意犹未尽得的味道。   不管她看没看出端倪,这人是给她送去了,至于以后怎么用,能不能用好,还得看她自己的能力。若林婉连这个人都拢不住,那以后也没在来往的必要了。好玩归好玩,毕竟,他欧佩昀要做的事太大,不想身边留个拖累。 ☆、凌音入府   凌音虽然是进了她的阁楼,可是将军府新进一个丫鬟,还是得征得当家主母的同意的。陆琉璃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她最不希望林婉身边有贴几的人,那样折磨起来就不顺手了。   林婉琢磨了一宿,想来想去,还得演出苦肉计,才能名正言顺的把凌音留在身边。当然,演苦肉计的可不能是自己。她可没有自残的爱好。   后日就是祭祖的日子,全家出动,这个时间凑得还真巧啊,必须安排一出戏秀秀演技了。   林府的马车不算豪华,但绝对宽敞。因为家里就剩林婉一个嫡女了,林毅峰又有意低调,所以就叫林婉干脆跟他们同乘。   “婉儿,上次逃婚的事情,爹爹就不追究了,等过些时日避避风头,爹爹再给你谋一门好亲事。”林毅峰在军队带兵带久了,说着好话声音都不温柔。   “是,爹爹。”林婉在他们面前一直装草包,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呐。   “婉儿啊,是母亲没照顾好你,以后母亲会全身心的好好照顾你。你说你,从小没了亲娘,一直是跟着我的,如今你名誉受损,我这心也痛……”陆琉璃说着,红了眼眶,抬手去擦擦眼角。   “琉璃,你就别自责了,都是婉儿任性。”林毅峰拍拍她的肩膀。   呃……都是实力派!   三人说着话,那车忽然停了,紧接着外面一片嘈杂声。   林毅峰眉头一拧,大步冲了出去。林婉假装惊呼,也跑了出去。   外面,三个大汉正在轻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女子正是凌音。   “父亲,他们在欺负人,快叫护卫去帮忙吧。”林婉焦急地说着。   林毅峰可没有林婉的善良,他很是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认这只是个拾柴的姑娘,才喊了人出手。   那几个大汉也没什么战斗力,一看来人提着刀,吓得拎着裤子就跑了。   艾玛,凌音,你这找的人,演技也太Low了吧,这么捉急跑干嘛?好歹挨两下子在跑啊……钱没给够?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人跑都跑了,林婉赶紧扶起了凌音。凌音后背的伤还没好,又是个大姑娘,这出戏演的也实在辛苦。   “多谢老爷夫人和小姐相救。”凌音慌乱的磕头。   “起来吧,家在哪,送你回去。”林婉把缺心眼,对人毫无防备演绎到了极致。   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陆琉璃一直盯着凌音看,她自然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直到她转身,陆琉璃才看到她耳后陆家特有的标记。   这是哥哥又送人来了?   陆琉璃的母家现在是她一起庶出的哥哥当家,嫡出的那一脉心机不够,最后几乎都被害死了。   林家主武,陆家主谋,当初两人联姻还是老皇帝指的娃娃亲,庶出不能为正,彼此助力,又不能完全助力。为了算计手下的人,老皇帝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林婉扶着凌音上了马车,陆琉璃近距离的又看了看她耳后的标记,确认无疑。   所谓的凌音的家,其实是在山上偶然发现的、很久没人用的茅草房。   林婉对于这种房子,自然的表现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陆琉璃则是心里暗叹哥哥办事更加周密了。   “这是你的家?”林婉皱眉。   “民女自小无父无母,在这住,简陋了些,还请老爷夫人小姐不要怪罪。”凌音楚楚可怜的说道。   “母亲,这姑娘也是可怜,我身边还缺个贴身丫鬟,可不可以……”林婉战战兢兢的请示陆琉璃。其实她心里知道,陆琉璃就等自己开口呢。   “老爷,您看呢?这丫头用不用在调查一下?”陆琉璃也不傻,看向了林毅峰。   “无妨,婉儿心善,想带回去就带回去,在府里,任何人都翻不了天。”林毅峰不以为然。   这话说给谁听呢?林婉心里打了个问号,面上还是装出欣喜若狂的样子。   林毅峰的态度先搁置,至少目前看来,是骗过了陆琉璃了。   陆琉璃扯出一个冷笑,还真是傻子,以为捡到了宝,其实还是自己的人。   夏日的正午,闷热的要命。林婉倒也不是怕热之人,吃了午饭,直接躺倒在床上午睡。   凌音站在床边,林婉特别给她准备了淡黄色的裙子,配上她略微有些黑的皮肤,倒也不丑。   “凌音啊,你没事儿往脸上贴点蜂蜜珍珠粉,保准儿能白回来。”林婉眼睛都没睁,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凌音这几日也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模式,笑了笑,没说话。   “没事儿的时候,帮我弄点地图,最好是那种把皇室墓地的位置都标清楚的。上次掘坟那点珠宝,都给你治伤了,咱们还得挖啊~”林婉继续说。   “小姐……”凌音实在是忍不住了。“为什么咱们一定要去盗墓啊?”   “因为偷活人的钱比较危险啊~”林婉不以为然。这孩子是傻吗?不盗墓难道去抢劫?   “……”凌音彻底无言以对了。来的这些日子,也知道了,这将军府虽然有钱,每月却真的是没给林婉几个银子花。可盗墓……凌音心里怎么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房顶的瓦片,轻微的有些响动。凌音扇着扇子的手一顿,林婉也睁开了眼睛。   来人自然是逸云。   “逸云呐,你这功夫不行呐,我都能听见声音。”林婉坐起来,随意的挠挠头,发髻松松垮垮的她也没管。   逸云看着林婉懒散的样子,竟觉得她跟欧佩昀有八分相似。   “爷让我来传个消息,下月皇后会在宫中宴请各府夫人小姐赏花,二小姐提前做好准备。”逸云低声说。   “唔,好,在下月之前,家里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我先睡会儿。”林婉应着,身子一歪,又躺下睡了。   “……”   “……”   逸云和凌音两人一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正如林婉所说,下月之前,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比如说现在,陆琉璃知道了凌音并非自己哥哥安排的人,又开始找茬了。   陆琉璃当时看到了标记,为了证明自己的贤良淑德,已经想方设法的在林毅峰面前证明了凌音的身世清白,让她呆在了林婉身边。现在总不能现在又说自己弄错了吧?林毅峰什么人啊,肯定要生疑的。   可如今,莫名其妙的送给了林婉一个人,她又不甘心,这会儿恰巧林舒倾回府,娘俩闭门唠起了悄悄话。   “母亲,不就是一个丫鬟,有什么不好除掉的?让您这么为难。”林舒倾不解。   “丫鬟是小事,我在想,这个事情跟林婉到底能扯上多少关系。”陆琉璃喝了口茶。   “林婉有这个脑子么?”林舒倾想想之前林婉又傻又冲动的样子,觉得不太可能是林婉的意思。   “防患于未然,万一她是假装的呢?舒倾,虽然你是太子妃了,将来也是会母仪天下,可是当年我跟你说的那预言,不能完全不顾啊。”陆琉璃语重心长的提醒林舒倾。   “那母亲的意思是?”林舒倾与陆琉璃对视,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   陆琉璃眯着眼睛,轻轻的点点头。 ☆、琉璃设计   这样的生活,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暗流涌动。   从逃婚开始,林婉就知道,故事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她记忆中的事情未必全会发生,而即将发生的事情未必在她算计之中。   她一直知道,陆琉璃一定会因为凌音的事儿找茬,所以一直警告凌音说话做事要谨慎,别被抓到必死的把柄。可惜,别人故意要针对你,你怎么躲都没用的。   清晨,林婉梳洗好了,吩咐凌音去厨房给她做点银耳莲子羹,可银耳莲子羹没等来,却等来了陆琉璃身边的赵嬷嬷。   这样的炮灰中的炮灰来找自己,定然没好事。   “赵嬷嬷今日到我这儿,可有要紧事?”她虽说是下人,可林婉对她一直是恭恭敬敬的。   “夫人请二小姐去正厅一趟,有要紧事要说,还请二小姐随奴婢去一趟。”赵嬷嬷的话说的中气十足,可一点都不像奴婢。   林婉心咯噔一下,马上预感到了是凌音出事了。她拢了拢头发,跟着这烦人的老太太快步走了出去。   到正厅时,凌音已经跪在那里了。林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陆琉璃开始行动了。既然防不胜防,那就等出招吧~   “母亲。”林婉微微福身。   “婉儿,按说这管教下人的事儿应该你自己来,可是今儿个她被赵嬷嬷抓了个正着,母亲就替你管管了。”陆琉璃直接切入正题。   “母亲管教府里的下人,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凌音犯了什么错?”林婉看着陆琉璃。   “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夫人的东西,正好被我逮到了。”赵嬷嬷中气十足的说着。   “哦?凌音,你竟然偷东西?你是在嫌弃我赏你的东西不够多?”林婉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不行的样子。   “我没有啊二小姐,我只是去给您做银耳莲子羹,我什么都没做啊。”凌音慌乱的解释。   “还说谎!夫人在路上遇到你之后那腰间的玉佩便没了,我寻了一路,发现你在厨房拿着看,还说不是你偷的?”赵嬷嬷指着凌音,料到了她解释不出什么。   “婉儿,手脚不干净的人留在身边,总是个祸害,母亲这就给你重新安排个手脚干净利索的,这凌音品行不好,不能再留了。”陆琉璃语重心长的说。   要不是知道她的打算,林婉觉得她还真像个关心孩子的模范母亲。   “母亲说的是,不过,女儿觉得此事还有些不妥之处。”林婉淡然的看着陆琉璃。   陆琉璃看着林婉的表情,莫名的,眼前浮现出了另一个女子的容貌。那女子许许多多次都这么看着自己,淡然的、同情的、甚至是不削的,仿佛将她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彻,让她的所有心思,无所遁形。   “证据确凿,你还想为了一个下人开脱吗?”陆琉璃回过神,眯了眯眼睛。   “这倒不是,女儿只是觉得,这事儿不能听赵嬷嬷一面之词。”林婉掖了掖头发。“虽然凌音入府不久,可是她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我赏赐给她的东西她尚且都不要,又为什么会偷母亲的玉佩呢?我想,应该是路过捡到的吧。”   “二小姐,你赏的那些东西,怎能跟夫人这祖传的玉佩相媲美。”赵嬷嬷不屑的说。   “哦?赵嬷嬷很了解?父亲给了我很多好东西,不信你可以等父亲回来问他。而且,我赏凌音的东西是好是坏,咱们一起去她的房间搜一搜,拿出来比比就是了。”林婉笑了笑,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赵嬷嬷。   陆琉璃没想到她的脑袋转的这么快,皱了皱眉。   浩浩荡荡一群人快步走到了林婉的阁楼,陆琉璃吩咐其余人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带着林婉,赵嬷嬷和凌音进了凌音的房间。   凌音的房间很小,东西不多,打扫的也很干净,算是标准的侍女的房间。   陆琉璃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粗暴的开始翻找。   一会功夫,屋子里已经乱七八糟了。不过从凌音的枕头下面,倒是翻出了一对玉镯一对玉钗。   “夫人。”   赵嬷嬷将东西交给陆琉璃,陆琉璃仔细看了看,那一对玉镯的材质还真是不错。   凌音看向了林婉,眼中满是疑惑。这玉镯,不是前几天夜里两个人盗墓盗来的么?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枕头下面了?   林婉微微摇头,并没有看她。   “婉儿,我好像不记得将军有这么对玉镯啊。”陆琉璃双眸一转。   “是父亲上次出征回来送给女儿的,是女儿疏忽了,忘记了跟母亲说。”林婉恰到好处的红了下脸。   “哦?既然这样,倒是我错怪了凌音了。”   陆琉璃自然不信,可这架势,她还真得假装信了。就算是林毅峰回来,这事她也问不得,不说别的,父亲给女儿东西,还真犯不着跟她汇报。硬着头皮问,就算弄走了一个凌音,还会有别人,她在林毅峰心里也多少毁了形象。   这赔本的买卖,陆琉璃自然是不会做。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她想留着便留着好了,她陆琉璃还真不信林婉能翻了天。   “是女儿的不对,没教好丫鬟,让母亲费心了,女儿自会狠狠责罚她的。”林婉微微低头,笑着说。   “也好,你自己的丫头自己教导,可别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陆琉璃说完,走出了凌音的房间。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林婉才一屁股做到了凳子上了,长处一口气。   “小姐,是奴婢错了,请您责罚。”凌音跪下,   “错哪了?”林婉白了她一眼。   “奴婢……奴婢……”凌音发现,自己改真说不出错哪了。   “凌音,别人有意找你的错处,你是躲不过的,这次真不是你的错。”林婉拍拍她的肩膀。“不过,一会你还得去院子跪上半天,做做样子给某些人看。”   “是,小姐。”凌音磕头,继续说。“凌音还有一事不解,那镯子……”   “不是有个逸云?”林婉挑眉。当我真傻呐?那个逸云天天不是蹲在房顶就是坐在树杈子上,当自己真不知道啊?   凌音愣住。林婉居然一直知道逸云在,而且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不动声色的安排好!此刻,凌音终于从心里认同了这个主子,看来爷找的盟友并不赖啊。   回房的路上,陆琉璃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这让赵嬷嬷很是不解。   “夫人,今日没有除去那凌音,为何您还这么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林婉这小贱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跟她那个死鬼娘一样贱,这么多年,一直跟我装傻。”陆琉璃冷笑一声。   林婉啊林婉,若你一直装傻,我还不好拿捏这力道,如今你自己暴露,那以后,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母亲分会走的宠爱,你分走的舒倾和舒杰的父爱,我都让你用命偿还!咱们,来日方长…… ☆、相见谋划   这一次的危机,林婉并没有放在心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头回经历这种事情的凌音战战兢兢的过了好几天才放下心。   盛夏过半,这闷热丝毫没有改善。   “凌音,你准备下,一会儿我们去趟二皇子府。”林婉梳着头发,说得很随意。   “啊?去找二皇子?”凌音惊讶的说,这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跑去会男人……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林婉放下梳子,转过头看向凌音。   “没,没什么,我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小姐说主动去找二皇子。”凌音讪讪地笑着。   林婉也不说什么,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把头发又松垮垮的挽了起来,仍旧一副懒懒的样子。   两个人是等到深夜才出门的。毕竟,将军府还是很多高手的。   凌音跟着林婉飞来飞去的盗墓次数多了,对林婉的习惯也了解了。林婉就是那样一个人,目标明确,不会为中途任何事干扰,就比如现在,她的目的是二皇子府,那么,此时超过她们提前回去的逸云,便完全不会干扰到她,更不会打乱她的节奏。   于是,她们到了二皇子府的时候,欧佩昀正坐在书房跟逸风下着棋。黑子正在大杀四方,白子节节败退。   凌音看看急得满头大汗的逸风,心中想到的却是林婉的话……完蛋玩意儿!   “林二小姐,这大半夜的,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欧佩昀放下棋子,起身整理下衣服。   因为是夜里出门,林婉虽然没有穿夜行衣,身上到也没什么装饰,素颜加上随意的发髻,越发显得慵懒娇媚,樱红的小嘴盈盈润润,看的欧佩昀莫名的想上去亲一口。不过看这样子,林婉倒是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此刻有多勾引人犯罪。   “你不知道?”林婉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怎么会知道?”欧佩昀拄着头,看着林婉竟移不开视线。盛装美女见得多了,此刻看林婉一素到底,到是别有一番味道。   其余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俩人奇怪的打招呼方式。   “既然你装傻,那我就说明白点。”林婉走过去,摆摆手,让逸风靠边站,顺手拿起了他的白子跟欧佩昀继续这盘残棋。   “半月后就是你那位母后邀请各家小姐夫人赏花的日子了,你说我该表现好一些呢?还是表现蠢一点呢?”林婉放了个白子。“毕竟,我现在还不太想英年早逝。”   欧佩昀被林婉的话说的一乐,还真是够直白啊,这话说的,都让自己不知道怎么接了。   “你笑什么,我是实话实说,谁知道你那一对高高在上的父母脑子里想些什么,哪个我也得罪不起,再加上我逃婚这档子事儿,我可不保证他们不会对我记恨在心。”林婉翻了个白眼。   “你就低调的在一边老实呆着,别惹人注意,按时去,按时回,保证没事。反正林二小姐是出了名的草包花瓶,没人会主动找你麻烦的。”   “要是能这么顺利就好了……”宝宝可还有个太子妃姐姐呢!   说话间,本来输的一塌糊涂的白子,竟然有扭转局面的趋势,这让一直看着棋盘的另外三个人心惊肉跳。   林婉的棋跟她的功夫一样,只攻不防,哪怕牺牲了后面一大片的白子,也丝毫不心疼,一直向前杀着。   欧佩昀看着这局残棋,微微有些无奈。   “林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做多了,会伤根本。”欧佩昀抬头看向她。   林婉直视他的眼睛。欧佩昀对她的称呼从林二小姐改成了林婉,就说明他是认真的把她当成朋友在提醒她,关心她。她该感动还是该感谢呢?可是这却改变不了任何事。   “守在框框里,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惨。敌人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是我赢了。”林婉避开视线,笑笑。   林婉心里很清楚,跟欧佩昀只是暂时的联盟,当有一天他登上那个位置,两个人就不可能再是朋友。帝王多疑,她可不想最后死在他手里……那样太挫了!   欧佩昀看到她的闪避,心中莫名的有些堵得慌,但很快便被忽略到了角落里。   “其实,林二小姐眼前还有一个坎呢,你不会不知道吧?”欧佩昀恢复了懒散的表情。   “什么坎儿?不就是我那后妈要把我介绍给一个丧偶的糟老头子当妻子的事儿?还有其他的吗?”林婉眨眨大眼睛,活脱一朵白莲花。   “这事儿不够大?”欧佩昀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奇心大起,倒是很想知道她怎么处理这事儿。   “当然啊……”林婉想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那老头子前脚来提亲,后脚就挂了的话,我是不是就坐实了克夫这称号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娶你了……”欧佩昀心里默默的给她点个蜡。这做法倒是一劳永逸,这辈子她都不用嫁人了。   可是……   欧佩昀缓缓蹙起了眉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对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还真没想出嫁。要是那位后妈不惹我,我就全当眼不见心不烦,该是他们的还是他们的。要是她跟她那个儿子一起算计我,那我就斩草除根,再夺了将军府,我自己带兵打仗去。”   林婉这话说的气势十足,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漂亮!我就欣赏你这种把手足相残也能说成理所当然的不要脸的气势!”欧佩昀拍手叫好。   “多谢夸奖,大家彼此彼此。”林婉也朝他竖起大拇指。   三个杀手完全像看戏一样看着两个人说话,尤其是凌音,她这真是第一次看到林婉跟欧佩昀不正经的交流正经事。   “得,再说就天亮了,二皇子还是赶紧回去陪陪侧妃吧,会撒娇、会暖床的佳人,不要冷落了哦。”林婉贱兮兮的朝她眨眨眼睛,飞快的消失在门口。   欧佩昀一噎。这哪里像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啊,是不是该偷偷的给她和林大将军滴血验亲一下啊。不过此刻,更尖锐的问题是他还真不能解释这位侧妃跟自己的关系。   林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凌音去了一处视线开阔的山头。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凌音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比较随意。   “看星星。”林婉坐到了一块石头上,伸手拍拍另一块石头,示意凌音坐下。   天空中繁星点点,空气没被污染,每个星座都清晰可见。   “小姐有心事?”凌音看她一直看着星星发呆,有些担心。   “不是心事,只是提前内疚一下。凌音,要杀人了,那个人,恐怕只能死了。”林婉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淡淡的说着,完全没有了跟欧佩昀交流时的气势,浑身被哀伤的气息包裹着。   “我知道。”凌音不绝的哪里不妥。“他死得其所。”   “凌音,虽然我干了挺多刨死人坟的事,但主动谋划杀一个无辜的人,还是第一次。”林婉顿了顿。“没有人应该死,也没有人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可是,从我那天在喜轿里睁开眼睛到现在,我每一步都在算计着让别人替我去死。这样的我,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挺烦的慌的。”   林婉靠着凌音,说着自己的心事。她心里确实不好受,这个人是被陆琉璃利用的,不管他的品行被多少人不齿,说来说去也轮不到自己杀他,可是……她只能这么做,不仅要杀了他,还要伪装成意外死亡。 ☆、范志之死   凌音是杀手,在她的观念里从来都没有谁该不该死这个概念,她只关注的是她的任务是什么,就比如现在,她就要留在林婉身边,帮助她,保护她,这她的任务。   而此刻,凌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林婉搂到了怀里。她第一次感觉到,平常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林婉,其实在意很多。忽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婉跟逸云说的那句话,她说杀手也是人,她是真的把每个人都当人,即使陆琉璃那样对她,她也不曾想要杀她,只是一步步被逼下来,非此即彼的选择,太难了。   “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凌音不会安慰人,只能生涩的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嗯,凌音,我会还给你一个平安盛世,我保证。”林婉握紧凌音的手。   果然,五日后的清晨,林府的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的时候,来下提亲的范总督还是按时出现了。   “小姐,老爷夫人让你去正厅。”凌音担心的看了眼正在上妆的林婉。   “嗯,走吧。”林婉插上最后一支珠钗,起身朝门外走起。   今日的林婉打扮的很漂亮,身上的白裙让她仿佛染了仙气儿,可是凌音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这是给范总督送葬的架势。   进了正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林婉的身上。   范志虽然官位不高,可见过的美女一点都不少,这林婉,可算是人间极品了。若不是逃婚的事情影响了她的闺誉,估计这样的美女,这辈子他见一次都难,更何况是来提亲呢。   林婉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给父亲母亲行礼,然后退到了一边站好。   “婉儿,你也16了,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些不好,母亲就做主,给你说了媒,你看范总督一表人材,嫁过去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陆琉璃笑着说。   林婉此刻才抬起头,看着范志。40出头的年纪,一眼看去,比自己父亲年纪都大,可看着并不招人烦的。或许可以不死的吧?林婉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女儿全听父亲母亲的安排。”林婉福身,脸上风轻云淡。   范志听到林婉没拒绝,心中一喜,脸上绽放出笑容。陆琉璃却笑不出来,她可不认为林婉会这么轻易的答应。   他们又说了一会,聘礼留下,又定了下月初一大婚,范志便离开了。   “婉儿可有怪母亲给你找了个年岁大的夫君?”陆琉璃歉疚的看着林婉。   “女儿不敢,之前是女儿太任性,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女儿还要感谢母亲,毕竟促成此事也不容易。”林婉说的很是明事理,漆黑的双眸毫无波澜。   一边一直话不多的林毅峰眉头深深一蹙。林婉什么时候脑子变好使的?这个样子真是跟那个人一样的……讨厌……   “你懂事就好。”陆琉璃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后要跟夫君好好过日子,万万不可再任性胡来了。”   “是,母亲。”林婉行礼,退出了正厅。   主仆二人慢慢走回了阁楼,林婉一直没说话。   “小姐,晚上……”凌音小声说。   “如果可以,逼得他不敢娶我就好。”林婉眼前浮现起范志的样子,还真是不忍心。   凌音皱着眉头,对于林婉的决定,她没有评价,也觉得自己没资格评价。   夜来的很快,林婉坐在窗边,看着星星点点的烛火,一个接着一个的熄灭,颇有些意兴阑珊。   凌音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了,自己也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真希望范志可以知难而退,给他自己留口气。   活着,比什么都强。   夜深了,凌音还是没有回来。林婉等的有些急了,烦躁的用指尖敲着桌子。   忽的,一个黑影闪进了林婉的房间。她下意识的拉开距离,摆出了一副御敌的架势。   “是我。”   黑衣人摘下面纱,林婉愣了愣。竟然是欧佩昀,他怎么这幅装扮大半夜的跑自己房里来?   “有事?”林婉等凌音等的有些烦躁,连带着对欧佩昀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欧佩昀倒是不着急,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轻车熟路的倒茶喝。   “喂,你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林婉看他喝了一壶茶了,皱眉问。   “你不是在等凌音?”欧佩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嗯。”林婉不明白欧佩昀的意思。   “她今晚被我扣在皇子府了。”欧佩昀距离林婉又近了近。   “什么意思?”林婉侧了下身子。欧佩昀比她高出一个头,这种居高临下的带有压迫感的交流方式,她很不喜欢。而且此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欧佩昀的愤怒。   “林婉,你要作死,我不拦你,可是作为我的盟友,希望你长点脑子。”欧佩昀整个人压近了林婉。“你为什么临阵改变了计划?你凭什么觉得,范志会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嗯?你知不知道,这种廉价的善良,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婉第一次看到欧佩昀表情这么恐怖,她甚至不怀疑欧佩昀现在只要有一丁点的没控制住,就能把她捏死。可是,她错了嘛?内心涌起阵阵委屈,眼泪就要往外冒。   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次或许真的是她错了。   “我……”林婉咬了咬嘴唇,抬头对上欧佩昀的视线,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欧佩昀看见了她双眸蒙雾,也看到了那雾气慢慢褪去恢复澄明,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生疼。   “傻瓜!”欧佩昀鬼使神差的伸手,把她紧紧搂到怀里。   林婉啊林婉,我该拿你怎么办啊。一收到凌音传来的消息,知道了你不想杀范志,我就亲自去杀了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你知不知道,留他这个活口你很可能就不能活?   此时的林婉,鼻腔充斥着男人的气息。欧佩昀的体香包裹住她,温暖宽阔的怀抱,竟使她忘了挣扎。她知道范志已经死了,她猜到了是欧佩昀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欧佩昀缓缓松开手。林婉抬起头看着他,眼底已是平静如水。   “谢谢,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林婉侧开一步,声音淡淡,仿佛从未有过情绪的波动。   欧佩昀看着自己空出来的双臂,笑了笑,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第一次见你杀人的时候觉得你挺狠的,这次怎么就心软了?”欧佩昀撇撇嘴,掩饰掉心中涌出来的情愫。   “你当我这次脑袋坏掉了吧,以后不会了。这次,抱歉。”林婉真诚的说。   刚刚听到欧佩昀的指责的时候确实有些难受,可在他的怀里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在这个要么杀人要么被杀的时代,她那点可悲的小善良,只会害了自己。这次,确实是自己冲动了,没考虑周全。陆琉璃安排的人,就算看着无辜,追查下去,肯定也是个死有余辜的。   “行,爷就原谅你一次。”欧佩昀笑着摆摆手。“那我先走了,明早凌音会回来,今晚你自己乖乖的。”   不等林婉再问什么,欧佩昀已经从窗户飘了出去。   林婉怔怔的看着窗子……凌音,欧佩昀,逸云,逸风……看来,窗户要好好整整了,要不然,装个栅栏?怎么都说跳就跳?当本小姐的闺房是菜市场呐? ☆、克夫传闻   欧佩昀在夜色中快速穿行,身后的逸风紧跟着。二人功夫皆上层,即使在民宅上越过,也丝毫不会留下半点响动。   二皇子府的书房今天灯火通明,连周蕊儿也在通宵等着。一直到欧佩昀开门走了进来,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爷!”   众人也顾不得尊卑,看到他们二人回来,立刻围了过来。   “都解决了。”欧佩昀摊摊手。   “爷,都怪我办事不利,请您责罚。”凌音跪下,内疚的说。   “跟你没关系,是我们小看了陆琉璃。”欧佩昀冷冷的说。   他虽然生林婉的气,可还是把最为凶险的事瞒了她。其实范志早就有所防备,陆琉璃在他身边安排了好几个高手,若不是凌音提前告知了林婉的意思,估计今晚看到的就是她的尸体了。凌音一死,陆琉璃正好有了收拾林婉理由……   这一箭双雕的计谋,还真是够狠。   “爷,这林二小姐的事情,我们以后还是少管吧,万一暴露了我们……”周蕊儿弯眉微蹙,显然有些意见。   “凌音,你一会就回去吧。蕊儿,你也去休息。今儿个大家都累了,有什么事明天说。”欧佩昀没有接周蕊儿的话,虽知道周蕊儿是善意的提醒,可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他揉揉眉心,此刻才觉得一颗心落地了。   人散了,只留下了一个逸风。   “你怎么不去休息?”欧佩昀知道他有话说,可是此刻,他不想听任何话。   “爷,奴才有话说。”逸风鼓起勇气,挺了挺后背。   欧佩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掀掀眼皮看了眼面色凝重的逸风。   “说。”欧佩昀斜倚在软榻,眯着眼睛,声音不愠不火。   “爷,你对林二小姐,的确有些过了。”逸风声音不大,可里面的埋怨,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侧妃娘娘付出了那么多,爷你……”   欧佩昀心猛的一跳,可脸上丝毫没有变化,甚至眼皮都没再掀一下。   “过没过我心里比你清楚,对蕊儿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你回去休息吧。”欧佩昀摆摆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逸风叹了口气,灭了烛台,走了出去。   黑暗中,欧佩昀睁开了眼睛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很多次了,最终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凌音终于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林府。林婉一夜没合眼,等着她回来。   “小姐。”凌音跪在她面前。   “回来就好,休息吧。”林婉叹了口气,看到凌音,心里才踏实了些,差点害了她啊。   “范志死了。”凌音跪着汇报。   “我知道。”林婉扶起凌音。“先去睡觉吧,这些事晚些时候再说。”   凌音搞不懂林婉的想法,可此刻也知道林婉并不想多说话,只能按照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而林婉真的是一宿没睡,天大亮的时候,原本残留的那点小善良,已经被她的理智彻底吞没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想通了,也便没什么顾虑了。   舍小保大,是在这个薄凉的世界,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范志的尸体是被下人发现的。   据说,范志死的很诡异,衙门的仵作说是被吓死的。人其实并不那么容易被吓死,除非是有旧疾或者真的遇上了极致的恐惧。显然,范智是后者。   他浑身没有伤口,也没有被下毒的痕迹,只是躺在地上,惊恐的瞪大眼睛,张着嘴,仿佛看到了特别恐怖的东西,让他的心脏来不及跳一下。   市井传闻,林府二小姐是异星降世,范志求娶之,却受不起这异星之福,反被克死了。   此时的林婉正女扮男装,坐在聚友茶楼的包间里,听着下面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肯定是欧佩昀又插手了,才让自己克夫的名号换成了异星,不至于这辈子孤独终老就是了。   手中的茶已经凉了,林婉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戏台子,心中想到了很远。   “小姐,我们回去吧。”凌音感觉到了她的反常,适时的提醒。   “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林婉自嘲的笑笑,放下茶杯。“凌音,去把那个说书先生找来。”   凌音动作很快,一会就带着说书先生来了。   “这位官爷,您有什么吩咐?”说书先生战战兢兢的询问。   “也没什么,觉得你刚刚说的不够精彩,再附赠你几个段子。”   林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的凌音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隔壁,一个白衣男子淡漠的品着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他浑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息,发间若隐若现的缕缕白发更显与众不同。   有时候,功夫太好也不好啊,这林家二小姐,黑起自己真下狠手啊。刚到耀州就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   耀州,还真是个好地方。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晃着茶杯,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   这边,陆琉璃本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是中途却杀出了两个黑衣人,不仅杀了自己安排的人,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范志,让陆琉璃最终功亏一篑。她怎么能不气?   此时,赵嬷嬷正一溜小跑的走进房间。   “打听到了什么?”陆琉璃冷冷的问。   “现在外面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林二小姐是异星降世,范总都擎不起这异星之福,被克死,另一种是林二小姐心狠手辣了,不想嫁给范总都,下手杀了他。还有,太子妃之前安排的人传来消息,说凌音确实会功夫,之前也看到过凌音买黑布,十有□□是在做夜行衣。依奴婢看,后者的可能性大些。”赵嬷嬷低声说。   “我又小看她了。”陆琉璃使劲拍了下桌子,握紧双拳,眼里浮现了阴冷的杀意。   “那……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嬷嬷询问。   “后天将军就回来了,咱们唱出好戏。”陆琉璃看向赵嬷嬷。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大家各自布着局,可这流言传到二皇子府的时候,欧佩昀还是眼角重重的跳了跳。   “以身为饵,她倒是想通了。”欧佩昀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通了是好事,以后没准是咱们的最佳助力。”逸风恭敬的说。   “逸风啊,你说,我做错了吗?”欧佩昀脑中浮现了林婉那天晚上强逼回泪水的样子,心里堵的难受。才认识一个多月,林婉竟然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了,哎……   “爷,大局为重。”逸风提醒。自家爷最近似乎……心真的有点乱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欧佩昀有些烦躁。   大局,是啊,他的人生中,还有个“大局”,为了这个目标,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了。   母亲为了护自己一条命,宁愿被众人唾弃,蕊儿为了帮自己谋划,甘愿舍去女子的清白嫁于自己当个有名无实的侧妃……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努力。   所以自己不能,也没有理由乱,不管心中向往如何,他终究不可求。   欧佩昀也是极其理智的人,既想通了便不纠结了。他将棋盘上的残子收了起来,重新摆上棋子,开始继续布这个长长久久的局。 ☆、好戏上台   阁楼上,住宿二人吃饱了,随意的说着话。   “小姐,上面有人。”凌音趁着给林婉递茶的功夫,小声跟林婉说。   “不理他,我们该干嘛干嘛,东西放明显一点。”林婉功夫也不差,自然知道房顶那不速之客。陆琉璃真是够了,挑个功夫这么差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不过,林婉还真不在意,反正这三天,她没想怎么样。好戏可是得那个将军爹回来了才能上演,这几天,就休息休息吧。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   陆琉璃虽派了人盯着林婉,也始终没有发现林婉哪里异常,这才放心的拉开“幕布”。   好戏上演的时候,恰逢林毅峰刚刚吃了早饭,神清气爽的准备去院练子里练功,却不成想听到了下人们在窃窃私语,说林婉不想嫁,杀了范志。   “你们两个!说!到底怎么回事?污蔑小姐,不想活了?”林毅峰将人绑回了正厅,暴怒的吼道。   此时,陆琉璃和林婉也都到场了。   “你们两个下人,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林婉双目含泪,委屈道。   “是啊将军,婉儿不是那种人,不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婉儿。”陆琉璃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说,怎么回事!”林毅峰心知事情不简单。   “是,是,是茶楼的说书先生,说小姐不愿嫁,杀了……杀了范总督。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   林婉面无表情的看着跪着的两个人。小丫鬟显然已经吓傻了,啧啧,陆琉璃还真是狠。不过小丫头的演技也是不错的,潜力股。   “茶楼的说书先生的话,你们也信?我们林府不要你们这种背后嚼舌根的奴才,拉出去,杖责五十,丢出府。”陆琉璃生气的说。   “夫人饶命啊,奴婢,奴婢是真的看到二小姐身边的凌音,出去买过黑色布料。谁知道,是不是她杀的人啊……”   原来这才是目的呐!小丫头,我赞你胆子大,这都敢说,看来陆琉璃为了威胁你,当真下了血本啊。来,宝宝助你一道!   “父亲,母亲,凌音是女儿的侍女,只是出身山野,会些上不得台面的拳脚,自保都难,怎么可能杀人呢。”林婉跪着,说的声泪俱下。   陆琉璃心中一喜。蠢货,自己送上门来。   “既然会一些拳脚功夫,就不能排除嫌疑。为了保护婉儿的名声,姥爷,让赵嬷嬷去凌音房里搜一搜吧。”陆琉璃多聪明一个人,赶紧借着机会征求林毅峰的意见。   “搜。”   得了林毅峰的命令,陆琉璃安排好的丫鬟婆子快速跑到了凌音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   可是,原本应该在柜子里的东西竟不翼而飞。   看到赵嬷嬷空手而归,陆琉璃眼中含笑,知道戏可以继续演下去了。   “将军,夫人,凌音房里并没有搜到夜行衣。”丫鬟汇报。   “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林毅峰生气的看着跪的快晕过去的丫鬟。   “老爷,奴婢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啊。一定是,一定是小姐帮着凌音把东西藏起来了。”小丫鬟一脸的不甘心。   “好,现在,就一起去婉儿的房间搜,若搜不出那夜行衣,你们俩都得死。”林毅峰说完,甩袖朝着林婉的阁楼走去。   林婉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硬装出了一副心痛的表情。   不远处的树上,欧佩昀仍旧穿着玄色长袍,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明知道她能故意散布那样的谣言,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更远的树上,一个白衣男子摆弄着手上的鱼型玉佩,看戏一般,看看前面的欧佩昀,又看看林府卖力演出的众人,心情大好。   果然,经过丫鬟婆子卖力的翻找,在林婉床褥下面找到了两个个包裹,打开,正好是两套黑色的衣物。   “这是……”陆琉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两个包裹,可心中还是乐开了花,不过她还得忍着,装出犹豫的样子。   “婉儿,真是你派人杀的范志?”林毅峰此时的脸色此时已经很恐怖了。   “父亲,不是我,我没有。”林婉装作害怕的样子,赶紧跪下。   “婉儿啊,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你对得起你爹爹对你的宠爱吗?”陆琉璃假装拭泪。   林婉啊林婉,你让凌音把东西扔了,我就不会捡回来么?这次看你该怎么逃。   “母亲,这东西真不是婉儿的。”林婉指着一个包裹。   “不是你的,怎么会在你的房里?”林毅峰质问。   呲……林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竟问些没牙的问题,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陪你们演戏都很辛苦。   “父亲,是有人故意陷害婉儿的。”林婉擦擦眼泪。“这个包裹是婉儿的,另一个不是。”   林婉直起身子,指了指离自己比较近的包裹。   “两个包裹都从你房间里搜出来,怎么还一个是一个不是?”林毅峰被林婉的话说的有些懵。   林婉捡起衣物,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父亲,这黑色的布料确实是婉儿让凌音去买的,那是因为,是因为……这是婉儿为爹爹准备的生辰礼物。”林婉说这,将黑衣摊平,正面还有没绣完的白虎图案。这还要多谢原主对这位后爸深厚的感情,让她能从记忆里知道林毅峰最爱白虎。   陆琉璃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毅峰看着上面一丝不苟的针脚,又看看哭的委屈的林婉,心里竟也觉得一揪一揪的疼。   凌音看到林毅峰短暂的失神,赶紧过去,一把抓起另一个包裹内的黑衣,假意端详。   “这…… ”凌音欲言又止。   “说!”林毅峰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看了凌音,厉声道。   “奴婢不敢说。”凌音低头。   “快说!”林毅峰爆喝。   “将军,这确实是套夜行衣,也是按照奴婢的身材做的。可这布料……上面的印记,是暖香阁的上品。”   凌音这一句话,虽没有指名道姓,却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暖香阁可是个奇葩的地方,它的布料好,可不是人人都卖,尤其是这上品布料,更是难得。这林府里,唯一一个有机会用暖香阁布料的人,就是陆琉璃,而且她的资格,还是林毅峰把她扶正那天,为了对外人证明夫妻情深,送她的礼物。   林婉就算有机会弄到暖香阁的布料,又怎么会用普通布料给林毅峰做衣服,而用暖香阁的布料给个下人做夜行衣?这不用挑明,便已是漏洞百出。   此时,陆琉璃脸色已经煞白。她看向林婉,终于知道今儿这出戏,是唱给谁的了。原来林婉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琉璃,该你解释解释了。”林毅峰努力压着怒火。   “将军,妾身冤枉。”陆琉璃跪下,却说不出更多。林婉有意借着自己的手给自己设个局,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林毅峰看着跪着的几个人,忽的感觉疲倦万分。这大宅之中,还真是不得安宁。若她还在,该多好?   “将夫人禁足。”林毅峰冷冷地开口,语气中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陆琉璃被家丁带回了房间,林毅峰拿起她为自己绣了一半的礼物,回到了书房,坐在案前轻轻摩挲着。林婉一直把自己当父亲,可自己,却一直记恨着当年的事情。这种内疚的感觉,压的林毅峰喘不过气。   这些年陆琉璃对林婉的暗害他不是完全不知道,他假装不知道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如今想来,林婉何其无辜?他们这辈的恩恩怨怨,不该让孩子来承担啊。不过还好,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她终于长大了,也终于知道反抗了。 ☆、赏花初见   又是杀人又是害人的,半月倒是过得快。林婉彻底感觉到了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如今,避无可避的又要去皇后宫中刷一遍脸,这让林婉心中很是忐忑啊。   记忆中,皇后可是标准的腹黑,从老皇帝孩子的数量就能判断出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毒奶有多毒,堪比三聚氰胺。后宫中的孩子一共就活了仨,除了皇后自己生的太子,再就是欧佩昀和小公主欧佩岚。   按照原著,欧佩岚最后是被丢出去和亲了。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别人的儿子死无全尸,别人的女儿远嫁再无回来可能……真是……   自己一出场就逃了个婚,还逃的是太子的婚!皇上不追究那是有私心的!他怕太子娶了自己拉拢了林毅峰,哪天想不开在逼宫,自己反而不好收场。正好她逃了,皇上也就机智的顺水推舟,还能假装一下大度。可林婉一点不认为皇后能忍受这种程度的打脸,这两个月的安静,要不就是没空,要不就是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更好的死法。   林婉一路脑补着可能会发生的情节,没有注意到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   凌音轻轻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小姐,快到了。”凌音提醒着。   “嗯。”林婉收回了思绪,整理了下衣物。   这夏天,还真是热。   今日她穿了一套鹅黄色的裙子,凌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大热的天儿,非让她套了个淡绿色的外衫。多亏了自己机智,没上浓妆,不然估计已经热成大花脸了。   车停稳以后,凌音先出去,撩开了车帘,回身扶了林婉下来。林婉其实不想装病娇弱的,可是这种场合还是安然的让凌音伺候着。好歹将军家小姐,总不能来个前空翻下车吧?   所谓,冤家路窄。林婉一下马车,正好遇到了刚刚停下的太子府的马车。不用想,肯定是林舒倾啊。最起码今儿这日子,太子总不会把太子妃关起来,放侧妃侍妾出来招摇吧。   “太子妃娘娘~”   门口来了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林舒倾下了马车,都乖乖地行礼。当然,林婉在一群人中间也没搞什么特立独行,乖乖的福身。今儿她的任务是尽量让自己隐形!   林舒倾赶紧叫大家起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林婉,等大家都起身,她便朝林婉走了过去。   “二妹来的好早。”林舒倾笑着说。   “大姐说笑了,妹妹也不过是才到。”林婉微微低着头,装出谦卑的样子。   林舒倾一愣。这林婉,今日一见,还真如母亲所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怪不得母亲算计她,却反被算计了。   “正好我们一路进去,顺便说说话。”林舒倾很快恢复了笑容。   “好。”林婉应了声,跟在林舒倾身后慢慢走。   进皇宫并不让带丫鬟侍女,凌音只能在马车里等着,眼睁睁的看着林婉跟林舒倾一起进去,在担心也是无能为力。   这皇宫的墙是真高。往里走的时候,林婉就在琢磨,按照自己的功夫,从这里飞出去的概率有多高。毕竟,盗墓是往下挖,但是在皇宫得往上跳啊。   皇后的侍女带着一群人,绕了几个圈,终于到了赏花的花园。   林婉看到开满牡丹花的巴掌大的花园,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皇后是有多无聊,才能叫这么多人,来看这么无聊的花啊?原来,到了那个位置,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好在,花园的人多了,林舒倾被几个人缠住没办法再拉着林婉,林婉也机智的离远了些。   今天她只是来打酱油的,无论如何,这个目标不能变。   花园角落的树下有个池塘,开着荷花,比那一撮牡丹好看多了。林婉走了过去,也没顾忌太多,直接坐到了池塘边凉快着。   “瞧瞧,那个是不是林二小姐?就是逃婚的那个~”   “对对,还传闻说杀了后来去提亲的老男人~”   “长得还不错啊~心这么坏?”   “听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呢~”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林婉是有功夫的,自然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不过她还真不在意,说就说呗,又不会掉块肉。   过了好一会儿,太阳越发的毒了起来,小姐夫人们热的头晕目眩,可是皇后还没到。大家身上难受不敢抱怨,也不敢离开,只能拿着手中的扇子猛扇。   他们大多盛装出席,林婉这身装扮坐在池塘边,反而有一种清丽脱俗的美感。渐渐的往她身上瞟的目光多了起来。   终于,衣着雍容华贵的皇后登场了。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   林婉下意识的看过去,皇后40岁左右的年纪,却一点都不显老。凤袍加身,威严之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她身后跟着的男子,偏偏白衣,温润如玉,特别醒目,丝毫没有被皇后的气势掩盖。   “天气炎热,本宫准备了冰镇的水果,请各位品尝。”   随着皇后的目光,侍女端着冰镇的水果缓缓而入,饥渴难耐的人,早已双目放光。   “多谢皇后赏赐。”   呲……吃点东西也得谢恩……   林婉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微微低着头。   “皇后娘娘,这么多漂亮小姐,您可得介绍几个给羽萧认识啊。”羽萧看着皇后大有把自己忽略的意思,适时的开口。   作为羽灵族现任族长,他可不怕得罪耀州的皇上、皇后。羽灵族虽然人不多,可是各个都有通天的本事,族人居住的地方也不是寻常人和军队可以随意进出的。所以不管是耀州还是北疆,都对他们忌惮三分。   “你看我这记性,让羽组长见笑了。”皇后笑道,脸上丝毫没有不快。   “各位,我身边这位是羽灵族现任的族长羽萧,特来我国帮忙观星。”   羽萧对着众人拱手作揖,谦卑而温和。他直起身,整了整头发。   此时,大家也吃了些冰凉的水果,暑气散了些,才仔细看这气度不凡的男子,心中各有所想。   林婉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这个男子虽说看着与世无争,可从刚刚的举动来看,似乎傲娇了些。他虽是看着不到二十的年纪,可发间却已经有了缕缕银发。   又一个小帅哥,这个世界好多小帅哥,是山水养人么?   羽灵族,羽灵戒……林婉抚摸着在盛夏仍透着凉意的戒指,心中又想起了另一些事情。   羽萧感受到了来自远处探究的目光,抬头对了上去,却愣住。   那女子他是见过很多次的,可没有一次像此刻一样让他内心一寂。她一身清丽的打扮,淡漠随意的站在树下,在这群浓妆艳抹的人当中显得格外养眼。而她跟其他人炙热的目光不同,她的漆黑的双眼,仿佛带着一层冰霜,想要割开自己的身躯看向内里。   林舒倾眼神一转,看到了两个人对视,双眉一挑,计上心来。   “母后,儿臣母家的妹妹今日也来了,不如叫她带着羽族长赏赏这万紫千红的花儿吧。”   皇后沉默了片刻。   “也好。”皇后摆着招牌微笑。“林婉,上前来。”   林婉的心猛的一跳。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点名了?再看看皇后旁边的林舒倾,也便淡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拼了!   林婉快步走上前,赶紧跪下。   “羽族长,这个就是林将军家的二小姐,让她陪着你随便看看吧。”   “也好,多谢皇后。”羽萧微微福身,算是谢过了。   真嚣张呐!   林婉没抬头,在心里暗暗给他打了个标签。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她并不想跟羽灵族联姻,但碍于面子,必须出个人做做样子。林婉名声不好,羽萧自然也看不上,正和了心意。   羽萧仿若谦谦君子,走到了林婉面前。   “在下看林二小姐一直在树下乘凉,不去一起去喝杯茶?”   林婉微微点头,两个人缓缓朝树下走去。微风轻轻吹起二人的衣衫,看上去竟格外的相配。   暗处,逸风抽了抽嘴角,开始构思如何将这件事禀告给家里那位最近有点神经的爷。 ☆、相谈甚欢   两个人在树下喝茶,人们都很自觉的不靠近。笑话,这浑水可不能乱蹚,万一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林婉熟练的给羽萧倒茶,故意将羽灵戒露出来,让他看见。可是羽萧的态度始终温和有余,却一点暗示都没有。这让林婉觉得很烦躁。   “林二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唤你一声林婉?”羽萧开口。   “自然可以。”林婉面子上笑笑,内心却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林婉……”羽萧顿了顿。“这茶泡的是极好的,比聚友茶楼的茶好喝多了。”   在听到聚友茶楼四个字的时候,林婉的太阳穴猛的一跳。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羽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羽族长对于耀州还是很熟的嘛。”   倾城之色,笑的明艳动人。   “不熟,只是一直住在聚友茶楼而已。”羽萧眯着眼睛。“茶楼可是个极好的地方,这一个月,我听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呢。”   “羽灵族,擅观天象,推及未来之势,没想到,八卦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林婉拄着头,懒懒的笑。   “八卦?”羽萧皱眉,显然没有理解林婉的意思。   “嗯,不明白最好。”林婉伸手,将羽萧的茶杯填满。   林舒倾看着两个人在树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从羽萧脸上看不出半点厌恶,反而看起来相谈甚欢,不由得心里一沉。本来想借羽萧之手刁难下林婉,整不好还能附赠个大不敬之罪,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羽萧那么傲气的人,居然会买林婉的账。   看来林婉哄人的手段,不简单啊!   赏花终究只是个借口,该看的看完,该说的说完,也就该散了。万幸,因为把自己安排给了羽萧,之后也没有人为难林婉。   散场时,林婉本想跟羽萧告别,赶紧低调出宫,没想到他居然借口同路,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凌音看到一个气度不凡公子跟着林婉一起出来,一时间竟愣住。   “林二小姐不介意送我一程吧?”羽萧笑着说。   “不,介,意!”林婉一字一顿,虽然也带着笑容,声音却咬牙切齿。   于是,在凌音震惊的目光中,二人上了马车。   不远处,太子府的马车没有动,而是等林婉的马车离开了,才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驶去。   凌音看着林婉浑身的杀气,自觉的跟车夫坐在了一起。   “这车上都是自己人?”羽萧收起了身上的温润之气,眼中满是凌厉。   “不全是。”林婉摇摇头。   羽萧自觉的闭嘴。   在皇宫中,羽萧说起聚友茶楼的时候,林婉就懂了他的意思,后来那些都是林婉在林舒倾面前演戏呢。看来,陆琉璃一家,倒是蛮会搭戏台子的,这不,又送给自己一个盟友。   马车本来跑的很平稳,路过一条不算热闹的街道的时候,车身猛的一颤。一个熟悉的身影窜了进来。   “二皇子?”羽萧惊讶的喊了一声。   “羽族长。”欧佩昀边说边坐到了林婉旁边。   听到逸风汇报他就坐不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同乘一辆马车。欧佩昀当时只觉得心里憋了一股火,直接从二皇子府飞了出来,到底看看这对“璧人”到底多登对。   林婉一直没说话,看着欧佩昀不算好的脸色,又看看一脸懵逼的羽萧,无奈的笑笑,也猜不出欧佩昀抽了什么风。   “不知道二皇子今日是来找在下,还是找林婉的?“羽萧也是久经沙场了,很快恢复自如。   “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欧佩昀懒懒的靠着,大大方方的撒谎。   羽萧看着他的样子一愣。这个神态,还真跟林婉有七八成的相似,说好听的是随意,说不好听的,这是街头地痞的作风啊。   “路过?二皇子可路过的真是巧。”林婉白了他一眼。   “我一直都这么巧啊。”欧佩昀假装听不出林婉的话中话。   “二皇子跟林小姐很熟嘛。”羽萧笑着说。   林婉发现,羽萧也是个实力派,这会儿,又恢复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是挺熟的,是吧,婉儿……”欧佩昀说着,深情款款的看着林婉。   林婉显然没想到欧佩昀会忽然叫的这么亲昵,努力的翻了个白眼,脸颊却烧了起来。   羽萧看着欧佩昀孩子气的样子,倏的笑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到了聚友茶馆。羽萧并没有马上下车,凌音和车夫也没敢进来喊。   “羽族长既然到了,为何还粘在二小姐的车上?”欧佩昀皱眉。   “哈哈,看来二皇子很不喜欢我呢。”   这句话,羽萧是对着林婉说的。   “甭管他,有空我们再约。”林婉笑着对着羽萧。   欧佩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暴走。还要再约,一见钟情么这是?   “一言为定。”羽萧看着脸色铁青的欧佩昀心里暗爽,笑着下了车。   不相干的人都走干净了,欧佩昀此时也不想忍了,直接双目喷火,暴怒的看着林婉。   “你这什么表情?”林婉不明白他在气些什么。   “你跟他很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跟他同乘?”欧佩昀生气的说道。   “反正不是坏人,因为我现在活的好好的。而且羽萧这人我蛮喜欢的,为什么不能多了解了解?”林婉没想到欧佩昀又是来骂自己的,此刻她也生气了。这是骂上瘾了啊?凭什么自己交朋友都不行啊?   车外,凌音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惊肉跳的看着前方的路,心里祈祷两个人别打起来。   “你!”欧佩昀生气的指着她。   林婉也不服,倔强的看着他。   “我怎么的?本来就是,我也不是纯傻子,难道我不会判断敌友?倒是你,今儿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吗?要是这样,麻烦滚下我的马车,我不……唔……”   欧佩昀被她气的直接把她按倒封住了她的嘴。   本来只是想让这个说话句句伤人的小嘴停下来,可是怎么就亲了上去了呢?而且,两唇一碰,欧佩昀竟不想离开了。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慢慢的,细细的品味。   林婉气急,伸手推他,却被他将双臂按住,想张嘴骂他,可是却被他趁机将舌头滑了进来。   卧槽!现在是什么画风?林婉脑补了一大出车震门事件,忽然就安静了。   可是,欧佩昀除了吻了很长时间,什么都没做。   等他意犹未尽的放开林婉的时候,林婉已经被他吻的软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都是双颊绯红,双眸含水,四目相对,片刻又尴尬的躲闪开了。   相对无言,谁也不想率先开口。   车又停了。凌音第一次觉得自己挺悲剧的,她还是不敢喊。   “咳,你到家了。”欧佩昀哑着嗓子开口。   “嗯。”林婉平复着快速起伏的胸口,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车夫送你回府吧。”   欧佩昀看着林婉微微红肿的嘴唇,却异常淡然的样子,忽然有种挫败感。自己动情之时,她竟然能保持这么冷静,当真是理智又薄情之人啊。   林婉走下马车,看着车夫赶着马车送欧佩昀离开,默默叹了口气,摸了摸有些发疼的嘴唇,心中一片苦涩。   要继续自欺欺人的说自己没动心吗?可是刚刚那一瞬间脑海中的想法却骗不了人。即使刚刚欧佩昀要了自己的身子,她也不会反抗。   可是……欧佩昀,我并非你的良人,你也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这吻,还是忘了吧。 ☆、星象之势   马车里只剩欧佩昀一个人,车上还残留着林婉身上淡淡的香味。想到林婉刚刚镇定的样子,欧佩昀的眸色又深了深,脸上挂着自嘲的笑意。   本来林婉软在他怀里的时候,他以为林婉对自己也有意,可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假象。他早该想到,这样一个目标明确不留退路的女子,从那天逼回泪水,便已做出了决定。   看来这次,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不过,既然他今天冲动的把事儿做了,他就不打算放弃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让自己控制不住的女子。   欧佩昀抬手揉了揉眉心,谋划着该从哪里开始。   昨夜一夜没睡,今天脑子不够清醒,听着逸风的汇报直接就冲来了。怪不得人家说,温柔乡英雄冢。心中一旦有了牵绊,有些事,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此时,林府,林婉冲了个澡,舒服的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突然出来个羽萧,她需要重新规划一下。这个羽灵族跟自己肯定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机会还是得问问清楚。至于欧佩昀……暂时先这样吧,毕竟还有互相帮忙的需要。   入夜,皇宫中的人非但没有休息,还都精神百倍的聚在殿前。   妃嫔皇子有序的站在自己的位置,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皇上皇后坐在龙椅上,中间最开阔的地方画着古老而繁复的图腾,羽萧静静地站在图腾中央,手中拿着的是那个鱼型玉佩。   在这盛夏的夜空下,他墨发飘逸中间缀着点点银色,白衣如雪,面色沉静,越发显得出尘。   林婉因为羽萧的关系,也有机会站在一群人中,看着他起阵占星。只是此时的她,目光一直看着远处龙椅上那个被称作皇帝的人的身上。   他身材高大,双肩宽阔,一张脸可以用帅的人神共愤来形容了。这身材和眉眼,欧佩昀跟他倒是有七分的相似。只是虽然皇上的眼神看起来比旁边的皇后都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婉看着他目光扫过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穿过重重人群,欧佩昀一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如场中人一样安静的林婉。在月色中,她身着白裙,一眼望去,周身清冷的气场竟和羽萧如出一辙。浓浓的酸意涌上心头,他握紧了双拳。   旁边的周蕊儿敏锐的觉出了欧佩昀的异样,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欧佩昀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浑身一僵,不着边际的松开了双拳,侧开了她的手。   周蕊儿脸色一白,咬住嘴唇,没在有多余的动作。   “开始吧。”皇上挥手。   这是个复杂而漫长的过程。在场的人,大多是第一次见,却终身难忘。   只见羽萧缓缓举起玉佩,微闭双眼,双手做出了奇怪的手势。然后,玉佩飞到了天上,放出白色的光芒,慢慢的,将羽萧整个身体都包裹住。   林婉微微蹙眉。在记忆中,她见过类似的场面,可那在中间的人,是原主,所用的物件也不是玉佩,是手中的戒指。   随着时间的推移,羽萧周身的白光越来越盛。图腾上空展现出类似于星空的白点,凑成星象。   此时,林婉的无名指的戒指竟开始弱弱的颤抖,那本来冰凉的触感此时正透过金属传到肌肤深入骨髓。林婉低头,发现随着羽萧周身光芒的增强,手上的戒指也开始闪着白光。   林婉果断做决定。她轻轻的抬起手,将戒指完全遮住,随着记忆默念口诀,将戒指的光芒敛尽。   再次抬头,羽萧那里似乎已经进入了关键,他原本微闭的双眸已经睁开,清澈而又张狂的,熠熠生辉。   他双手速度加快,瞬间阵内光芒大盛,星象快速旋转之后忽的聚合,消失了。   羽萧周围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   按照之前的预定,林婉拿着笔墨走上前,放在阵外的案台上。   “太子,这羽灵族还真有两下子。”林舒倾轻声跟旁边的太子说。   “嗯。”欧佩湛虽然听到了她说话,可视线一直盯着场中的林婉。   这么干净的女子,淡定的站在那里,结合这些日子她做的事,还真不像个草包花瓶啊。而所谓的才女……欧佩昀脸色暗了下来。到现在陆琉璃还被关在林府的后院,林舒倾竟还没想出为自己母亲洗脱冤屈的办法。难道他选错了?   林婉看着羽萧写字。他的字刚毅有力,每一笔都带着一股子倔劲儿。可上面的内容,却让林婉的心中也吹起了冷风。   边疆烽火急   疫灾无可制   福星临乱世   浊世归于安   羽萧拿着写着二十个字的宣纸,交给了刚刚走过来的皇上手中。   林婉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手一抖,脸色极其难看。   “羽族长可有办法破解?”皇上看着羽萧,眼中透露出的竟是杀意。   “找到福星即可破解。”羽萧并不在意。   “福星……”皇上深深蹙眉。   “皇上,在下能做的,能说的,都在这二十个字上面了。”羽萧身子微倾。   皇上将手中的纸递给了身后的太监,让他读给在场的人听。   羽萧转过身,走到林婉身边,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拉起她的手,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林婉被他的动作惊住,忘了反抗,只是怔怔的跟着他走。   皇上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二皇子,大局为重。”周蕊儿拉着欧佩昀颤抖的手。   欧佩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从拉着手离开的两个人身上转移到那二十个字上面。   而一边的欧佩湛低低的笑出了声。福星?呲……鬼信!   月圆星稀,树影婆娑。   羽萧带着林婉在马上飞奔。他把林婉放在前面,将她圈在怀里。虽然林婉心中不愿意,可挣扎了几次发现实力悬殊,只能放弃了,她肯定自己是打不过羽萧的。   终于,到了一处悬崖边,羽萧停了下来。   “生气了?”羽萧笑着看着林婉,还是那个温和的人。   “你说呢?”林婉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想知道羽灵戒的事情么?”羽萧看象远处,重重山峦显得狰狞可怖。   “这戒指,是娘的遗物。”林婉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回忆飘了很远。   “我知道。这玉佩,也是她的。”羽萧看着手中鱼型玉佩,一股哀伤之气布满全身。“那年村子饥荒,白姨路过,救了我,把我带回了羽灵族。”   林婉震惊的抬头看他。   “从我第一次在茶馆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你们太像了。”   “我……没有见过她。”林婉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满月。母亲生下她便去世了,三天三夜近似于惨烈的生产,所以后来才有那传言,说她在娘胎里被毒的伤了脑子。   “那天见到你之后,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你起了阵。”羽萧看向她。“世间轮回,魂安无处,异世归来,梦回三秋。”   林婉浑身一颤。   好个梦回三秋,是说她只有三年的时间吗?   “未来之事皆不可变,你懂吗?”羽萧继续说。“逆天改命,这代价,不是你我能付得起的。”   羽萧说完,静静的看着林婉。她仍旧看着月亮,月光从她的眼睛反射出的光芒,很美。   然后,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羽萧啊……”林婉终于开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既然我确定了目标,就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你……也不想这盛世变成炼狱吧。”   羽萧双眸微闪,苦笑的摇了摇头。“你跟白姨,真的很像。” ☆、舒杰归来   林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像也好,不像也罢,我既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你愿意念在娘的面子上帮我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我感激,若不愿意,我也不会责怪。”   林婉敛尽了身上残留的哀伤之气,话说完,已经恢复了如月光的薄凉的面容。   “你是我妹妹,也是我们羽灵族的大公主,我和羽灵族,自然会不惜一切的帮你。”羽萧宠溺一笑。   可是,我担心的,又怎么说给你听?罢了,既然这天下非要乱了才能得了安宁,既然非要逆天改命才能得到一世长安,那么,就让我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吧。   “哥。”林婉看着羽萧,真心的笑容粲然绽放。此时林婉没想到,这一声“哥”,一叫就是一辈子。   欧佩昀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婉这让满天繁星都失色的笑容,呼吸一顿。   “婉儿,那个二皇子……”羽萧自然感觉到了欧佩昀在不远处,心中也打起了算盘。   “他是未来的皇帝,也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仅此而已。我不会让欧佩湛有机会染指这个国家。”林婉冷冷地说,仿佛刚刚的笑容都是假象。   羽萧显然没有想到林婉会这样回答。她跟欧佩昀的星象纠缠不清,变数太大,他也看不出是缘是劫,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婉对欧佩昀如此的冷漠。   林婉的话欧佩昀听得清楚,感觉一颗心在被片片凌迟。不想再听到从林婉口中说出更伤人的话,欧佩昀果断的转身离开了。   林婉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黑眸没有泄露一丝情绪。   “他走了。”羽萧怪异的看了一眼林婉。   “嗯,这样挺好。”林婉笑笑,转身一跃,上了马,准备回去。   这盛夏已经到了尾声,夜里已经有了丝丝凉意。然而,林婉的心却在说完那些话以后,仿佛到了严冬。   第一个秋,快来了。   她不能跟欧佩昀有过多的纠葛,他终归要成为一代帝王,而自己,能活多久,谁知道呢?   在陆琉璃被禁足一个月后,林舒倾终于想到了让林舒杰回来救急。   林舒杰回来的时候,正好林毅峰在府里。看到自己多日未见的儿子,林毅峰这样薄情的人也不由得激动了。   “父亲,杰儿回来了。”林舒杰跪下给林毅峰磕头。   “好,好,边疆可还安好?”林毅峰坐下,声音中难掩激动之情。   “都很好,北疆有几次不安分,都被我镇压回去了。”林舒杰自信的笑着。   “那就好,那就好。”林毅峰欣慰的点点头。   “这次杰儿回来,主要是为了给父亲庆祝生辰。嗯?父亲,怎么不见母亲?”   “她犯了错,在禁足。”林毅峰声音冷许多。   “不知母亲因为何事惹父亲生气?”林舒杰装出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一言难尽。既然你回来了,就饶了她这次了,你在家,多劝劝你母亲,身为当家主母,不要为了一些事情失了分寸。”   林毅峰显然不愿多说,林舒杰也不多问。   阁楼上,凌音匆匆的跟林婉汇报了林舒杰回来的事情,林婉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   终于回来了啊,等了这么久,林舒倾才终于走出这步棋。唔,有好久没去见欧佩昀了,看来今晚得去见见他了。   林婉出门的时候是大半夜。一跳出林府,就看到羽萧带着满脸温润的笑容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不是回羽灵族了吗?”林婉惊讶的看着他。   羽萧是半月前来来告别的,可是,此时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没走。”羽萧低笑,走了过来。“去茶楼坐会儿?”   “呃……我还有事。”林婉拢拢头发。   “那我等你。”羽萧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头顶。   “好。”林婉欣然接受羽萧给她的兄长的宠爱。   一路飞到二皇子府,林婉以为欧佩昀会在书房等她,毕竟,林舒杰的归来可是众人皆知了。按照正常情况,欧佩昀应该知道自己会有所行动了啊。   有些时候,那种异样的信任,可能聪明如林婉都无法敏锐感觉到。   书房并没有人,林婉蹙眉,粗略的看了一眼二皇子府。   周蕊儿房间还亮着。林婉心中琢磨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不远处树上的逸风和逸云看到林婉靠近周蕊儿的房间,心提到了顶点。   林婉想过许多欧佩昀那天听到自己说的话以后对自己的态度,冷酷的,淡漠的,厌恶的……可是都没有。因为他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此时,房间里传出的声音,若是原主可能还需要琢磨琢磨,作为在千年后岛国动作片都被普及过得林婉来说,真是已经可以脑补出很多情节了。   她怔怔的站在门前,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敲门。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遮住了眼睛。   一直都知道,帝王家多情却薄情,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不可能,更知道,欧佩昀早就已经有佳人在侧,跟自己早已在宿命中错过。   这样,本就是原来的剧本,自己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可是,心中隐隐的疼,却没办法忽视。即使一直都知道的事实,如此直接的展示到自己面前,林婉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了。   半晌,林婉缓缓低头,轻轻抬起左手,拢了拢碎发,露出了黑白分明的双眸,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一直跟着林婉的羽萧心中一疼。林婉看着毫不在意,可眼中却比死灰还平静,相似的表情,他见过的。那轻轻拢一下碎发的时间,她却让眼中所有的期待尽数消散。   他追着林婉,一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林婉坐在桌边,将怀中的画拿出来烧成了灰烬,慢慢的重新画一幅画,画上是她的局,已经必须改了的局。   二皇子府,欧佩昀感觉到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了,衣衫整齐的从房中走了出来,回身将房门关好。   “爷。”逸风逸云赶紧跑了过来。   “嗯,走吧。”欧佩昀面无表情,周身泛着冷气。   逸风逸云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沉默的跟着欧佩昀。   到了书房,欧佩昀疲惫的躺在软榻上,看着两个人,微微一愣。   然后指着逸云淡定的说。“回林府,必要时保护她。”   逸云一愣,看向逸风。   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明知道今日二小姐能来找他,非要避而不见,给人上演一场活春宫。现在人家死心离开了他还让自己去保护她,是自己太笨了?   逸风此时刚好对着逸云暗暗点头,气的逸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逸风,林舒杰回来了,北疆那边,我的那位亲哥哥,八成要为了军权有所行动了。这次,你亲自去。”   “是,爷。”逸风跪下领命,一直到欧佩昀躺在软榻闭上眼睛,才起身离开。   爷动的心思,谁能明白?林二小姐,希望你能理解才好。 ☆、林婉设局   这一晚,林舒杰跟陆琉璃聊了很久,林舒杰一点不否认他此刻想剁了林婉,碎尸万段。想伤他林舒杰在意的人,她林婉真的不够格。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收拾她的。”林舒杰安慰。   “杰儿,一定小心,这个林婉这次能让我栽个大跟头,下次没准就盯上你了。”陆琉璃还是心疼儿子,她坚信只要儿子在,林府变不了天。   “放心,娘,我回来了,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林舒杰握着陆琉璃得手,坚定的说。   房顶的凌音不削的撇撇嘴,等着林舒杰离开,才慢悠悠的回到了林婉的阁楼。   初秋的清晨已经有淡淡的凉意。林婉故意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走在院子里,陪着点点落叶,格外醒目。   林舒杰本就是要来找她,自然看到了她。   “二妹好兴致,穿的这么妖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林府有青楼女子来走动。”   “哦?大哥这是在关心我?”林婉挑眉。   “自然。”林舒杰咬牙切齿。   “那谢谢大哥。就算咱们这有青楼女子,人家也会先猜测是谁招来的,而不是找的是谁。毕竟,将军府竟有人有此嗜好反而更有趣,不是吗?”林婉故意抛了个媚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放荡!林舒杰心中暗骂,脸上冻上了寒霜。   林舒杰离开以后,林婉在亭子里的软椅上靠着,懒懒的吃着水果。   “小姐,这林舒杰,没安好心啊。”凌音看着林婉丝毫不在心,好心提醒,亏得她还紧张的上房顶。   这一段时间跟林婉相处,她是越发的从心底认可这个主子了。虽然林婉时常看着懒懒散散的不靠谱,可是她对很多事还是看的很透彻的。   “嗯。”林婉从鼻子哼出一声。“光看眼神就知道是林毅峰的亲儿子,基因这东西,真神奇。”   “啊?”凌音没听懂。   林婉不在说话,心中构思着很好玩的事情,比如,陆琉璃怎么离开这林府。   林毅峰脾气暴躁、多疑,因为娘亲的事,无法容忍枕边人有任何的不忠。不过……陆琉璃的把柄不在好抓,得先缓缓……   既然这样,那就先送他一份大礼好了~反正,这戏怎么唱不是唱呢?   太子府书房,欧佩湛跟林舒杰在下棋,林舒倾坐在一边伺候着茶水。   “北疆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欧佩湛开口。   “嗯,下月十五,会有大动作。”林舒杰落子,丝毫没有对太子有敬畏的意思。   一边的林舒倾微微蹙眉,不明白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的。而且,父亲似乎并不知道。   “嗯,动静要闹得大一些,父皇才会信以为真,到时候我在让母后帮忙吹吹枕边风,将林毅峰的权都给了你,咱们就有得玩了。”欧佩湛淡淡一笑。   “二皇子可能不会让这个事情太顺利。”林舒杰挑眉。   “无妨,他手中无兵,翻不起浪。”欧佩湛丝毫不把欧佩昀放在心上。   “北疆那个老皇帝也不好对付。听说很多年前,也只有我父亲跟他打了个两败俱伤。”   欧佩湛没有马上回答,放了个棋子,杀掉了林舒杰的一片白子。   “现在只要防止他浑水摸鱼就好了。”欧佩湛冷笑。   林舒倾此时已经呆住。结果,她的夫君和她的亲哥哥要一起算计自己的父亲吗?   中秋团圆节快到了,各个府邸都张灯结彩,林府更是热闹。不仅因为林舒杰回来了,还因为所谓的中秋节,还是林毅峰的生辰。   林婉从阁楼上往下去看,林府处处都是忙碌的人。这人真不会选日子,每年都少过个节,真是可惜。   唔,还有三日就是林毅峰的生日了,这生日贺礼自己可是准备了好久的,也不知道到时候多么好玩,好期待啊~   “小姐,打点好了。”凌音快速跑了过来,小声说。   “乖,跑累了吧,进去喝点水吧。”林婉伸了个懒腰,笑的懒懒的。   “呃,小姐,你不……紧张吗?”凌音不解。   “紧张什么?成败,都跟咱们扯不上关系,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林婉怪异的看着一脸紧张的凌音。   凌音一噎。等再回过神,林婉已经回屋睡午觉了。她仍旧那样懒懒的样子,前几天逸云还会问她关于林婉会不会情绪不好的问题,现在干脆也不问了,因为她真的看起来太正常了。   爷这次,栽了啊……   林婉可不管欧佩昀到底在作何安排,既然改了这局,便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的目标太大,而她现在的目标很小,只能一步一步的走。   即使在夜里想到那天晚上,还会心痛,可是既定的事实,她不会想去改变。林婉就是这样一个人,理智得让人心疼。   中秋节很快到了,林婉和林舒杰从一早就跟着林毅峰和陆琉璃应酬来送贺礼的客人。林舒杰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林毅峰百般称赞。   因为是中秋,大家都赶着回家,也没有在林府多留,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他们四个人。   “父亲,杰儿祝您长乐安康,福寿绵长。”林舒杰率先开口。   “好好……”林毅峰这一天乐的合不拢嘴。   “父亲,这是杰儿送您的贺礼。”林舒杰拍手,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抬着的是一杆□□。   “这枪,是儿子偶然得到的宝物,能破铁盾。”   林毅峰自然看出了这枪的不同。他放下筷子,走了过去,伸手轻轻触摸微凉的枪身。   林婉拄着头看了一眼,顺便翻了个林氏白眼。   钢的而已……不过这破玩意得多沉啊,能甩起来那得多大臂力啊。可是……怎么会有钢?奇了个怪的……   正想着,林毅峰已经单手拿起了□□,走到了院子里,耍了起来。   卧槽?记忆里怎么不没有林毅峰劲儿这么大的信息?好险好险。   林毅峰的功夫有骨子散发出来的硬劲儿,在这夜色下更显刚毅。林婉忽然明白,为什么陆琉璃愿意撒个弥天大谎也要嫁给林毅峰。   那么,母亲呢?她知道未来,却不知道曾经。或许,有机会要见见那人,问问那些或许已经蒙了尘的往事。   等林婉回过神,林毅峰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杰儿这礼物好啊!”林毅峰感叹。   “多谢父亲夸奖。”林舒杰笑到。“不知道二妹准备了什么?”   林婉安静的看着林舒杰,没有立刻开口,而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   “婉儿是深闺女子,自然不如哥哥。”林婉说完,轻轻抬手。   厅中的烛台忽的都灭了,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清楚。   有人走了进来,有纸张的声音……然后,一个烛台亮起,只有一个,刚好照在纸后。   两侧是穿着白衣的侍女小心的拉着画轴,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手握毛笔,在安静的作画。他手法很纯熟,下笔力道适中,画的也很快,仿佛在做一件自己每日都会做很多次的事情。   不多时,那目光炯炯的白虎,已经跃然纸上。   林婉随意的扫了一眼其余三个人。看着这十岁少年,林毅峰是满脸的震惊,陆琉璃则是毫不掩饰的怨恨,只有一根筋的林舒杰倒是一直在看着画。   林婉微微一笑,手一挥,所有的烛台又被点亮。此时,作画的少年转过身,面色沉静、波澜不惊的看着林毅峰。 ☆、添个大堵   此时的林毅峰握紧双拳,看着这跟自己几分相似的少年。   看这场面,林婉虽然心里特想要盘瓜子,可还是得强装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   “女儿知道父亲喜欢白虎,恰巧这个十岁少年又擅画白虎,便请来给大家解解闷。万幸,这位弟弟画工还行,否则婉儿的贺礼可就拿不出手了。”林婉笑着起身,去看那画卷。   少年听到林婉的话,拱手作揖。   “好不知规矩的孩子,见到将军不下跪?虽说画的不错,可这家教……”林舒杰并没有仔细看,顺口就说了出来。   陆琉璃赶紧拉了下他的衣袖,林婉挑了挑眉看向林舒杰。   唔……这狗胆着实让人敬佩啊,太子得有多瞎,才能找了这么个盟友。   “住口!”林毅峰怒喝。   侍女侍卫吓得跪了一地,肇事人却第二次起身离开了饭桌。   他阔步走到了少年面前,那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身躯竟微微有些颤抖。这孩子,他从小教导的不多,可却是他最喜欢的孩子。若不是陆琉璃,他一定不会让他流落在外。如今,他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自己和众人面前,他怎么能不动容?他终究是对不起他的,他不是个好父亲。   “智儿,你怎么来了?”林毅峰温柔的问。   “儿子听说二姐再找会画白虎的人,要送生辰礼物给父亲,便求了她让我今日作画。儿子只是想念父亲,父亲生辰,儿子没什么可送的,就想着借这个机会给父亲画幅画也好。”林舒智低头又抬头,满眼的惶恐。“父亲,你别怪罪二姐,我这就走。”   卧槽!又是一个影帝!林婉都不记得第几次给这个世界的人默默点赞了。   “好好,父亲不怪罪婉儿,你也不用走,从此你就留在林府吧,你也是我林毅峰的好儿子,没理由一直在外面。”   林毅峰拉起他的手,侍女赶紧添凳子添碗筷。   “将军,您骗我,您答应琉璃的,难道都忘了吗?”陆琉璃咬着嘴唇,眼圈里蓄满了泪水。   “好了,作为嫡母,你这样子,配得上孩子们叫一声母亲吗?”林毅峰眼神冷了下去。   这状况,林舒杰也看明白了,这是自己亲爹在外面的私生子啊?想着,林书杰恶狠狠的瞪了林婉一眼。   林婉自然感觉到了来自林舒杰的目光,可惜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注定的炮灰,没必要浪费眼睛不是?   “父亲,既然二弟回来了,那就让他跟我住在一起吧,今天也晚了,一时间难以收拾出一个合适的房间,不能委屈了二弟。另外,我们兄弟之间毕竟有个照应。”林书杰开口。   林舒杰多聪明一个人啊,立刻想到了母亲的想法。   林毅峰微微蹙眉,显然在犹豫。   “杰儿可要照顾好弟弟啊~”陆琉璃看着林毅峰迟迟不开口,赶紧补了一句。   陆琉璃自然是不想让他进来,可也懂得适度。显然,林毅峰是铁了心要这个儿子回家了,那还不如把他放到林舒杰那里,伺机下手除了。   林毅峰仍旧没说话,嘴巴抿的更紧了。   “父亲,既然二弟是求了我的,先暂时让他住到我的阁楼吧,等到母亲差人收拾好了别处的房间,在让他住过去。”林婉适时开口。   她等了这一会儿,就是要让那对母子开口,试探林毅峰对林舒智的态度,既然他没想整死这个儿子,那自己就好办多了。   林毅峰抬头看向林婉。林婉笑的坦然,看起来毫无心机。   “那就先住到婉儿那吧,我相信婉儿不会亏待了智儿的。”林毅峰长出了一口气。   陆琉璃和林舒杰心中有气,又不好发,看向林婉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林婉也不在意,林舒智的椅子就在林婉旁边,林婉捡了几个好吃的菜给他夹到碗里,低声跟他说好好吃饭。   这顿饭吃的,场面上看起来,还是其乐融融的。   回到阁楼,林婉让凌音带着林舒智去了早就收拾出来的房间休息,自己则是拿出笔墨,认真的画画。   “二姐。”林舒智敲门。   林婉起身,将门开开。   “这么晚了,有事?”林婉坐回去,看着画了一半的画。   “睡不着,看二姐还没睡,所以过来找你聊一会儿。”林舒智叹了口气。   林婉抬头,看向他。他只有十岁,可是心思却很重,他极力维护母亲,极力照顾母亲,别的孩子都在上私塾的时候,他在为了给母亲治病苦学医药、作画卖钱。   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心疼他,心疼这个正直、孝顺、隐忍的少年。   还好他有个好母亲,还好他不在林毅峰身边长大,不然一定不会长的这么好。   “你母亲,我已经让羽萧送去羽灵族治病了,就算不能完全治好,可也能缓解不少痛苦,你不用担心了。以后有机会,我会让羽萧带你去看她。”林婉说着,给他倒了杯水。   林毅峰的母亲其实是原来林府的丫鬟,被林毅峰看中了,却没想到陆琉璃先下手为强,要趁她怀孕弄死她。幸运的是最后被林毅峰发现,救了下来。可这女人也是命不好,生儿子的时候去了半条命,也留了病根,经常心痛不止。   “我知道,可这心里还是放不下。”林舒智又叹了口气。   “都会好的。”林婉拍拍他的肩膀。“我这阁楼最里面那个房间,是书房,书房里有个暗格,里面都是兵书,你可以经常看看。咱俩今儿个给那对母子添了个大堵,以后可有的练了。”   林舒智惊讶的瞪大眼睛,一部分没听明白林婉的后半句的意思,还惊讶于她一个女子竟然会收藏兵书。   “不用惊讶,二姐我好用着呢~”林婉笑了起来。林婉微微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盗墓盗了好多兵书,索性就收藏了吧?   “……”林舒智看着她笑的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内心着实有点无语。   这二姐,为什么经常看着这么不靠谱呢?艾……   另外一边,林舒杰搀扶着陆琉璃回到了房间,气得他直接摔上了门。   “母亲,父亲这太过分了,怎么随便将一个私生的庶子接回了家?”   “今天这事情,明显是林婉那个小贱人设的计,不然就林舒智那本事,怎么可能有机会回来。”陆琉璃难掩眼中的憎恨。   “林婉?哼!等我拿了父亲的兵权,跟舅舅他们联合辅助太子登上了皇位,别说一个林婉,就是十个,我也要让她尸骨无存!”   “杰儿,你做这事一定小心,可千万别让你父亲发现了。”陆琉璃听到林舒杰直接这么说,心理还是有些不安。亲子算计父亲,这本身就是大逆不道?。   “放心,母亲,我会小心的。杰儿已经长大了,自会保护母亲。”林舒杰坐下,搂住陆琉璃微微颤抖的身子,眼神变得阴狠毒辣。   陆琉璃忽然觉得真的安定了,自己的女儿是太子妃,儿子现在手握重兵,他怕什么呢?一个林婉,还真奈何不了她。   此刻,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林婉已经掌握了每一个人的弱点,而林婉今日的所作所为,只是这个局的开始。她第一个下手的,就是陆琉璃。 ☆、北疆战事   耀州的秋日来的缓,倒是美丽。   林婉从阁楼看下去,满地金黄的落叶,看着一点都没有悲春伤秋的寂寥,反而让她觉得安静。   这浓浓秋意,在提醒她一个不能回头的开始。   林舒智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林婉懒懒的倚着栏杆,白色衣裙,身无坠饰,一脸的从容,有些呆了。   不知道姐姐的娘亲是怎样美丽的女子,竟能生出这般谪仙一样的人。   “智儿,你书都看完了?”林婉虽是疑问语气,可是却没有惊讶。   林婉笑着看着这年少却稳重的弟弟,他那一身正气,真是将帅之才啊,怪不得林毅峰对他格外的喜欢。而林舒智也真的是个天才,简直可以说是基因突变!他竟然过目不忘,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能熟读她收藏的那些兵书,理解上也毫无问题。   “姐,有没有人说,你这个表情,像个狐狸?”林舒智笑道。   “你皮痒了?”林婉眯着眼睛笑着。   “呃,还好还好。”林舒智下意识的摸摸屁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婉看着他的样子,拍着栏杆大笑。   远处树上,欧佩昀看着他魂牵梦绕的人,竟有些痴了。她从未看到过她如此真实的笑容,此时的林婉,仿佛从灵魂都是放松的。   “爷,我们该回去了。”逸云提醒。   逸风走后,欧佩昀的安全都是她来负责,也很久没有来探林婉的消息了,她也是今日才知道林婉一月前将林舒智弄回了林府。   “他们大约还有多久到集凉城?”欧佩昀问着,眼神却一直没有移开。   “大约一日。”逸云犹豫了一下。“侧妃已经安排好了。”   “嗯。”欧佩昀叹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与其说是跟林婉赌气,倒不如说是他不想让林婉卷进来,。林婉就算在将军府杀了陆琉璃和林舒杰,那也是将军的家事,他这次涉及到了国事,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正与林舒智说着话的林婉忽然愣愣的看向了府外的树林。   微风划过,又落了些叶子。   “姐?”林舒智喊她回神。   “智儿,父亲和大哥去多久了?”林婉若有所思。   “有十日了吧。”林舒智回答完,立刻觉出了不对,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婉。   林婉多么聪明一个人啊,连林毅峰和林舒杰动身去北疆战场的日子都可以算的□□不离十,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们走几天了呢?   “智儿,你急吗?可是我们这戏,等父亲回来唱才能达到最好效果。”林婉微微低头,手指轻轻戳着嘴唇。   “姐,我不急,我都听你的。”林舒智咧嘴笑了笑。   “你以后,会是威武的将军。”林婉勾起嘴角。   “其实,我只想跟娘相依为命,逍遥山水。”林舒智眸色暗了暗。   林婉轻抚他的肩膀。   他们都是所求不多的人,可是他们简单的愿望,都显得那么奢侈,要经过那么多算计,才能有一点点的机会。他们又是执着的人,即使只有一点点机会,他们也会尽一百分的努力。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在所不惜。   北疆的战事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到的都要复杂。   太子和林舒杰没想到,他们只是策动了北疆边境的一点小摩擦,借此将兵权拿来,竟然会大到北疆派来护国将军带着精锐部队反抗。   林毅峰看着兵营内满地的伤兵,脸色异常难看。   “你跟我来。”林毅峰指着一个身着将领服饰的人,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林舒杰看着被叫过来的杜荣,微微叹了口气。   “说,怎么回事。”林毅峰冷冷的问。   “本来只是小摩擦,可谁想赫连瑾竟然派来了唐志超,还带着他的铁骑营,他们一百人一百匹马刀枪不入,武器却攻无不破,我们也是……哎……”   刀枪不入,攻无不破!这八个字重重的砸在了林毅峰的心头。   当年,那个女子说过“从此,你耀州的军队,再无攻破北疆之可能,因为我用一世,换了他们铜墙铁壁。”   “你找下去吧,杰儿你留下。”林毅峰坐在帅位,面无表情的。   林舒杰猜不透林毅峰的意思,站在一边,心里没底。   他手中有太子传来的命令,也安排好了很多事,可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踏实。   过了好一会,林毅峰缓缓看向他。   “说说你跟太子都做了什么,不然查下去,你自己一个人兜不住。”林毅峰声音阴冷。   “父亲。”林舒杰没想到林毅峰能知道,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   “你以为拿到兵权,可以反威胁太子?狡兔死,走狗烹,他之所以能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是因为他比谁都狠。”林毅峰眯了眯眼睛。“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灭了他欧家?”   林舒杰震惊的抬头。他的心思,太子都没看出来,竟然被父亲看的这么透彻。而且……父亲,竟一直存着谋反之心!   “杰儿,凡事要能忍,才可伺机而动。”   林毅峰说完,不管呆住的林舒杰,走出了帐篷,上了那最高的瞭望台。   白素啊白素,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猜不透,暖不热,爱不软……你恨他,你怨他,可为什么连我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如今这铜墙铁壁,我确实攻不破,他也没办法,可终究……你知不知道自己恨了谁又愿了谁?   北疆军营最大的营帐内,唐志超恭恭敬敬的站在中间。   前面,是一身黑色龙纹战衣的人。他并不年轻,可是却浑身透露出睥睨四方的霸气。那双结实而有力的肩膀,背起的是整个北疆人民的幸福。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微眯,狭长的双目像狐狸一样,薄唇抿成直线,很是好看。   此刻,赫连瑾从容的看着眼前案台上的地图,嘴角缓缓勾起淡淡的笑容。   素素,17年了,那颗星,终于动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说好的,天下定,你我放弃权势利欲,纵情山水,你还记得吗?可是,素素,就算我一味地退让,他也不会放手,他们都不会放手……你会怪我吗?可是你看,你用命换来的和平盛世,这样的不堪一击,你后悔了吗?只要人心不变,一切都不可变。   唐志超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他们的王,他敬畏的皇。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不在意身边的任何事,可他却将所有事熟记于心。有人说他性格温和不愿起纷争,有人说他安于现状不远开疆扩土……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后宫为何一个女子都没有。那个女子,站在沙场上的身影,让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忘怀。   这些年,也有人进献美女。可赫连瑾却说,志超,拥有过那样的女人,你叫我怎么能忘?   是啊,怎么能忘?忘不了的,还有恨,跟这一百铁骑心中一样的恨!   那被珍藏的记忆中,是谁悉心教导,是谁舍命相救?为了那逝去的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为了那如雪莲般圣洁的倩影,乱了这天下又何妨?杀出一条血路未尝不可?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仿佛拥有了用不完的力量,也会固执的让老天都无从劝慰。铁骑营是,赫连瑾是,也包括他们的老对手,林毅峰也是。 ☆、逸风危机   北疆的军情处处透着诡异,连久经沙场的林毅峰也看不透了。可帅毕竟是帅,即使在如此情境,他也能安军心。   “杰儿,那个人抓住了吗?”林毅峰声音透着疲惫。   “已经盯上了,不仅一个人,有三个,争取一网打尽。”林舒杰笑的一脸自信。   “杰儿!我说的你还没明白吗?”林毅峰忽的暴怒。“现在我们要捉来他们解燃眉之急,你捉三个和捉一个效果是一样的,万一打草惊蛇,你就完了,整个林家都完了!”   林舒杰愣了愣,赶紧出去通知杀手收网。   京城的夜晚,林府里倒是格外的宁静。不过林婉心里清楚得很,陆琉璃虽然最近看起来比较老实,可她一分钟都没闲着。除了指挥自己的好闺女去讨好皇后,还忙不迭的跟老情人私会。   唔……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做了件好事?让陆琉璃缺爱的心被填满了?   还有,北疆的战事这么久了,中途一定有变,毕竟,欧佩湛和林舒杰不会蠢到自己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   林婉想着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定睛看了一会,慢慢放到嘴边,吹了三声。   很快,飞来一只白色的身材娇小的鸽子。这鸽子不同于其他信鸽,她除了体型小,两个爪子还不一样颜色,看起来颇有灵性。她将信桶藏在了鸽子爪子上,放飞了它。   林婉看着消失的信鸽,眼睛眯了眯,趁着夜色,飞去了二皇子府。   欧佩昀自然不在家,最近几日皇帝每天都叫着他跟太子商议北疆军情,林婉自然是知道的。她今日决定来二皇子府,可不是为了见欧佩昀,而是为了找周蕊儿。   林婉没有选择正门,而是直接跳窗户。反正他们都喜欢跳,正好今儿有机会自己也感受感受。   “谁?”周蕊儿警觉的起身,已经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侧妃,是我,不是敌人。”林婉淡定的说。   麻蛋!窗户这么矮,撞得头好疼。   室内烛火亮了起来,周蕊儿看到了一身黑衣坐在桌边揉着脑袋的林婉。   “不知林二小姐今日来这皇子府所为何事?”周蕊儿满脸的不悦,伸手套上了衣服。   她不喜欢林婉,不仅是欧佩昀喜欢她,还因为她足够聪明,有能力撼动自己的地位。   “为了你心中担心之事。”林婉给自己倒杯茶。   周蕊儿蹙眉。这个林婉脑袋转的太快,估计想瞒什么也是瞒不住的。   “侧妃,或者我可以叫你蕊儿,你不用对我提防成这个样子。”林婉抬起头,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北疆战事到现在已经有些混乱了,欧佩昀也控制不了了,对不对?”   “你……”周蕊儿不知怎么回答。   “我跟欧佩昀说过,我父亲不是个好的盟友,因为他本就想造反。林舒杰只是一个炮灰,不用在意。关键在于现在逸风和他带去的人有危险,而如果有人被俘,林毅峰一定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丢给欧佩昀,那么整个二皇子府都完了。”林婉语速不快,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军中……”周蕊儿立刻闭口。   “我话说到这,怎么通风报信,怎么安排是你们的事,凌音可以借你们用,不谢。”林婉笑笑,离开了。   周蕊儿跌坐在床边,坐了好久,直到烛火爆出了花,。她想不通很多事,第一想不通的就是林婉一个人深闺女子,竟然能窥视全局。   欧佩昀推门走进房间,带着少许凉意。   “怎么还没睡?”欧佩昀看到失魂落魄的周蕊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周蕊儿抬头,满眼的惊恐。   一直忙碌的逸风自然不知道头顶已经拉开了一张大网,目标就是他。   他照旧在夜色中急行。今日,他的目标是北疆的兵营。   路很熟,他进去的很顺利,周围的帐篷中都是熟睡的士兵。   忽的,他的身边不知怎的发出了很大的响动。他愣了愣,赶紧抬头,发现原本黑暗的帐篷已经亮了起来。   逸风自然知道自己暴露了,顾不得多想,赶紧按照计划从另一侧逃跑。   后面追兵一直追,可终究他的功夫略胜一筹。很快,他就将追兵甩开,一直跑到了耀州的军营附近,看着后面没人追来,逸风长出了一口气。   可没容他休息多久,几个耀州士兵打扮的人又将他团团围住。   “抓北疆奸细!”一个像头头的人大喊。   “……”逸风心中郁闷。他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啊,按照侧妃给的情报走,居然有人提前埋伏?这太诡异了。   逸风没办法,只能出手。只是他没想到他这几个人功夫都不差,对他也是痛下杀手。他砍了几个以后,已经有点筋疲力尽了,一个躲闪不及,左腿和后背硬生生被砍出了几条口子。   不远处本来灭了烛台的兵营亮了起来,逸风一股绝望涌上心头。他不能被抓,也不能被发现,不然爷就完了。   忽的,从树林深处快速蹿出来三个人。他们也是耀州士兵的装扮,只是手腕处多了一个红色的丝带。   三个人的功夫不比逸风差,可是胜在体力好,招招致命,很快就把那几个人处理掉了。   “你带着他快走!”领头的人边吩咐边将手上的红色丝带绑在一个尸体上。   逸风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他确定他们是来帮自己的。   两个人搀扶着他跑到了林子深处。身后他隐约能听到一些对话。   那人成功的把奸细嫁祸给了一个死人,在昏过去前,他想到了自家爷喜欢说的一句话:干得漂亮啊。   二皇子府,欧佩昀在听到逸云汇报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这结局太出乎他的意料。   逸风失踪!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失踪。那日周蕊儿跟他转述了林婉的话,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小看了林毅峰。他果断采取了对策,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甚至想到了逸风被俘自己怎么脱身,可是他却失踪了!   是谁中间又插了一道?是敌是友?   “蕊儿,你去将饭庄的人安排好,两种应对办法都要通知到。”欧佩昀叹了口气,将手中写好的纸递给了她。“走紧急暗线,现在的情况不能用以前用过的线路了。”   “好。”周蕊儿知道事情严重,也不多问,赶紧着手去办。   人都散了,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欧佩昀忽的就特别想念林婉。那种时候,她亲自来告诉自己危险,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正想着,窗户被轻敲了三声。欧佩昀眉头一皱,开了窗户。   来人是凌音。   “什么事?”欧佩昀声音有些冷。   “这是林二小姐让我交给爷的东西。”凌音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   欧佩昀一愣。林婉居然让凌音给他送东西来?   “她呢?”欧佩昀接过竹筒。   “她前天就出府了,嘱咐我今日将东西送到爷的手里。”凌音蹙眉。“她还把林家二公子托付给我照顾,不让我跟她一起去。”   “她自己走的?你怎么现在才来汇报?”欧佩昀猛地站起来,语气中毫不掩饰焦急。   “爷,是奴才的错,可是林家二公子得了小姐的命令,一直缠着奴才,实在是脱不开身,过不来。”   “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欧佩昀转身进入了内室。   他赶紧打开了竹筒,竟是一堆碎纸片。   欧佩昀皱眉,虽然知道林婉素来谨慎,可谨慎到这个地步……   他想着,手上也没停,开始快速拼凑这些纸。   很快,混乱的纸片渐渐组合了起来。借着烛光,欧佩昀看到了上面的字,不由得愣住。 ☆、聚友相见   欧佩昀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伸手,捏起碎片,放在烛火上烧掉了。然后缓缓抬起手附上眼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林婉啊林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出口伤我的是你,让我死心的是你,可是如今,你还能多护着我?你知不知道,这是个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的路?   缓了会儿,心平静了许多。欧佩昀顺着窗户,去了聚友茶楼。   是的,那纸上只有六个字:聚友茶楼领人。   标准的林婉的语气,不用说清楚,便已经清楚了一切。是林婉安排的人救了逸风,可是他想不通,林婉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从万人军队手中救人的能力,她跟聚友茶楼又是什么关系?   聚友茶楼的暗室里,逸风已经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只是因为重伤还要舟车劳顿,人显得虚弱。   “这次多亏了羽族长和林二小姐相救,逸风无以为报……”   逸风醒来就看到了本应已经回到羽灵族的羽萧一身白衣站在自己身前,也从他口中得知是林婉求了他帮忙救他。在之前,逸风一直觉得林婉就是内宅的女子,虽然有些心计,可对于这诡谲多变的朝堂,她还是没什么概念。没想到,今日为自家爷化解劫难的,竟是她。他更没想到,林婉居然比自家爷还早的猜到了林毅峰的想法。   暗室的灯光并不明亮,林婉斜倚着坐在暗处,懒懒的喝着茶,仿佛就在自己的闺房里一样懒散随意。   这次逸风出去着实惊险,可是欧佩昀的暗线也不是白吃饭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纰漏?还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情报问题导致欧佩昀小命差点交代了,这事儿怎么想都不简单呐!难道他的人里面有奸细?   逸风轻咳了两声,他不止一次看到林婉这种跟欧佩昀如出一辙的慵懒,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她心中有算计的时候。   羽萧看着林婉,倏的失笑。   “婉儿,你知道么,你跟白姨真的很像,除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蛰伏的狐狸……”   “多谢夸奖,我倒希望自己是只九命小花猫。”林婉翻了个白眼。   羽萧一噎,笑容更深了。一边的逸风也忍不住压着腹部的伤口轻笑。   密室的门终于开了,欧佩昀仍旧玄色长袍,头发束的一丝不苟,阔步走了进来。   林婉拄着头,看着这个姗姗来迟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吗?竟然有这么久了。   逸风赶紧起身行礼,林婉和羽萧都没动。   欧佩昀自从看到羽萧便已明白了,看来林婉是通知了羽萧,羽萧派羽灵族的人帮的忙。这茶楼,应该也和羽灵族脱不了干系。   “这次多谢羽族长了,佩昀这里欠下了人情,日后羽族长有任何需要,佩昀一定赴汤蹈火。”欧佩昀真心的感谢。   或许是那可悲的自尊心作祟,他并没有提及林婉,也没有看林婉。   “二皇子言重了,在下只是受人之托罢了。在下不需要二皇子赴汤蹈火,只需二皇子允诺两件事……”羽萧周身温润之气。   “请讲。”欧佩昀听到羽萧的话虽然太阳穴跳了跳,可也知道这次欠人情欠大了,只要条件不过分,他自然都会答应。   “二皇子是痛快人,那在下就直说了。第一,我希望二皇子以后登上皇位时,与我羽灵族,再无瓜葛。”   羽萧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林婉。三双各有猜测的眼睛都看向了羽萧,仿佛要把他看穿找到原因。而羽萧,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说下去。   “第二,希望二皇子无论何种身份,保婉儿平安,不听谗言、不疑她。”   “哥!”林婉霍的起身,瞪大眼睛。   羽萧看着她,温柔宠溺的笑着。笨丫头,既然应你一声哥哥,自会竭尽全力保你平安。   欧佩昀看着两个人,满心的疑惑。一开始觉得两个人格外亲近,可什么时候,羽萧成了林婉的哥哥?为什么羽萧提出的要求都这么奇怪?难道他看到了未来什么事?   “好,我答应你。”欧佩昀压下了所有的疑问,坚定的回答。   “希望你不会食言,不然,我会带婉儿永远离开,再不会给你半点接近她的机会。”羽萧仍旧带着笑容。   “好。”欧佩昀这句是看着林婉说的,黑眸里全是温情。   林婉转头,正碰上他炙热的眼神,心中一颤,赶紧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   欧佩昀低笑了一声。好久没见,林婉还是林婉,自己脸上正常的女子应有的表情,她总是怕被人看到。她把自己藏的越深,就越叫人心疼。   欧佩昀也不再逗林婉,而是走到了逸风身边,跟他了解北疆的情况。主仆二人互相通了下北疆当前的形势,说了很多情报,并没有避讳林婉和羽萧。   羽萧刚刚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羽灵族肯定是支持自己了,有了这个助力,他会少走很多弯路。而林婉,他说了不疑就真的不会疑她,他也从未疑她。   人们总是过高的估量自己对别人的信任程度,此刻的欧佩昀是,羽萧也是。   二人说完已经快天亮了,林婉趴在桌上睡得不亦乐乎,羽萧把自己的外衫盖到了她身上。   欧佩昀一扭头,就看到了林婉的睡颜,心里一阵悸动,竟移不开视线了。   “她漂亮吧?”羽萧轻声开口。   “嗯。”欧佩昀不否认。“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这种话欧佩昀自然不会选择在林婉醒着的时候说。   “你想多了,他的母亲对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她跟白姨真的很像,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很难忘怀。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他们长得太美,后来遇到了她才知道,她们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信仰,关于爱恨的信仰,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8她们拥有大爱,宁可舍了自己去成全,她们也嫉恶如仇,对待敌人毫不手软。这样的女子,有谁不爱?”   羽萧满脸的崇敬,就好像再说九天仙女一般。   欧佩昀沉默了。林婉确实也有那种能力,让凌音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让只见一次的林舒智母子为她所用,现在估计逸风也不会对她有任何芥蒂了。   “可是我不希望婉儿变成任何人的信仰,那担子太重。我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有个人一心爱护她,我这个义兄做她坚实的后盾,一世平安喜乐,就够了。”羽萧声音悠远空洞,他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   欧佩昀也沉默了。他现在除了不疑她,真的给不出其他什么承诺,更别提一心人和平安喜乐了。   林婉趴在桌上,从侧面看,仍旧是睡着的样子。可朱唇却渐渐抿紧,睫毛微微颤了颤。   她可以假装自己不爱他,也可以说服自己死心,可是此时他这明显的沉默,她心里还是会难过。原来……那些骗人的情话之所以那么多人爱听,并不是那些人傻,而是因为实在不想承受这残酷的事实啊。原来,爱情是控制不住的,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在意。 ☆、目标琉璃   边境的军营,一具手腕上缠着红色丝带的尸体丢在地上。   林舒杰脸色铁青。这个人是他派出去的,如今却被军营里好多士兵认定了是奸细,他可悲的什么也不能解释。   站在上面的林毅峰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后还是让人跑了,虽然也可以脱罪,可是毕竟不如原计划效果好。   “这个人,扰乱两国关系,挂起来曝尸,以儆效尤。”林毅峰冷冷的丢下一句,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后面,林舒杰倒吸了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狠起来,能到这种程度。   “父亲,这次是杰儿失误了。”林舒杰跟着林毅峰,一进营帐就跪下请罪。   “知道就好。”林毅峰声音阴冷。“过几日,我先回去,你在这边处理完后续事情在回去。”   “是,父亲。”林舒杰乖乖答应。   “记住,凡事多考虑,要占准先机。这次,应该是有人暗中帮欧佩昀,回去要好好查查是谁了。”林毅峰若有所思。   能从林舒杰这几个杀手当中那么快的速度救人,来人一定不简单。可以肯定的是,并非是赫连瑾的人,那么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林毅峰瞳孔微缩……莫非是他么?   入冬了,深夜已经有了十足的冷意。   林婉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个球。她是有些怕冷的,尤其这即将到来的没有暖气和空调的漫漫严冬。   窗户发出了轻轻地声响,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很快就没了。   林婉从被子里伸出头,柳眉微蹙。   这窗户,是真该好好整整了!   烛台点亮,欧佩昀仍旧是玄色长袍,只是多了一件保暖的披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完全没想过从被子里出来林婉。   “大家闺秀,就这么见客?”欧佩昀打趣。   “唔,这大半夜的,皇子就这么进到大家闺秀的闺房?”林婉白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救了逸风之后,这人又开始三天两头大半夜的往她的房里跑,真是……好烦人啊!   “起来,带你出去走走。”欧佩昀走到床前,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走毛?这大冷天的,冻死个人了。”林婉侧过头,不让他在碰到自己。明知道不可能,就不能在贪恋了。   “不出去,怎么会有意外的收获?”欧佩昀特意把收获二字咬重。   林婉闻言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都安排好了?”   欧佩昀一愣。林婉只穿着白色里衣,里面的肚兜若隐若现,加上这双眼放光的样子,还真有点……   欧佩昀一直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不错,可是自从见了林婉,他就觉得自己的动作比心快。比如此刻,他又情不自禁的将某个姑娘搂在怀里,按在床上亲了起来,手还不停的揉捏。   林婉是愣了又愣,怎么也没想到这货好端端的又色心大起,在自己的闺房里、自己的床上吻自己。   忽的一个坚硬的东西隔着衣服抵了上来,林婉脑海中不受控的想起了那晚在二皇子府听到的那些声音,此刻竟有些赌起气来。   “唔……”欧佩昀感觉嘴唇一疼,迅速松开了林婉。   林婉捞起被子,将自己裹住。   “真狠心。”欧佩昀看着手上的血,失笑。   “对待流氓从不手软。”林婉冷冷的说。   “流氓?”欧佩昀靠近林婉,双眸含笑。“要不要我真的流氓一下?”   “滚!”林婉恶狠狠地说,可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   “呵呵呵呵……”欧佩昀轻声笑着,显然看到林婉这个样子,心情很不错。   “把我衣服给我拿来,然后顺窗户出去等。”林婉故作镇定的白了他一眼。   欧佩昀一怔,旋即笑的更盛了。“好。”   嗯,露出小爪子的九命猫,还真是可爱,他就喜欢这样的林婉怎么办……   林婉接过衣服,快速的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就这一个取暖的炉子,真冷啊!看来应该多加几个了~唔……多了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这真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林婉搓着手,大开脑洞。   欧佩昀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心中满是疑惑,正要推窗进去看看,窗户却开了。   “进来吧。”林婉把头发随意的一绑。   “我以为你要把我冻死在外面。”欧佩昀说着,跳了进来。   “祸害活千年……”林婉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的烤着火。   欧佩昀也不介意,拖个凳子坐到一边。   两个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碳火偶尔发出声音。越是安静,等到事情发生,就越是惊天动地。   比如……现在……   一声惨叫从陆琉璃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在这本来宁静的冬夜之中格外刺耳。   林婉抬起头,微微勾起唇角,站了起来。欧佩昀伸手拿起林婉的白色披风小心的给她系好。   好戏上台了,没有观众可不好。   林婉跟林舒智到陆琉璃的院子里时,里面已经一片狼藉。林毅峰拿着林舒智送他的那杆□□,指着地上的一对衣衫不整跪在雪地的男女,气的嘴唇发白。   “父亲,别冲动。”林婉赶紧跑了出去,抓住林毅峰得手。   “你们回去。”林毅峰生气的喊,顺手将林婉甩了出去。   “姐!”紧跟着跑来的林舒智恰到好处的扶住了她。   “将军!是她!是她害我!”陆琉璃一手指着林婉,一手还护着胸前,不让那红肚兜露出来。   林婉心中冷笑。缺心眼!难道宝宝会把你害到别的男人的被窝里?别逗了行吗?   “父亲……我这才过来,怎么……我……怎么……”林婉虽然心里想了一出,可脸上还在卖力的演着。林婉眼里马上蓄满了泪水,惶恐的跪下,看着林毅峰。   远处,欧佩昀看着林婉,眉头皱了起来。这雪地多冷啊,她那么跪着太伤膝盖,看来一会得给她送些药过去。   “陆琉璃,你最好给我闭嘴!”林毅峰将枪头指向了她的喉咙。   “你是不是男人,嗯?璃儿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当初要不是你拆散我们,我们早就在一起了!”男人伸手抓住林毅峰的枪头。   何世寄虽不是官宦之家出身,可也是商贾大户,自小跟陆琉璃便相识,占足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若不是一纸圣旨,他怎会跟陆琉璃分开。   雾草!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信了!你乃烈士!不,你比女博士还猛!   “你闭嘴!”陆琉璃朝着何世寄大喊。   就算对何世寄有旧情,可在当年她见到林毅峰,设计让自己嫁给林毅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弃跟他的那些过去了。她要的太多,他给不了她。   “我拆散你们?”林毅峰冷冷的说。“陆琉璃,你没告诉他,自己是怎么设计爬上我的床有了孩子,又是怎么换得圣上赐婚的?你当我,稀罕娶你?”   何世寄闻言瞪大眼睛,看向一边表情逐渐崩溃的陆琉璃。   “将军,你为何不信我,我从始至终爱的只是你一个人啊。都是林婉那个小贱人害我!今晚的事都是她计算好的。”陆琉璃不死心的往林婉身上泼着脏水。   “你当我老糊涂了吗?她害你?她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俩私通了?”林毅峰暴怒。   陆琉璃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的看着林婉。 ☆、琉璃被休   林婉还想说什么,结果还没出声,一边的何世寄开口了。   “好,好!璃儿,原来你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何世寄苦笑,眼中再没有期待。   他绝望的看向林毅峰,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我一直以为自己从未失去,原来是从未得到。将军,我输了。今日之事皆因我情不自禁,你杀了我,留璃儿一命吧。”   说罢,何世寄猛的往前冲,顶上了林毅峰的枪头。   鲜血慢慢溢出,□□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回头看着陆琉璃,伸出手,食指和中指交叠,从缝隙里看着陆琉璃,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倒下。   对不起,璃儿,这次,再也不能守着你了……   “世寄……”陆琉璃你喃,眼泪止不住。   ……   “璃儿,你的手会这样吗?”   “不对,是这样!”   “好啦璃儿好聪明!”   “璃儿,你以后想我的时候,在雪天从指尖看过去,就能看到我喽。”   “璃儿,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一生,我都会在你能看得到的地方守着你,陪着你……”   ……   院子里的雪还在下,众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琉璃一个人跪坐在何世寄的尸体边上,再也哭不出眼泪。   身侧,是林毅峰丢下的一纸休书。   心痛到心死要多久?也许是要一生,也许只消片刻。   她麻木捡起休书,起身,在这大雪之夜,光着脚,衣衫不整的走出了将军府。   她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了。她这近二十年的付出,像个笑话,每一个回忆都挂着讽刺。原来,爱自己的只有世寄……可是他为了自己死了……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而自己的丈夫,却从没爱过自己。   她站在路口,放声大笑。   林婉,林毅峰,你们等着……好好等着……只要我不死,我会看着你们一个一个死去!   路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一双绣着精致花纹的鞋子出现在了路琉璃面前。   这边,林舒智扶着林婉回到了阁楼,赶紧让凌音帮她看看膝盖,虽然自己会看,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凌音略懂些医术,对于这种外伤还是有些把握的。   “我没事。”林婉笑笑,让他俩安心。林婉自己也是懂一点点草药的,医理也知道一点,更何况是真的没事。   “不行,还是看看吧,这雪地寒,别落下病根。”林舒智紧张的说。   “对,看看。”欧佩昀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三个人同时看向他,这二皇子越来越不避嫌了。   “二皇子。”林舒智和凌音恭敬福身。   “戏都演完了,你怎么又来了?”林婉不满的说。想到刚刚的事,太来气呢。   “婉儿,你这就不对了,过河拆桥啊?”欧佩昀笑的死皮赖脸。   “不准叫我婉儿!”林婉瞪了他一眼。   林舒智跟凌音使个眼色,两个人赶紧退出了房间。   “呼,气氛太紧张了。”凌音拍拍胸口。   “不是紧张,是恐怖。”林舒智认真的说。   屋内,林婉没说话,继续烤着火。她是真冷了,不管这炭火怎么烧,都觉得冷。   “我看看你的膝盖。”欧佩昀走到她身边,蹲下掀她的裤腿。   “不用,没事。”林婉微微一侧,不让他碰。   “我是洪水猛兽吗?”欧佩昀奇怪的看了林婉一眼。   又是沉默。   洪水猛兽吗?自然不是。只是,接触太多,距离太近,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你是皇子,你可以对很多人一时兴起,我不能,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本就不在一路。   “你不杀了路琉璃,以后不怕她反咬你一口?她的女儿可是太子妃。”欧佩昀跟他面对面坐着,烤着火。   “她已经这样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林婉嗤笑。“太子妃吗?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林婉,你别自己擅自行动,太子妃也算是皇家的人,你不能瞒我。”欧佩昀紧张的起身。他是感觉到了的,林婉最近什么行动都不跟他说,除非他才到了来问她她才会说。   “没关系,我能搞定。”林婉没抬头。   “你在闹什么脾气?”欧佩昀急了。   林婉抬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看着炉火。   “没闹脾气。”林婉淡淡的说。   “林婉!”欧佩昀伸手将她用力拉到怀里。“你到底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防着我?”   “你不是说了,这些事我都搞不定,就没办法当你的盟友吗?”林婉眨着眼睛,用力装出一副很单纯的样子。   “你!”欧佩昀收紧双臂。   林婉被扣在他怀里,两个人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欧佩昀。”林婉狠了狠心,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不了我,所以别再招惹我。我不是周蕊儿,我没那么大度,不想家宅不宁,后宫处处飘着冤魂,就松开我。”   林婉的双眸漆黑,飘着冷光,坚定不容反驳。欧佩昀猛地松开手,转过身,掩饰住眼中的慌乱。   然而也就是这一下,他错过了林婉眼中唯一一次透露出的,对他的期待。   陆琉璃被休没几日林舒杰便回来了。听到了母亲的事,他在林毅峰的房门口硬是跪了一天一夜,名义上是替母亲赎罪,实质上是怕林毅峰迁怒于他。   所以,其实什么母子情深也是屁话,根儿上带着的玩意儿,不容易改变。   林婉过着自己的日子,也没兴趣参合他们爷俩的事情。林舒杰这个炮灰有太子收拾,她现在需要赶紧策划怎么让林舒倾这台戏好好演一场。很多事不能太急,也不能不急,很不好拿捏呢。   皇宫中,陆琉璃睁开了眼睛。   入眼极致的奢华,身上的寝衣被子都是难得的好材料。   皇后稳稳地走了过来,脸上含笑,却不达眼底。   “民妇参见皇后娘娘。”陆琉璃赶紧行礼。   “琉璃,你恨吗?”皇后淡淡的问。   “皇后?”陆琉璃满脸的疑问。   “在这后宫里,我呆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的名字,以为我的名字就叫皇后。”皇后看着陆琉璃。“可是我还是有不甘心,既然我的男人心里没我,我只能为我的儿子谋划,你也有儿子,你懂吧?”   “皇后,民妇的命是您救的,民妇能为您做什么?”   “帮我的儿子,排除一切路障,尤其是……他……”   “民妇仅听皇后娘娘差遣。”陆琉璃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从此,世上再没有路琉璃。要想复仇,你首先得忘记自己,忘记自己在乎的人,懂吗?”   “奴婢知道了。”路琉璃聪明的改口。   皇后笑了笑,示意她继续休息,自己则是按照每日的惯例,去御膳房取了点心,去御书房门口等着皇上忙完了召见。后宫的女人究竟有多可悲呢?这么多年了,连这种低劣的讨好都成了习惯。   后宫之中的夫妻,究竟是情分多一些,还是依附多一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活得最久,谁活得最好,谁活得……最狠…… ☆、雪中真心   自从休了陆琉璃以后,林府没有了当家主母,林婉也开始学习料理家务,毕竟这么大个宅子不能没人管。还好有林舒智这个万能小天才帮忙,她不至于忙的不可开交。   林舒杰虽然对她恨之入骨,可他也知道林婉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所以,他学会了忍。   春节快到了,她来到这里第一个春节。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这么久没去看他,有没有想自己呢?   日子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倒也不寂寞,忙忙碌碌的,每天都在害人和被害。   林婉站在窗边,表情带着嘲讽。仿佛是在笑别人,其实是在笑自己。   “姐,别发呆了,咱们今天可很多事要做。”林舒智笑着走了进来。   “今天我自己去,你在家好好练功。”林婉随手拉过棉披风,套在自己身上。   林舒智也不说什么,他知道林婉对他的期待。他不介意被利用,只要她开心就好。   带着凌音,路过院子,林毅峰此刻正在树下练功。   “父亲。”林婉行礼。   林毅峰看着林婉,眼神晦暗不明。   “婉儿,他们没错,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毅峰的声音很平静。   林婉一直知道林毅峰对她设计陷害陆琉璃的事情心中有数,跟以前陆琉璃害她的时候一样,林毅峰选择了配合演出。   这个人,还真是薄情。   “我的目的,可不那么容易达到。女儿不耽误父亲练功了,我去购置节日要用的东西。”林婉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林毅峰看着她的背影,丢下了□□,苦笑了一下。   白素,你看,你的女儿跟你多像,明知前路难行,可还是走的那么坚定。   街市上很热闹。   林婉只是出来订购,并非直接买,她可拿不动那么多东西。   这么热闹的街市林婉还是第一次见,原主不怎么出门,所以也没机会见到。她穿梭在人群,看着各式的东西,打心底里赞叹。   “爷,那不是林二小姐吗?”逸云从窗子指向人群中那个白色身影。   欧佩昀看了看,很快收回了视线。   自从上次的事,爷又好久没找过林婉了。他们俩总在为那些事相互疏远着,爷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爷,可这别扭的两个人啊……   逸风自然看出了逸云的想法,轻咳了一声,朝她摇摇头。   逸云心中一惊。自己怎么只想着爷跟林婉两情相悦,忘了爷还有个侧妃。这个女人可是爷未来大业不可或缺的一员猛将啊。   正想着,逸云却看到林婉拉着凌音进了这饭庄。不仅逸云,欧佩昀和逸风都看到了。   “逸风,下去吩咐掌柜准备些特色。”欧佩昀说完,继续看着手中的情报。   最近事情有些多,仿佛有另外一只手,拉扯着他的暗线,不说寸步难行,却行动缓慢。可这背后的人,他却查不到。这让他很烦躁。   “是。”逸风动作麻利的跑去安排。   虽然极力表现得不在乎,可欧佩昀手中的情报却再也没翻过一页。   一生一世一双人……婉儿,我想给你承诺,可是这条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所以我能给你的,只是放开你。   林婉拉着凌音一起坐下吃饭,并没有什么主仆的规矩。   “你想吃什么?唔,我记得你爱吃莴苣来着。小二,你这有吗?”林婉随意的询问着。   凌音愣了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跟着林婉的这一段时间,凌音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被当个人看。原来跟着欧佩昀,她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他对逸风逸云在好,之于自己,都没任何意义。而现在林婉对她的好,是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的。   “两位小姐,餐食已经有贵人安排了,慢用!”小二点头哈腰的说完话,回头招呼来几个人,把菜端了上来。   林婉看这一大桌菜,微微想了一会,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小姐,这……”凌音犹豫着。   “毒不死你,欧佩昀安排的,吃吧。”林婉淡淡的说。   “……”   过了好一会,逸风回来了。   “爷,都安排好了。”   “嗯。”欧佩昀仍旧没抬头。   逸风朝着逸云撇撇嘴,没说话。   酒足饭饱,林婉拄着头,看着街上。   屋檐上好厚的雪,可是街上的人不知道冷一般,这个时间,还是热热闹闹的。   “一会我们去郊外赏雪吧。”林婉不经意的说。   “嗯?”凌音愣了下,赶快点头。   出去溜达一圈也好,小姐最近心情不够美丽呢。   郊外的雪更厚,主仆二人骑着马,凌音一直跟着林婉。说是来赏雪,可林婉对沿途的景色丝毫不在意,一直跑了很远。   终于在一处悬崖边,林婉停住了马。这悬崖,是第一次羽萧带她来的那个地方,真的很美。   她走到悬崖边,静静地看着白茫茫的远方。   凌音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心中震动。   这真的很美,比沿途的很多景色都美。入眼,层层山峦,雪的白色被日光镀上了层淡淡的金黄色,与天的淡蓝映衬,绵延到很远。   “你看,如果我们太留恋沿途的风景,我们今天就没有机会看到这么美的风景了。”林婉笑着,仍旧直视前方。“凌音,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欧佩昀的人。”   凌音心中一惊。她居然一开始就知道,爷安排的够隐秘了,居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小姐,凌音没有对你不忠……”凌音跪下。   “起来!”林婉声音凌厉。   凌音猜不透她的意思也只能起来。   不远处,小心翼翼尾随而来的欧佩昀眼皮重重一跳,心中已明了。林婉多聪明,能轻易把凌音就在身边,自然是早就猜到了。   “我今日选择在这里跟你聊天,是想告诉你,我接下来要做很多事,每一件事都不容易,每一步走错都有可能死。我不希望欧佩昀牵扯进来,我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登上皇位,给万民一个平安盛世。”林婉声音始终平静。   “可是二小姐,爷可以帮你的,你们可以联合的……明明你们两个就……”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是两码事。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有个结果,不是只要相互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你看就像现在,我要的他给不了我,他强塞给我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林婉笑了笑,伸手拢了下头发。   “二小姐……”凌音没有遇到过爱情,她不是很懂。   “我有我的责任,见过了生灵涂炭、人间炼狱,便知自己的使命。沿途留恋太多,会错过最终的美丽,给天下人的美丽。”   阳光淡淡的打在林婉的脸上,双眸平静漆黑,不悲不喜,一身白衣,比远处那些雪更显圣洁。让人看了,从心底里踏实。   凌音本来还有很多想问的,可是听完林婉的话,她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凌音,你是个好姑娘,我给你自由,你走吧。我不想你英年早逝。”林婉笑的像在说闲话。   凌音知道,她是认真的。她总是那么懒懒的,随意的,甚至半开玩笑的,说着正经事。   “小姐凌音不会走,永远不会,也不会再给爷传消息,让我跟着您吧。”凌音跪下,坚定的说。   林婉皱了皱眉,微微考虑了下。   “好,以后也别动辄就下跪了,我没那么多规矩。”林婉说着,伸手拉起了她。   欧佩昀将主仆二人的话听的清楚。还好今天格外小心没有被林婉这只九命小花猫发现,不然肯定听不到她这大气的宣言。   放开什么生灵涂炭不说……听着她的话,这心里还是有点……甜呐……明明那么在意自己,非要若即若离的。哼,爷这次不管你怎么样,都不打算放过你了,把我的暗子变成了自己人不说,还说爷给你的不是你想要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好,很好!等着,总有一天爷把你娶回府,好好收拾。 ☆、烟火杀机   除夕夜,这本应该阖家欢乐的日子,林府上下吃顿饭,也是格外的压抑。   “我吃好了。”林婉放下碗筷,准备离席。   “放肆!”林毅峰生气的摔了筷子。   “二妹怎么连规矩都忘了呢?是不是最近打理府中的事物太过操劳,记性不好了?”林舒杰挑衅。   林婉看都没看他一眼,盯着林毅峰,等他的下文。   林舒智不知道林婉又有什么目的,但是他并不担心林婉,姐姐什么事都有分寸,他猜不透的时候,就沉默好了。反正有需要他做的,姐姐会提前安排好。   “坐下,这顿是年夜饭,好好吃完。”林毅峰语气缓和了许多。   还有这个讲究?林婉挑挑眉,坐回了座位。   桌上四个人又恢复了沉默,继续着这种压抑。   终于,席散了,林婉回到了阁楼。   凌音把炉子烧的很旺,屋子里很暖和。   “小姐,忙活了一天,休息吧。”凌音帮她摘下披风。   林婉摇摇头,倒了杯茶。   “今晚,恐怕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要命的人还没来呢。”   凌音叹了口气,心中很不安。欧佩昀好歹有暗线帮助,可林婉却全凭算计人心,这种充满变数的局,太危险了。   “凌音,一会儿保护好智儿。”林婉淡淡的说。   “小姐!”凌音握紧拳头。   “我不会有事。”林婉认真的喝茶。   除夕守岁,京城都是达官显贵,像林府这么冷清的府邸毕竟是少数。林府也曾热闹过,只是今年,往后的每年,都不会再热闹了。   年夜饭一过,有孩子的家里都开始放爆竹、烟火。林婉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的烟火,眼眸中透着寒光。   一串烟火在空中爆花,很是好看。   四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跃进了林府,上了林婉的阁楼。   门被踢开了,黑衣人举着刀冲了进来。林婉仍旧站在窗边没动。   “等你们很久了。”林婉淡淡的说,逆着光,看不见表情。   “杀!”领头人回首。   四个黑衣人快速冲了过去,出手就是杀招。林婉早就有准备,顺着开着的窗户,快速脱身。   时间很短,凌音和林舒智听到声音跑过来的时候,林婉和四个黑衣人都不见了。   “二少爷,你等着,我去找人救小姐。”凌音急急的说的。   林舒智点点头,稚嫩的容颜染上了一层寒霜。他试想过林婉的很多种计划,却没想到过她会以身为饵。   林婉并没有跟他们纠缠的打算,只是想尽快引他们到目的地。   人,自然是林舒杰派来的。她早就算准了他能在除夕夜行动。在这漫天烟花的时候,呼喊、求救都会被掩盖,这时机杀人,再好不过了!   既然林舒杰给她选了个这么好的时机,她自然是不能浪费的!   想着,一处华丽的院落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林婉加快了脚步,猛地一跃,跳了进去。四个黑衣人脚步顿了一下,也跳了进去。   没错,林婉今晚的目标是太子府,更确切的说是林舒倾。   她在回廊里转了几圈,褪去了身上的白色披风,露出了黑色的夜行衣,一个闪身,转了个弯,消失在了四个人面前。   四个黑衣人自然不会放弃,继续追着。   此时,太子正牵着林舒倾的手,在院子里,看着家丁放烟火。   “漂亮吗?”欧佩湛笑着问。   “漂亮,谢谢太子。”林舒倾小鸟依人的靠了过去。   烟火明灭,看不清表情,所以林舒倾没有看到欧佩湛在她靠过来时脸上的厌弃。   快到位置了,林婉故意放慢了脚步,从腰间掏出了黑布,将脸遮住,等到四个人快接近自己的时候,快速的冲了过去。   “有刺客!”   不知道最先是谁喊的。可是这节日里,谁也没想到会忽然来了刺客。   林婉并不在意,因为她已经把人引到了林舒倾身边。   太子的功夫虽然不差,可这个时间太短,短到更多的侍卫和暗卫还没赶过来,就打的乱做了一团,在场的人自然的将五个黑衣人划为一伙的杀手。   林婉一直围着林舒倾身边,引着刺客,想着哪个能手滑误杀了她。   两个刺客一直缠着她不放,可也不敢下杀手,毕竟林舒倾是太子妃。   周旋了一会儿,林婉深知不能再这里浪费时间,一旦欧佩湛的暗卫都来了,她铁定挂在这了。她眯了眯眼睛,找准时机,手上一用力,将林舒倾推到了一个黑衣人身上,自己赶紧跃上房顶。   “啊!”林舒倾大叫。   黑衣人看到林婉要跑,也顾不得林舒倾,又使劲将她推开,追了出去。   正在此时,欧佩湛的暗卫赶到了,很快就擒住了剩下的两个人,二人对视一眼,口中用力,咬舌自尽了。   一边摔倒两次的林舒倾,抱着还看不出来的肚子,痛苦的求救,身下鲜血染透了粉色裙摆。   欧佩昀看着她,眉头皱的很深,知道孩子肯定是没了。   “太子……孩子……我们的孩子……”林舒倾不甘心的叫着太子。她知道这孩子来的不易,这是她的筹码,她不能让它有事。   “去叫太医。”欧佩湛又一次露出了厌弃。真是没用,孩子都保不住。   这边,暗卫熟练的检查了两具尸体。   “殿下,是……林舒杰的人。”   太子猛地看向他,眼中燃起怒火。   林舒杰!一开始你就不敬畏我,现在又派人来我太子府暗杀,看来,你是活太久了。   这边,林婉发现自己真的是低估了对手。她跑的越来越费力的时候,后面两个人竟然速度一点都没下降。   林婉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朝密林里冲去。树林里雪很厚,林婉跑的吃力,身后人追的也吃力。   跑到了悬崖边上,一股绝望涌上心头。这是什么命啊?逃跑遇到悬崖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剧情吗?怎么被自己赶上了?下面是水?不行,水早就冻成冰了,摔下去一样死啦死啦地。   琢磨的时候,两个人追上了她,他们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提刀就是杀。林婉尽量躲避着,可是真的累的避无可避。   眼看着刀就要刺过来了,林婉闭上眼睛,狠了狠心,跳了下去。   摔死也不能被抓到!   她没有感觉到身体下坠,而是被拦腰搂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这味道,好熟悉,闻了一次就记住了……他怎么来了?自己跑的脑缺氧开始出幻觉了?   “还有力气吗?不想死就赶紧打,别发呆。”   欧佩昀贱兮兮的声音在林婉耳边响起,说完还不忘了吹一下,引得林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靠!不是幻觉!   林婉猛的睁开眼睛,从欧佩昀腰间拔出软剑,朝着最近的黑衣人刺去。   就像初遇一样,他们并肩作战,对手是想要他们命的杀手,他们手起刀落也不会手软。   林婉墨发飞舞,一身利落的黑衣,剑招凌厉,有种英气。欧佩昀也是穿着他最爱的绣着暗纹的玄色长袍,跟林婉共同出招时,竟显得格外的般配。   远处的烟花继续庆祝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夜空下,雪地里,是两个并肩作战的身影。   终于两个黑衣人都倒下了,林婉丢下了软剑,瘫坐在雪地里。   她真的是累到了极限了。   欧佩昀没说话,走出去,伸手把她横抱了起来,往林中深处走去。   “喂,放我下来。”林婉低声抗议。   欧佩昀还是没说话,赌气似得紧了紧手臂。 ☆、过去影像   欧佩昀就是不松手,林婉挣扎了几次最后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抱着了,反正现在是挺累的,这会儿也有点冷,刚好他身上暖暖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婉窝在他怀里暖暖和和的要睡着了,一栋木屋出现在了眼前。   不等林婉问,欧佩昀已经把她抱了进去。   “爷,林二小姐,你们回来了。”逸风的语气中能听出明显的欣喜。   “这里是?”林婉从欧佩昀怀里下来,打量着。   这屋子虽然只是木屋,可很精致,甚至每个角落都特意做了修饰和雕纹。屋子里有一个大火炉,烧的红彤彤的,特别暖。   “这里是我的地方。”欧佩昀拉她坐在了铺着皮毛的椅子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林婉脱口问出来,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呢,他肯定是专门来救她的。   “你让凌音保护林舒智,就没想过自己打不过人家这个可能么?嗯?”欧佩昀责备的看着林婉。   “不是有你?”林婉坐在炉火边,身上的黑衣有点点化了雪的水渍,说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其实林婉也只是在赌。羽萧救了逸风以后就回了羽灵族,不可能来救急,那就只有欧佩昀了。他的暗线那么神通广大,总不至于自己遇险他还不知道。只不过,她没想到欧佩昀会亲自来救她。   欧佩昀被她气笑了。到底是自己陷得更深一些,一听她有危险,年都不过了,亲自跑出来救她,本想英雄救美让她感动一下,没想到这都在她算计之中了!   聪明的女人,还真是难追啊。   皇宫中,也只有节日的时候坤宁宫才会热闹。   皇上皇后并肩坐着。皇上看着舞女跳着数十年如一日无聊的舞蹈,吃着虽不重样可也吃不出什么特别的精致美食,脸上透出了疲倦。当初年少气盛,利用皇后得了这大好江山,可是这些年,快乐却越来越少。   而每次这众人欢笑的时候,他却觉得意兴阑珊。藏在黑发中的白发渐渐多了起来,这一生所求尽在掌中,却唯独真情求了一生也没求来。   也许有过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只是那个人,最后还是被自己利用了。   终于结束了这无聊的活动,雕着花纹的床上,皇后伏在皇上胸前,微微笑着,略带撒娇的说着话。   “皇上,我们太子已经立了太子妃,可是昀儿至今只有个侧妃,是不是应该给她娶个正妃了?”   “这个我有打算了,你不必操心。”皇上闭着眼睛,情绪没有起伏。   “也好,臣妾也只是瞎操心罢了。”皇后勉强笑了笑,不在说话。   皇后心中有很多不明白。比如,欧佩昀在皇上心中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对他并不是百般宠爱,甚至有些残忍,当年她害死那个女人的时候,皇上也没多说什么。可是,他要欧佩昀活着。   也许这其中缘由,真的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吧。   羽灵族的新年从来都是温馨的,他们总共不过几百人,在那个四季常青的地方,一起吃着饭,围着篝火跳舞唱歌。   善良而朴实的人们,每个人都天赋异禀却不张扬。   羽萧站在人群里,没有族长的架子,犹如温润的白玉。   “小萧啊,过了这个年你就二十二啦,虽然看着像十几岁的孩子,可毕竟也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可有中意的丫头吗?婆婆给你说说去啊。”姜婆婆笑眯眯的说,她是羽灵族年纪最大的人。   “婆婆别急,小萧要是找到了心上人,一定让婆婆坐在高堂的位置看着小萧娶媳妇儿。”羽萧握住姜婆婆满是皱纹的手。   “那你可抓紧点,婆婆怕等不到啊。”姜婆婆叹了口气。   “一定能等到的,婆婆还要看着小萧儿女成双呢。”   羽萧略有些孩子气的话让姜婆婆眉开眼笑。可是,她笑着笑着就哭了,那深深地皱纹藏住了泪水。   她太老了,老到有机会亲眼看到了那么惨烈的过去,老到了明知羽萧是骗她,可还是愿意假装自己忘记了。   小萧啊,她不会再回来了,真的不会了。可是命运的轮回,终究无法改变。婆婆能看到的比你多啊……   林婉回到林府时,天已经快亮了。   凌音跟林舒智都是整夜没睡,看到欧佩昀送她回来,也就放心了。林婉这次以身为饵设局,已是吓坏了众人。   “最近多加防范,太子未必真的信了,林舒杰也不会放过你。”欧佩昀拉着她嘱咐。   “嗯,没事。”林婉笑笑,抽出手。   “刚救了你,一块糖都不给?”欧佩昀死皮赖脸的说。   “……”林婉无语。   “不逗你了,天亮了,休息吧。”欧佩昀看着她要炸毛的样子,满意的离开了。   林婉看着被关好的窗户,经过了这一晚的惊心动魄,摸着手中的戒指,莫名的,她想起了那晚,羽萧做的手势和口诀。   她也想看看未来。未来里,会不会有他?为什么明知已经错过,却又那么的不甘心?欧佩昀,你知不知道我动的心,不比你少……   她站起来,略有些生涩的寻着记忆做着手势。   渐渐的,戒指开始散发白光,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团白雾,白雾慢慢化作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播放着画面。   林婉惊讶的瞪大双眼。这……这……高级投影仪啊!   画面里,有千军万马,到处是尸体,有老百姓的,有士兵的,也有马的。还活着的人拼命地到处奔跑,可最后也死了……   那站在帅位的人还在举旗,不计后果的下着命令。他的双目已经赤红,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魔,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就像来到这里之前在古墓看到的那些快进的画面一样,虽然只是截取了一部分,可林婉还是看到了好多过去发生过的事,也看到了好多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渐渐的,画面到了终点,变得模糊,消散了……   林婉跌坐到地上,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即使哭,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过去这么不堪入目……如果说曾经看到的林婉的人生让她觉得惋惜,那么现在在她心里已经生长成了切切实实的恨。   原来,羽灵戒代表的是过去……原来,她曾经看到的人间炼狱,跟这比起来,差太多了。   林婉握紧了双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找回理智。   阳光透过窗户纸射了进来,屋里的炉火渐渐熄了。林婉起身,裹上披风,拿出笔墨,开始勾画新一轮的局。   第一次她是因为欧佩昀换了局,这次,她为了所有人换局。   过去不能变,可未来,谁说的准呢?这次,她要用生生世世,做个关于报仇和守护的赌注。就算是沉沦地狱,也在所不惜。   凌音走进了房间,看到林婉背对着窗户仔细画画,莫名的,她觉得她身后仿佛拥有了万丈阳光,让这冬日的寒冷渐散。 ☆、醉酒当歌   等了好多天,欧佩湛始终没有登门。只是在初二的时候,太子府传来消息说林舒倾身子不适,并没有回来。   但是林舒杰,初三出门后,回来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满世界都是要杀他的人,除了吃饭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林婉又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样子,这让凌音和林舒智实在无奈。还真没见过大家闺秀活的这么随意的。   “今天天气不错,晚上出去玩玩?”林婉不经意的说着。   “啊?”凌音觉得自己幻听了。   “好久没有吃到好吃的了。”林婉声音不大,眼睛越闭越紧。   “……”凌音郁闷了,自家小姐这是说梦话了吗?   可是很快,凌音就知道林婉不是在说梦话。她让凌音去拿了好酒好肉,装了起来,天一黑,便拉着她们出了林府,骑马跑去了林子里。   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欧佩昀的小木屋。   不顾凌音和林舒智的惊讶,林婉升起了火炉,快速熟练的将东西处理好,将肉切了小块用树枝串了起来。   “来来,你俩,咱们喝酒吃肉,别客气哈。”林婉招呼他们。   “……”两个人皆是无语。   大家闺秀喝酒吃肉?这画风不要太美啊。   “发什么呆?我想了好多天才行动的。”林婉吃了口烤好的肉串,捧起罐子,喝了一大口酒。   从那日看到过去以后,心里就憋得慌啊,虽然努力粉饰太平,可不发泄出来要得抑郁症的!林婉本着珍爱自己,霍霍别人的态度,决定喝个不醉不归。   林舒智自然感觉到了林婉的不正常,他看向凌音,用眼神询问着。凌音微微摇头。   “智儿,你是男人,凌音,你是杀手,你俩扭捏个屁啊?”林婉招呼他们。   林舒智叹了口气,率先走了过去,开始了跟林婉喝酒吃肉。   凌音苦笑,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跟主子这么在一起吃过东西。   酒过三巡,三个人终于彻底放开了,林婉还教他们划起拳来。   “姐姐,你怎么会……会……会这么多东西啊……这肉串真好吃……我长这么大,最……最……佩服的就是你……”   林舒智毕竟也才11岁,已经有些懵了。   “智儿啊,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如果有的选择,我宁可继续盗墓……”林婉笑着,努力的笑着。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凌音毕竟是杀手,论酒量算是好的。   “什么也没发生啊,我就是在府里呆的憋得慌嘛。”林婉继续打着哈哈。   她能说什么啊,能解释什么啊?这诡异的人生谁能懂啊?要是羽萧在就好了。   “好,小姐,既然你不想说,凌音也不问,咱们今儿喝个够!”   嗯……真好,有人陪着喝酒,陪着醉,真好……这酒,真不如酒精兑的实在啊,太淡!看来有机会得弄几坛陈酿啊!   林舒智和凌音都醉倒了,只剩下林婉还在慢慢喝着。她的酒量其实不错,只是,她现在的心醉了……   木屋的门开了,两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林婉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发间的银发尤其醒目。   哇,想谁谁来?要不要这么巧?   “婉儿,你怎么了?除夕夜你遇害,我接到消息就赶回来了,你这是……”羽萧心疼的看着已经醉意朦胧的林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身后,乔装成侍从的唐志超自从看到了林婉,就一副惊的呆掉的表情。   太像了,她跟白素太像了,连这身白衣和周身的气场也一模一样。   “哥……哥……你看,这个戒指多漂亮。”林婉笑着抬起手。   “婉儿?”羽萧不解。   “它让我看到了过去……哥,你也看到过是不是?”林婉笑着,双眸晶莹。   “你……你用它看了过去?”羽萧手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唐志超的身子也僵了僵。过去这个词,他好久都不敢提起了……   “我其实想看未来的,一不小心就,操作失误。哥,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林婉的敌人是欧佩湛,我一直以为,只要不让他当皇帝就天下太平了……可是,我发现,这其中还有更深的恨,还有改变不了的历史……这种感觉,憋得慌啊。”   羽萧将她紧紧搂到怀里,谁不恨啊?可是只恨没有用啊!   “婉儿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无法改变,不要执着,否则你就走不出来……”   “可是……怎么能不执着?他杀了那么多人,还逼死了娘……他凭什么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啊?”林婉推开羽萧,哭着、喊着,醉了所以才能放纵啊。   “婉儿,你喝醉了。”羽萧叹气。   林婉摇摇头,慢慢的走到琴边,轻轻摸着琴弦,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们唱一次娘的歌奥……很好听呢。”林婉凄苦的笑着。   世人莫笑情深苦   谁道情深意难阻   两相望,心向往   不问凡尘人间有多少彷徨   满天飞絮诉衷肠   沧海桑田莫相忘   缘深浅,思意远   只求乱世之中庇护你平安   林婉拨弄着琴弦,唱着歌,眼角的泪划过了脸颊,滑到了嘴里,苦涩的。   羽萧伸手轻轻盖住眼睛。   这歌确实是白素的,在那如地狱般的战场上,离开之前,唱给她心爱的人的歌。   唐志超双眼通红,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白素从天而降,用自己永生的幸福阻止了战争,交换了这近20年的平静。   一百名铁骑看着她离开,心中恨,可是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他们还那么弱小啊……可是现在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歌声之后,安静了好久好久,林婉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羽萧,看向唐志超。   “唐将军,你不该这时候来的。”林婉双目已经恢复了清明。   唐志超回神,怔怔的看着林婉,那黑色的眼眸,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让唐志超更加惊讶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能整理好情绪,而且,她居然认出了自己!   “回去练兵吧,有一天,我会把他送到你面前的,相信我。”林婉起身,笑容妖艳。   这是个交换条件也是个承诺。如果善良的人注定结局那么悲惨,那么,我就去做个恶毒的人好了。   欧佩昀来的时候,林婉已经被羽萧放到床上哄睡了,看着林婉还带着泪痕的脸,欧佩昀就那么愣住了。他记得,这种脆弱,他在林婉脸上只见过一次,可是却忘不掉。   “二皇子,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羽萧跟欧佩昀下着棋,轻声聊着。   “太子那边,把柄还不够。”欧佩昀如实相告。“不过婉儿倒是厉害,不仅把太子妃的肚子弄没了,还祸水东引……”   “她的目的是让林舒智继承林毅峰的兵权,所以林舒杰她肯定不会留着。”羽萧毫不惊讶。   “你倒是了解她。她一直管林舒杰叫炮灰,炮灰是什么?”欧佩昀笑道。   “那是她的世界,我也不懂。”羽萧一本正经地回答。   “噗,呵呵呵……”欧佩昀被羽萧的反应惹得轻笑不止。   “二皇子还是看着这么不正经啊。”羽萧也笑了起来。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看着很随和?”欧佩昀挑眉。   羽萧没在说话,落子,欧佩昀的一小片棋子被杀掉了。   “你跟婉儿就是不同,她总是不计后果的杀掉我一大片的棋子,你却是一点一点的吃掉。”欧佩昀说着也放了个白子,杀掉羽萧的几个子。   “因为她的时间紧,而我,若着急,就不会谋划了十几年。”羽萧淡然的说着,双眼却透露出狠厉。   一边的唐志超看着欧佩昀,眯了眯眼睛。这个人是耀州二皇子,是耀州皇上的儿子,他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 ☆、宫宴封王   正月十五,按理说都应该在府里过的。可是今年的却不同。   林府接到了宫宴的邀请,让林毅峰带着嫡出一双儿女进宫。这也超出了林婉的意料,她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愣了好一会儿。   “姐,这事儿不简单啊。”林舒智特意跑到她的房间提醒。虽然他年纪小,可是不傻,平白无故搞个宫宴,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智儿,如果现在让你带兵,你可能行?”林婉低垂着双眸,考虑的却是另一些事。   “这……书我是都记下了,可这真实的战场,我是没见过的。”林舒智低下头。   “嗯,这倒是,等林舒杰挂了,父亲自然就让你去军中历练了,到时候你要注意培养自己的人。你年纪小不要紧,德才兼备的将军才能得军心,我相信你。”   “明日入宫很危险?”林舒智感觉林婉在交代遗言,这让他很紧张。   林婉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林舒杰这个炮灰快死了。”   唔,虽然这鸿门宴不在意料之中,可鸿门宴的主角,她倒是可以坐坐文章。   “……”林舒智一脸的无奈。算了,反正姐姐时常是这个样子,猜不透。   第二天一早,林婉破天荒的没有赖床,而是翻出了衣服,规规矩矩的按照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开始梳洗打扮。   那会儿见皇后的时候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她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人家钻空子。最起码,今儿肯定有大戏,看不完多可惜。   入宫时,林婉破天荒的一身粉色衣裙,披着淡黄色披风,跟林舒杰并肩走在林毅峰身后。   林婉能感觉到林舒杰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了。他也是该害怕了,先是算计自己亲爹,又被太子踢出了盟友名单,前路坎坷又渺茫啊!孩子,我竟你是条汉子!   林毅峰则仍旧是那个样子,腰板挺直,带着久经沙场的将军固有的傲气。   他们到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了。   官场上的虚情假意,林婉没兴趣,她也不喜欢跟一群小姐夫人们凑热闹谈论着莫须有的是是非非,干脆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摆弄着餐具酒壶。   听说宫里的餐具都自带投毒功能,这几个应该没有吧。   “二妹,好久不见了。”林婉倒是没想到林舒倾会来,毕竟小月子还没出呢。   林婉抬头看她,她今日虽然使了略重的胭脂,可仍旧还能看出一点病态。   这太子妃当的可真拼命啊,跟原主有的一拼。林婉内心无声的叹了口气。   “姐姐,好久不见了。之前听父亲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可大好了?”林婉起身行礼,假装关心,毫不失礼数。   “多谢二妹关心,都好了。”林舒倾笑了笑。   “那就好,不然父亲母亲是要担心的。”林婉故意加了个母亲。   林舒倾的脸色白了白,双眸泛起恨意。   两个女人在这假意姐妹叙旧的时候,那两位兄弟也没闲着。   林婉打发了林舒倾一回头。刚好看到“哥俩好”也在笑着“互相伤害”!   嘿!果然,相爱相杀神马的最有看点了。尽管听不见声音,林婉还是乐呵呵的坐下看两个人丰富的表情。   本着没事开开脑洞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的原则,林婉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兄弟互踩的狗血情节。   “看够了?”   “啊?”欧佩昀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林婉正欢乐的脑补情节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在看我,没想到竟在发呆?”欧佩昀威胁似得往前凑了凑,长长的睫毛仿佛都要扫到了林婉的脸上。   “呃,误会误会,看我也会找个美女来看,你没什么看点。”林婉脱口而出。   欧佩昀愣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他笑了起来,林婉才意识到自己居然顺口跟欧佩昀抬起杠来。   不过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时间,皇上皇后来了,大家都收起了原本的随意,紧张了起来。   “这只是家宴,众卿家不必客气。”皇上笑着。   众人谢恩,赶紧落座,乖乖的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歌舞声起,人们才渐渐的放松下来,开始小声说话。   林婉的视线穿过舞女,看向了面色始终平和、看不出悲喜的皇上。   欧梓离~多么美妙的名字?呵呵……   一曲终了,皇上终于又淡淡的开口。   “昀儿,你看太子,有了太子妃的照顾,最近气色更好了,你也是时候娶个正妃了,毕竟是皇子,府里只有个侧妃哪像样子。”   “父皇……”欧佩昀一时语塞,好好的,怎么扯到自己了?   嚯,躺枪了吧?林婉无奈的看了一眼欧佩昀。莫名的,心里有点苦涩。   “你看朕都忘了,还没给你封王。你也长大了,就封个昀王,协助你的太子哥哥,好好帮朕料理国事。”皇上说的很自然,甚至有点随意,看不出一点勉强。   不光是欧佩昀,皇后和欧佩湛都愣住。这就封王了?连个功都没有立过,皇上一时兴起,就多了个昀王?   虽然很多人心里有意见,可是他们都选择了沉默。毕竟,皇上给自己儿子封王,他们傻了才会阻止。   “谢父皇!”欧佩昀赶紧谢恩。不谢恩他还能怎么办,可父皇这仇恨帮他拉的,也太实成了吧?   “林将军家的二丫头不错,朕一起指给你当王妃了,你好好对人家。”   皇上接着放雷,林婉已经外焦里嫩了。封王就封了,他自己儿子也没啥。可这会儿自己怎么又躺枪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懵了。如果是别家的小姐他们都不觉得震惊,可这林二小姐,当初可是逃了太子的婚的,不治罪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还有资格指给了二皇子?   “儿臣谢过父皇。”欧佩昀呆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强压住心头的狂喜,还要假装有些为难的谢恩。   林婉赶紧起身走上前跪下,准备拒绝。   “林婉,以前的事朕不追究不代表朕忘了。这次的婚事,羽灵族使者会参加,决不允许出任何岔子。”皇上这种毫不掩饰的警告让林婉猛的清醒。   皇上的目的在明显不过,把自己指给欧佩昀,他目的就是要让林毅峰为难,以至于没办法再有机会站太子一边。可是因为自己是白素的女儿,他又不能毫无顾虑的站在欧佩昀一边。这样双方就都有了牵制……好手段!   林婉了然的抿了抿嘴,咽下拒绝的话,嘴上赶紧请罪谢恩。   林毅峰、林舒杰也跪着。林毅峰嘴上也是谢着恩,没有惶恐也没有欣喜。   “好了,节日就是要热闹,不用那么多规矩。昀儿啊,出了二月,找个好日子,赶紧把林二小姐娶回去吧,到时候努努力,给朕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才好。”   “是,父皇。”欧佩昀赶紧答应。笑话,他又不傻,这机会难得,必须抓住。先娶回府里再慢慢追。   二月?林婉紧了紧袖中双拳!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林婉跪着,微微低着头,眼神越来越深。   欧佩湛阴狠的看着林毅峰和林舒杰,将所有事串了起来。看来,林将军是准备转而支持欧佩昀了啊?皇上,有易储的打算?   有此想法的,还有皇后。她做为后宫之主,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确切的说,她实在猜不透欧梓离的想法,这一辈子都没猜透。 ☆、炮灰舒杰   皇上亲自赐婚,按理说将军府上下本应欢呼雀跃,可此时,没有人脸上是喜悦的表情,包括林婉。   “杰儿,北疆那边又有战事,你去吧。”林毅峰看着他,眼中也有期待,可却大不如前。   他知道,很多事已经不是他能算计得了,而这个大儿子,根本不是林婉的对手。就像现在,他还没有出手,就已经一败涂地。此时借机把他送去北疆,至少能保他一命。   “是,父亲。”林舒杰恭恭敬敬。   林舒智要说什么,林婉夹了块肉给她,恰到好处的阻止住了他。她自然知道林舒智要说什么,只是他太心急了,现在不是时候。   林毅峰看着林婉,几次欲言又止,林婉也懒得问。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很多,重中之重是怎么能不嫁!她可没兴趣嫁入皇家,即使那个人是她心里的人。   林婉有些郁闷的回到自己的阁楼,坐在窗前。她可以设局也可以破局,可这皇帝的局,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破。入局吗?牺牲太大,性价比不高啊!   “姐,你怎么打算的?看着父亲和大哥的样子,我心里不踏实。”林舒智叹了口气,走进了林婉的房间,坐到了桌边。   “他们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帮我想想怎么能不嫁。皇上话都说出来了,这次再逃婚,我就真的要英年早逝了!显然,你姐我还不想死。”林婉愁眉苦脸。   “嫁给二皇子,不对,是昀王,还是正王妃,你要逃婚?”林舒智其实想说,你嫁给自己心里的人,怎么还不愿意啊?   “如果单纯的只是嫁给他,大家先把婚前条款写明白,我自然是没什么可纠结的,但是现在有人利用这个逼我入局,我嫁了正好掉坑里,不嫁又是抗旨……”林婉拄着头,连连叹气。   婚前条款是什么?呃,姐姐这话说的越来越不明白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林婉房间的窗户又开了。   欧佩昀一身玄色长袍,面色阴沉的跳了进来。   这画风是要有暴风骤雨啊!林舒智识趣的赶紧朝门口走去,还顺手把要进来送点心的凌音拉走了。   “智儿,回去帮我想想怎么把窗户整整。”林婉看了眼正在关门的林舒智,翻了个白眼。   欧佩昀被她的话一噎,本来被她的话惹得有些生气,这会儿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了。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屋里的气氛倒有些诡异了。   “林婉,你赢了。”欧佩昀无奈摇头。   “昀王殿下这是在练功吗?没事翻墙跳窗户的,练功的方式有些……奇怪了点吧?”林婉不看他,自己倒了杯茶。   “你知道我来为了什么事。”欧佩昀也不客气,做到她旁边。   “太子会动手,不用为了炮灰费心思。”林婉不在意。   “这么肯定?”欧佩昀皱眉。   林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啊,因为他没用了啊。”   欧佩昀倏地笑了。也是,因为他没用了啊……不管林舒倾的肚子到底是谁弄没的,他那位太子哥哥都不会放过林舒杰,这个替罪羊他当定了。   “好,那还有一件事。”欧佩昀犹豫了一下。“关于我们的婚事。”   “我不能再逃婚了。”林婉为难的看着欧佩昀。   “谁让你逃婚了。”欧佩昀感觉现在自己心肝脾胃肾都气炸了。其实他更想说,就算你逃婚我也把你捉回来。   “那怎么办?”林婉摊摊手。   “嫁过来啊,什么怎么办?”欧佩昀气结。   林婉怪异的看了一眼欧佩昀,像是再说:脑子坏了?   “林婉啊,你心什么做的?”欧佩昀被她看的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   “铁石心肠?”林婉露出认真询问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再说自己。   欧佩昀无语问苍天,摊上这么个媳妇儿,以后的日子有的气堵了。   “我是真心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欧佩昀拉起她的手。   “周蕊儿呢?睡够了就扔了?还是准备初一十五轮流值班?你们帝王家的男人遗传么?”林婉真的不想提,可是看到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就控制不住,话也格外的难听。   “林婉!”欧佩昀气极!   他不是真的气林婉,他是气自己,早知有今日,他就不该让周蕊儿跟自己演那出戏,现在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要怎么解释!他能怎么解释!   林婉丝毫没被他的态度影响,继续淡淡的喝着茶。   “婉儿,有些事我现在解释不了,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一次。”欧佩昀平复了情绪,拉起林婉的手,认真的说。   林婉怔怔的看着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欧佩昀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信不信任……是我要的爱情,你永远都给不了我。   林舒杰去军营半路遇害的消息传到时,恰巧林舒倾回府省亲。   来人说,他死在了路上山贼手里,头颅挂在了山寨门口,尸身已经找不到了。   本来拉着手正在寒暄的父女二人忽的僵住。林婉从林舒倾的脸上看到了大仇得报的释然,而林毅峰仍旧看不出悲喜。   哎,原来,每个宅子府邸,都没有什么亲情在,宅斗是永远的主旋律啊。亲儿子、亲哥哥死了,原来可以露出除了悲痛以外的任何表情。   过了好久,林毅峰挥手让人下去,缓缓转头看向林婉。   “你的目的达到了。”林毅峰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林舒倾愣了下,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婉。   “还不够。”林婉慢慢的喝着茶。   “放过倾儿吧,她的孩子已经没了。”林毅峰收敛起全部的锋芒,只用父亲的口吻说着。   再不可一世得将军,也只是父亲。可惜,不是自己的,他的仁慈,也没给过自己。   林婉掀掀眼皮,看了眼两个人。林舒倾的脸色已经异常难看了。   “不会。”林婉的话简单,却异常坚定。   “你!林婉,没想到都是你在害我!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连个没出生的孩子也要害?”林舒倾气的指着林婉的手都在颤抖。   “你的孩子是你的亲哥哥害死的,若他不动杀我的心思,你的孩子又怎么会死?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应该大义凛然的等着你亲哥哥杀我吗?”林婉忽的眯着眼睛,笑得格外灿烂。“不过以后嘛,你的悲惨人生,可能就跟我有关系了。”   北疆军营,气温要比耀州京都低一些。唐志超听着来人回报,慢慢的绽放出一个笑容。   林舒杰那个蠢货死了啊,而且还死的那么憋屈。果然公主就是公主,引他们内乱也这么顺手。   等到耀州无可用的将帅,便是我北疆踏平你们土地之时!   “将军,皇上有密报传来。”一个浑身铠甲的士兵走了进来。   唐志超接过竹筒,小心翼翼的打开。很快,他将信件折好,丢入了火炉里。   “阿远。”唐志超淡淡的说。“带人去多铸造装备,越多越好。”   “是!”阿远接到命令,脸上竟是兴奋的神色。   终于,离那个日子不远了么? ☆、婉非善人   送走了林舒倾,林毅峰一个人静静坐在书房。他的情绪很复杂,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对林婉了。他错了吗?林婉错了吗?谁都没错,真要非挑一个人的错处,错的只有那一个人,可是他却仍旧高高在上的享受着他的万里江山。   遇到这种事,林毅峰不会怨天尤人,他会往前看,不然他也不会活这么久。既然林婉用对他的浓浓恨意布了局,那就顺水推舟,将这个局做的更大吧。反正,早晚都得乱,早晚都得反。   林毅峰此刻怎么也想不到,林婉布的局,目的远不是他,而林婉,在看到过去之后,也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林婉可没有时间在这考虑这么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应对。   她换了身男装,让凌音赶着马车,看似悠闲地去了聚友茶楼。羽萧在这,不用白不用嘛,对不对。   走进了顶楼,羽萧坐在榻前,带着笑容喝着茶,一副早料到她会来的表情。   “你倒是沉得住气,这么多天了。”羽萧起身,拉她坐到桌边。   “那我不来找你,你就不管我吗?”林婉没好气地说。   “因为我管不了啊。”羽萧摇头笑着。皇上赐婚,他怎么帮?   “哥,你别这样啊……你快帮我想想,怎么才能不嫁啊。”林婉泄气的趴到了桌上。如果连羽萧都没办法,那谁还能拯救自己啊。   “嫁给他有那么痛苦?我觉得你也没那么讨厌他吧。”羽萧明知故问。   “三年,已经过去了半年了,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嫁给他,有什么意义呢?”林婉闷闷地说。   “你跟白姨一样,总是给自己那么多担子,让自己那么累。遵从本心,不好么?”羽萧摸摸她的头。   “你遵从本心了吗?”林婉抬起头,看着她。   羽萧看着她,虽然仍旧挂着最温和的笑,心中却已是冰原。遵从本心吗?自己还有心吗?   “哥,我虽不是善人,可我也不能看着那样的结果发生,我更不能放过那个人,他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林婉眼神坚定。   “那你就嫁给欧佩昀吧,我们联手,我帮你们……”羽萧收起笑容,看着林婉,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到的是别人。   林婉没想到羽萧能这么说,一时间怔住了。   皇后宫中,陆琉璃穿着普通的嬷嬷的衣服,红着眼眶站在园子里假山后。   皇后从她身后,稳稳地走了出来。   “太子妃小产,林舒杰意外离世,你心里苦,心里恨,可不管你多苦多都得咽下去。当初你既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   “皇后娘娘,当初你设了那么大的局,让天下跟你入局,你想到会是现在的结果吗?”陆琉璃转身,倔强的看着皇后。   “放肆!”皇后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皇后息怒,奴婢知错了。”陆琉璃跪下,可丝毫看不出在认错。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是怎样。”   皇后仍旧是那身绣着凤凰的黄衣,背影挺直而高傲,就像身上翱翔在云端的凤凰。这凤凰,为了她爱的人折了双翼,最终,却变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陆琉璃看了看远处层层叠叠的宫墙,叹了口气。   此时站在楼台上看着远方的,还有身在北疆的赫连瑾。   北疆的建筑与耀州不同,北疆气候寒冷,建筑重在保温、采光也好,房顶用了看起来暖暖的橘黄色。   唐志超一路快步走来,见到赫连瑾甚至来不及行礼。   “皇上,我见到了公主。”由于彻夜赶路,唐志超双目赤红。   赫连瑾回头看他,愣了愣。   “是,是皇后的女儿,我们的公主啊皇上。是林毅峰养大的,在耀州,她现在是林将军家的二小姐。她叫林婉……”   林婉……婉……   ……   瑾,以后我们有孩子了,如果是女儿,就叫婉儿吧,赫连婉儿,好听吗?   好听好听,都依你。   讨厌,你都没有想法吗?   素素有想法就可以了。   哈哈,好,那就叫婉儿,要是儿子,你来取名字吧。   好。   瑾,答应我,无论将来怎么样,都不要大开杀戒,那些百姓和士兵,真的好无辜。   好,你说什么,都依你。   ……   婉儿啊……赫连瑾空了十七年的心,此刻忽然被填满了。又有忧伤,有喜悦……还有说不出的很多很多情绪……   “智超,铁骑营的那些装备,还能在炼制多一些吗?”赫连瑾收起脸上的温情,淡淡的说。   唐志超愣了下。“可以,我们已经掌握方法了,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好,壮大铁骑营,必要时,迎公主回家。”赫连瑾说完话,离开了。   唐志超看着赫连瑾的背影,猛的伸手盖住眼睛。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那一直温柔的背影,此刻坚定而刚毅,他要用铁骑,踏平敌人的家园。   皇后,这么多年了,你在那里寂寞了吗?这次,末将要来接您回家了,一定!   自从应了婚事,林婉时常一个人去林子里的小木屋喝酒。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矛盾心里,反正就觉得心里憋的慌。   不知不觉,二月已经来了,严冬已经过去了。   林府现在都没人了,林舒杰一死,林毅峰就带着仅剩的儿子林舒智去了北疆军营,自己一个人在府里到没人管了。   欧佩昀和羽萧开门进来,感到屋里暖暖的,还飘着酒香肉香,就知道林婉在。   “媳妇儿,怎么又一个人在喝酒?”欧佩昀知道林婉答应了嫁给自己以后,就开启了臭不要脸模式。   “能不能闭嘴?”林婉白了他一眼。   “闭嘴吗?我们一起闭?”欧佩昀邪邪一笑,又靠近了些。   “哥!”林婉对于欧佩昀真的是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我这个娘家哥哥还在呢,你就这么色心大起了?”羽萧没办法,被点名了,只能说话了。   “哎我说羽萧,你这太不厚道了,你也就是个干哥哥。”欧佩昀抱怨。   “干哥哥也是哥哥。”羽萧得意的笑着。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欧佩昀指着羽萧。   “现在不是了。”羽萧挑挑眉。   林婉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本来有些阴霾的心情也好了。   “人都说兄弟如手足,你们俩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倒是很快就一级残废了。”林婉边吃边说。   “……”   两个人停下来看她,又看看对方。怎么感觉中计了呢?   “继续继续别停下啊,我还没看够呢。”林婉给自己倒满酒,仿佛看戏一般,得意的笑着。   “……这谁家的姑娘,这么腹黑。”欧佩昀哭笑不得的说。   “我只是干哥哥……”羽萧摊摊手。   “……”这次轮到林婉无语。   三个人闹腾了一会,开始研究正经事。   “还有二十日便是大婚的日子,我觉得欧佩湛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们俩成亲的。”羽萧认真的说。欧佩湛是最不希望林家跟欧佩昀联手的,按照他的性格,宁可毁了也不会让这种可能存在。   “我知道啊,我现在已经把我的暗卫调了一半来保护婉儿了。”欧佩昀无奈。   林婉愣了愣,欧佩昀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调给她这么多人……怪不得最近她到哪里欧佩昀都能找到她。   “不够,欧佩湛若真的出手,这都是炮灰。”羽萧冷冷的说。   “噗……”林婉差点喷了,羽萧真乃神人,炮灰这个词他居然学会了。   “……”欧佩昀黑着脸,喝了口酒。   羽萧还真没夸张,欧佩湛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他要真想杀了林婉,别说一半暗卫,就是再填两倍,也不一定能行。   “没事,我也不是省油的灯。算计我,他也得出点血。”林婉安慰他们。   欧佩昀伸手把她按到怀里,这个小猫还真是乐观啊……此时也只有这样把她搂在怀里心里才能踏实点。他的暗线不能露,可如果真的关乎到她的生死,他也不会在乎!   林婉没有挣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三个人心中各有担忧,也彼此了解,没有继续说。 ☆、设计遇险   虽然大家都警惕着欧佩湛,可似乎看起来他并没有要出手。   大婚前三天,本应该所有人都忙碌的日子。一个不速之客到了林府,还走到了林婉阁楼的院子里。   刚从战场回来两日的林毅峰陪同着欧佩湛,缓步上楼,走到一半时,欧佩湛脚步一顿,伸手一摆,让林毅峰下去。   林婉院子里的花已经星星点点开了一些,大部分都是含苞待放的。林毅峰微微有些讶异,他还真不知道林婉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多花在院子里。   林婉没有出门迎接,而是静静的站在阁楼的栏杆上。初春的气温还有些寒凉,林婉穿着不算厚的白色棉裙,倒显得单薄了许多。   “林二小姐当真是奇人,见到本太子都不行礼,真是足够傲气。”欧佩湛冷嘲热讽。   “有哪个戏本子,会在意配角的?”林婉还是没有看他,冷傲的声音毫无波澜。   “你!林婉,你别太过分。你现在还不是王妃,就算你是昀王妃,我也是太子,尊卑有序,你也得给我行礼。”欧佩湛尽力控制住情绪。   “哦?”林婉终于转过头。   欧佩湛对上她漆黑的双眸,心中一顿。这双眼睛,让他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这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应该纯洁无瑕,却让人觉得深不见底。还有……致命的吸引力。从看到她开始,就移不开视线的吸引,跟之前她装出来傻里傻气、唯唯诺诺完全不同。   “欧佩湛,咱们就赌一赌,没有我,你到底能不能坐上那龙椅,嗯?”   林婉的声音打断了欧佩湛的思绪。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随便拿出来一句,我杀了你,你都无处伸冤?”欧佩湛走进一步,阴狠的看着林婉。   “我从不怕死,因为比死更可怕的,我都见过了。而且……”林婉的眼睛忽然染满了笑意,靠近了欧佩湛的耳朵。“如果我怕死,我会弄死你的孩子吗?”   “你说什么?!”欧佩湛想过很多可能,可他却没想到,这是林婉设下的圈套。   林婉看着这个原主拼命保下的男人,看着他的脸色从震惊过渡到了愤怒,然后是恨意,始终保持着笑容。   “林婉,你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小姐,我随便都能捏死你,你以为你能翻了天去吗?”欧佩湛缓和情绪,还击。   “我不能,可是,加上羽灵族呢?难道没有人告诉殿下,我的母亲来自于羽灵族吗?”林婉不屑的瞟了一眼欧佩湛,转头看向满园含苞待放的花。   下面,林毅峰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林婉脸上全是挑衅,看到欧佩湛逐渐破碎的面容。   “你为什么就肯定,欧佩昀会是一代明君,而我不是?”欧佩湛缓了好久才问出来。   他是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婉不做太子妃,却愿意做一个王妃,不愿意嫁给他帮助他,而是选择最难走的那条路。此时他似乎忘了,当初不娶他,自己也出了一份力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猛然发现你嫌弃的人其实远不是看起来那个样子,你开始后悔,可又不愿承认自己错了,于是就本能的推卸责任,推诿错处。   “因为,羽灵族人可以看到未来。”林婉其实想说,我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未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问我呢?   “好,那你好好看看你的未来,希望不会太惨。”欧佩昀丢下这么一句,气冲冲的走了。   一阵风吹过,林婉的院子又恢复了宁静。哦,不算宁静,布置房间的人,又开始忙忙碌碌的了,好吵。   林婉掏了掏耳朵,又去午睡了。   虽然羽萧和欧佩昀给林婉身边层层布防,可仍旧在大婚前一天出了事情。   林婉从午睡中醒来,发现并不在自己的房内,而身上几乎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是晕晕的。   她努力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能快点清醒过来。   缓了一会儿,感觉脑袋清醒一些了,林婉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这地方很破旧,周围没有什么人群的声音,却有鸟叫。看来自己是被弄到树林子里了。   一会儿,门开了又关上了。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妇人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林婉吃力的转头看向来人,微微皱了皱眉。   陆琉璃?她竟然没有死?杳无音信了这么久,以为她早就挂了,没想到还白白胖胖的。看来真让欧佩昀那个笨蛋说着了。   “林婉啊,你不用看了,就是我,咱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不会认错人的。”陆琉璃淡淡的开口。   “你也不用努力说话,你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能在将军府毫无声息的除掉所有侍妾,没有点特殊的手腕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除掉你。”   陆琉璃说罢,朝着林婉的方向靠了靠。   林婉双眸没有慌张、没有愤恨,只是平静如水的看着陆琉璃。   这让陆琉璃心里很烦躁,曾经白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不止一次的看她,即使是死,也那么淡然。   “林府我比你熟,想要给你撒一把□□太简单了,可惜以前的我太自信了,以为你翻不起浪。”   “现在好了。我不再是你的嫡母,我现在是皇后宫中的人了。皇后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收留了我,还给了我报仇的机会,你说,我能不报恩吗?”   陆琉璃说着,笑了起来。而林婉,却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   “昀王妃大婚前一日被发现与太子有染,非完毕之身,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又热闹了?戏台子我搭好了,一会儿还得你跟太子好好演呢。”   说罢,陆琉璃猛的伸手捏开林婉的下巴,将手中的药都灌到了林婉口中。   “我亲爱的婉儿,好好享受这春宵散吧。”   林婉使劲闭上眼睛不看她,咬紧嘴唇。特么的,春宵散,给老娘惯□□啊!算你狠。   陆琉璃也没多停留,她出去不久,欧佩湛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她的旁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林婉猛地睁开眼睛,厌恶的看向他。不得不说,这个触感,她的记忆里还是有的,这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别这样,马上就要行夫妻之实了,何必这种表情?”欧佩湛阴笑着看着林婉,开始去解她的衣服。   此刻,林婉仍旧浑身动不了,而春宵散的药力正在缓缓发作。她只能祈求欧佩昀或者羽萧能快点觉察到不对,找到自己。   此时此刻,欧佩昀也真的是在找她。   他今日莫名的心神不宁,于是就去林府翻窗户,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凌音昏倒,林婉不见了。而检查了一圈自己留下的暗卫,竟有两个受了重伤。   来人不简单,除了太子,他想不到别人。   他几乎动用了所有暗线,不惜代价的找,将最近所有关于欧佩湛的情报都看了一遍。   终于,让他找到了线索。情报上说太子最近经常出入于东边树林,那林子里也有他的小木屋,只是他这几天忙着大婚的事情,一直没去。   欧佩昀骑着快马,狠狠的抽着鞭子,在林子里穿梭着,恨不得马上飞到林婉身边。   屋内,由于药效发作,林婉的脸颊已经染了绯红,白色绣着红花的肚兜已经露了出来。   欧佩湛俯下头,轻轻的亲吻着她的脖颈和肩膀。   林婉使劲咬着嘴唇,已经渗出了血。   欧佩昀,你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还不来啊…… ☆、昀王救急   除了欧佩昀,羽萧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在林子中策马急行,只是他们走的方向不同。   跑到一半时,羽萧看到了一个仿佛乡间妇人的身影,在自己不远处走的很急。他忽的转向,双脚踩着马背,朝那个妇人跃去。   陆琉璃不会功夫,羽萧捉住她几乎不用费力气。   “陆琉璃?”羽萧眯了眯眼睛。   陆琉璃看着他腰间的鱼型玉佩,心中已了然。就算此时心急如焚,他还是能保持五分温润的气质。   羽灵族果然不简单,白素、林婉也继承了十足十的羽灵族的隐忍。   “你救不到那个小贱人的,哈哈,谁也救不到,我就是要她生不如死。”陆琉璃仿佛解脱了般,恶狠狠的说。   “哦?”羽萧忽的笑了起来,温润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嗜血的杀意。   陆琉璃心中一惊。刚刚还尚存一些风度的羽萧,现在竟像个罗刹,绽放着来自地狱的微笑。   羽萧没管她想什么,右手一挥,手中的短刀化作白光,割断了陆琉璃的喉咙。敢算计林婉的人,必须死。   或许陆琉璃想过很多种死法,可她跟了皇后以后,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这么快这么干脆。   人们都知道羽族族长羽萧温润如玉,可谁知道这玉一旦碎裂,也如刀刃一般锋利?   欧佩昀和羽萧同时赶到。他们对视了一眼,朝房内冲了进去。   欧佩湛带的暗卫第一时间冲出来阻止,可两个人已经杀红了眼,招招致命。   他们冲到房内时,欧佩湛已经衣衫尽褪,伏在同样没有穿衣服的林婉身上,重重的呼吸,汗流浃背。   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二人看到这么香艳的画面,心中也是一顿。   欧佩昀愤怒的提剑过去,马上刺到的时候,欧佩湛一个翻身,勉强躲了过去,顺手将衣服披上了身。与此同时,欧佩昀赶紧将身上的披风盖到林婉身上。   这时,羽萧才看到欧佩湛小腹处全是斑驳的伤口。   羽灵戒?林婉居然逆向催动羽灵戒自保!还好只只是一小会儿,不然林婉此时已经是尸体了!   此刻,羽萧想将欧佩湛千刀万剐的心情更甚。他的短刀夺人性命于无形,他此刻已经化身恶魔,索命的恶魔。   欧佩湛的暗卫自然也看到了,赶紧冲过去,以身挡刀,奋力将欧佩湛救走。   直到欧佩湛等人消失在视线里,羽萧才转身,跑回了屋子。   此时,欧佩昀已经将林婉裹严,用手点了几个穴位,林婉慢慢睁开眼。   “婉儿,婉儿,你怎么样?”欧佩昀心疼的搂着她。   “佩昀……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林婉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出来,重重的砸到了欧佩昀的心里。她的脸上还有没退去的潮红,床铺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他是来晚了吗?婉儿,对不起……对不起……欧佩昀搂的更紧了,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羽萧看着这一幕,狠狠的握紧双拳又松开。   “昀王,我们先转移到安全舒适的地方,检查下婉儿还中了什么毒,确定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欧佩昀深吸一口气,将林婉抱了起来。   这个位置离他们的小木屋不远,两个人三步并两步很快就到了地方。   凌音已经提前烧了热水,换好了床褥。欧佩昀抱着林婉一进去,她就赶紧迎了过来。   “凌音,去把逸云逸风叫来。”欧佩昀急急的说。   凌音虽然心里担心,可也知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赶紧骑着马奔向了昀王府。   欧佩昀将林婉放到床上,林婉此时仍旧皱着眉,脸上的颜色越发浓重。   “我先给她把脉。”羽萧赶紧走过去。   欧佩昀给他让出了地方,毕竟羽萧的医术高于他。   屋内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羽萧一直紧皱着双眉,这让欧佩昀的心提到了极点。   “怎么样?”看到羽萧收回了手,欧佩昀赶紧问。   “她中了一种迷药一种情毒,迷药并无大碍,可那个情毒我解不了。”羽萧紧抿着双唇。   欧佩昀心一沉。解不了……   羽萧自然也想到了这里,他看着欧佩昀的一举一动,眼中有很多种情绪。欧佩昀此刻心思都在林婉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   “羽萧,你出去吧,我给她擦洗身子。”欧佩昀眼眶通红。   羽萧微微愣了下,随即想到了他们明日就要大婚了,便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的树下。   白衣如雪,却洗不净眼底的杀伐之气,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羽萧才会真的透露出这浓浓的杀气。   房间内,欧佩昀把林婉抱到调好水温的浴桶里,轻轻给她擦洗着身体。   “唔,水……太热了……”林婉感觉水到之处的皮肤如火烧般难受,吃力的说。   她真的是自制力超强了,加上羽灵戒在帮自己降温,不然早就忍不住了。   欧佩昀愣了愣,热……吗?他也知道这□□霸道,可这才二月底,也不能给她往身上泼凉水吧。   林婉抓住他手上的棉布,扔到了水里。   “别弄了……不管用……”林婉咬牙低着头,双手紧握。   “婉儿,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舒服点。”欧佩昀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林婉低着头,不让欧佩昀看到她的表情。怎么样才能舒服点?还能怎么样……可……哎……   欧佩昀看着她极力忍耐的颤抖的双肩,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他眸色一深,伸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林婉还没缓过神,已经被放到了床上,而欧佩昀整个人欺了上来,吻也落了下来。   “喂……”林婉推着他。   “水解不了,我来帮你解。他看过的,亲过的,摸过的,我也帮你一一洗干净。”欧佩昀在她耳边深情的说完,便开始亲吻她。   林婉浑身一僵。她听懂了他的话中的意思。不管欧佩湛对她做了什么,哪怕是要了她的身子,他也不会嫌弃她。得一个人如此包容的爱,她还有什么苛求的?林婉的心已经软成了水,跟着她的身体一起。   “佩昀,谢谢你。”林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薄唇。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谢谢你,在这薄凉的世界让我有了期待……   凌音带着逸风逸云来的时候,被羽萧拦在了门外。   “现在别进去,有事一会等你们爷出来再说。”羽萧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是……”虽然心中有疑惑,三个人还是听了羽萧的话。   过了好长时间,欧佩昀终于从屋里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爷!”逸风赶紧上前。   “无论用什么方法,去把陆琉璃给我捉回来。”欧佩昀冷冷的说。   “不用了,陆琉璃被我杀了。”羽萧声音淡淡的,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逸风等人一噎。羽族长这么温和的男子,也有开杀戒的一天啊。   欧佩昀看着他,猛的想起什么。   “你……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欧佩昀指着他,满脸通红。   “告诉你什么?”羽萧轻笑了起来。   “还装蒜!”欧佩昀气极。   “只是试探你一下罢了,现在我可以放心把婉儿交到你手中了。”羽萧笑意更浓。   欧佩昀又羞又气的说不出话。这个羽萧,他竟然不告诉自己欧佩湛没有得手,婉儿还是完毕之身,他也是把事儿办完了才知道。真是阴险!   其余三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脸的疑惑。   “她还好吧?”羽萧收起笑容。   “当然!在睡觉!”欧佩昀顺口回答,紧接着更尴尬了。   “哈哈哈哈哈哈……”羽萧又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欧佩昀无语问苍天。他堂堂王爷,竟然让大舅子耍成这个样子,真是够了啊。 ☆、盛世婚礼   二皇子初被封王,又得皇上赐婚王妃,婚礼自然准备的豪华而精心。这婚礼,皇后是主动请缨了的。   欧佩昀自然没想过她能存什么好心思,可又不好推脱,所以这段时间他让自己暗处的人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   不管怎么样,他会给林婉一个盛世婚礼,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破坏,在有可能伤害林婉。   欧佩昀将林婉送回林府已经是傍晚,为了林婉的身体着想,他特意点了林婉的昏睡穴,把她掌心的伤口妥善处理了,才离开。   因为出了这种事,羽萧直接住在了林舒智的房间,防止再有人对林婉出手。而凌音则是在林婉的房间守整夜。   林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夜最深的时候。她睁开眼,借着烛火看了看,发现自己在家,便心安了。   这一天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筋疲力尽。千算万算,她算漏了陆琉璃会被皇后收服了。这算阴沟里翻船么?   林婉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口渴,转头看着昏昏欲睡的凌音,没有叫她,而是小心的坐了起来,打算自己倒水喝。   “嘶……”林婉一站到地上,就觉得自己的下身疼的不能忍,直接跌坐回了床上。   卧槽!这么疼?还有手,也特么的疼。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一时冲动滚了床单的后果很严重啊!   “小姐,你没事吧?”凌音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   “没事,给我倒杯水。”林婉声音还是有些虚。   她拿着杯子,一边喝着水,一边想着白天的事。   果然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让陆琉璃算计成这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还好欧佩昀羽萧及时赶到,不然自己一定很惨。欧佩昀……呃……明天怎么面对他,好尴尬……唉……   林婉抬手捂住了脸。   改成了昀王府的二皇子府,此时欧佩昀正坐在新房里。他看着已经布置好的房间,心中一暖。   这房间就是建在外界盛传的花开不败的园子里的。林婉喜欢花花草草,他就亲自给她布置。   他爱的人,明天就要嫁过来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今日也总算让他看清了林婉的心。   她心里有他,这就够了。   至于周蕊儿的事,他以后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跟她解释,不急于一时。   没有给林婉更多的时间休息,她只喝了一碗粥,来给她梳妆的喜婆和丫鬟就来了。   林婉像个木偶一样,被伺候着换衣服,上胭脂。   “一梳新人到白头,二梳夫妻恩爱长……”喜婆一边给林婉梳头,一边说着吉祥话。   林婉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从不上浓妆,因为不喜欢。以前听过一句话,胭脂是红颜脸上的上伤。十七岁的年华,无需任何装饰,却有着最美的容颜。   可今日的红妆,她却觉得极好看,柳眉朱唇,配上自己本来就很白皙的皮肤,很美。脑后逐渐被盘好的发髻,步骤繁琐且精致,这是王妃的发式。   “小姐,你真好看。”凌音看着林婉,笑着,湿了眼眶。   以前总觉得小姐纯洁的像个仙女,可此时,却让她觉得她是美的接地气的。   “你结婚时,也会是最美的。”林婉淡淡笑着。   喜婆最后把沉沉的凤冠给她带好。   林婉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百感交集。夏天自己刚来时,也是这身装扮吧?或许比现在更豪华……那时候她一心想着逃婚,而此刻,她却全身心的属于另一个男人。   欧佩昀,此生就算你登上了那个位置,我也愿意陪你看天下盛世。只要,我能有机会看得到……   林婉在心中默念,却无法预料将人坎坷至深的前路。   此时,天已大亮。门外逐渐响起了吹奏声。   一个人匆匆跑了进来。   “快扶新娘子出去,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喜婆赶紧小心的给林婉盖上了红盖头,跟凌音一起将她扶了出去。   门外,欧佩昀一身红衣,骑着健壮的枣红马,带着欣喜,等着他心中的人走出来。本就邪魅不羁的容颜,此刻衬着发自内心的笑,让围观的百姓都为之吸引。   很多年以后,见过昀王娶妃的人,还会时不时的提起。那日,红毯从昀王府正门一直铺到将军府门口,所路过之处的每一户人家都挂上了红灯笼红绸缎。迎亲的队伍排到了很远,那花轿上,镶金挂玉,美不胜收。   林婉被扶出来,欧佩昀轻轻跃下马,将她亲自扶到轿子里。   被欧佩昀握住手的时候,林婉一愣,马上就要甩开。   “别动,不疼了?自己能走?”欧佩昀低声说。   林婉当然听明白了,脸上跟火烧了一样,强压着灭了他的冲动,任由他扶着坐到了轿子里。   欧佩昀很贴心,轿子里放好了软垫和软枕,还有一张字条:媳妇儿,路很长,知道你昨天累了,小睡一会儿。   麻蛋!这时候还不忘了嘴贱!   林婉郁闷靠着,闭目养神,却睡不着。   这路真的很长,外面有好多孩童欢笑的声音,还有爆竹的声音。林婉闭着眼睛,静静的聆听着。   今日还有人会来捣乱吗?应该不会了吧。   终于,到了昀王府。   欧佩昀下马,掀开轿帘,将林婉扶了出来。   周围的人大声欢呼,有丫鬟丢着喜糖。   欧佩昀丝毫不为所动,扶着林婉,稳稳的、慢慢的跨过火盆,跨过门槛,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林婉除了脚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跟着欧佩昀的步子慢慢的走。   终于到了正厅,皇上皇后坐在主位,慈祥的笑着。下面,满是各路官员,大大小小的不计其数。   “跪!一拜天地!”   司仪开始喊,林婉就跟着做。反正电视剧看多了,也错不到哪去。   送入洞房四个字喊完,林婉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吧,终于可以从这繁琐的礼节中解放了。   进了后院,欧佩昀就将她横抱了起来,不让她自己走了。林婉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   绕过了几道门,终于进了屋。林婉一路闻着花香,屋子里花香更浓。   “什么花这么香?”林婉问。   “等我挑开喜帕你自己看。”欧佩昀低声说。   眼前的红色逐渐被掀起。因为一直盖着,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林婉闭了闭眼睛,缓了下又睁开。   屋子里都是各种鲜花,很多很多种,数都数不过来,怪不得她闻不出具体的味道。房间到处都是红色,却不刺目。   除了花,还有一个大大的暖炉。虽然已快入三月,欧佩昀知道她怕冷,还是差人将炉火烧的很旺。   “媳妇儿等我回来,父皇母后在,我还得出去。”欧佩昀亲了下林婉的额头。   林婉点点头,说好?还是说早点回来?两个人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以后,这会面对面说话,真的有些尴尬。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不是?   欧佩昀也是有些尴尬的,轻声笑着,走出了新房。   外面,喜宴已经开始,欧佩昀只能拉着逸风给他挡酒。反正今儿这日子自己一定不能喝多,媳妇儿等着呢,可不能误了大事。至于逸风,也不是第一回喝多了,就牺牲一下吧。   逸风无语问苍天,只能暗暗祈祷自己别醉的太难看。   房中,林婉坐了一会儿,凌音走了进来。   “小姐,不对,王妃。王爷让丫鬟们给你准备了水,累了一天了,你要洗个热水澡吗?”   林婉愣了下,摸了摸脸上厚厚的粉,点点头。   她是真的不习惯这么重的妆,贴在脸上太难受了。   泡在水里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洞房暖香   温水划过身体,花瓣散发着香气,凌音在背后给她轻轻擦洗按摩,林婉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这里已经是自己的家了,自己已经是昀王妃了。   “凌音,跟着我这几个月,白了。”林婉看着她日渐白皙的手,逗她。   “王妃……”凌音尴尬的说,脸上染了红晕。   “你在好好保养保养,会更漂亮。以后遇到心上人,我就做主把你嫁了。”林婉懒懒的靠在浴桶旁边。   “王妃又在拿奴婢解闷。”凌音撒娇道。   门外负责保护林婉的逸云听到二人的对话,愣了愣。她自小是个杀手,跟凌音一样,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可自从凌音跟了林婉,她看到了凌音的变化。她变得有血有肉,知道关心别人,也会跟林婉撒娇。   她忽然好羡慕,羡慕凌音现在过得日子,打心底的向往。   另一个院子的房间,烛台安静的燃着。   一身蓝色裙子的周蕊儿跟烛光一样安静的坐在桌边。旁边,丫鬟兰心难掩眼中的愁绪。她也知道主子今儿的心情不好,毕竟府里进正妃,她的身份就低了。   “兰心,外面好热闹。”周蕊儿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寂寥。   “侧妃,您嫁过来的时候也很热闹。”兰心安慰道。   “你不懂。我的热闹是给别人看的……”周蕊儿微微扬起头。“而今日的热闹,只为她一个人。”   她跟了欧佩昀多少年了?先是帮他培养杀手暗卫,再是帮他管理饭庄收集情报,甚至为了他,不惜背叛自己的承诺……他也给了自己很多,可他,始终给不了自己爱,她最想要最奢求的东西……即便做了这么久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心也还是空的。到如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侧妃,还是早点休息吧。”兰心劝道。   “你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坐一会。”周蕊儿给自己倒了杯茶。   兰心红着眼圈,退出了房间。侧妃真的是很好的人啊,对她好,对府里的人都好。可这个叫林婉的人,却夺了属于她的一切,真是……   这边林婉洗干净,换上了红色舒服一些的裙子,回到了房间,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了。   “王妃,不能睡,交杯酒还没喝呢。”凌音看着她要睡过去了,赶紧说。   “还有啊……”林婉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桌子的红布上放着的东西。   凌音重重的点头。“王妃,要不奴婢陪你说说话?”   “说毛线,我累得嘴都不想张。”林婉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这可是昨天死里逃生了一下,又被敲晕又中毒的,能谅解下嘛?   “……”凌音无语。累的嘴都不想张,是个什么状态?   宴席上,欧佩昀端着酒,走到了欧佩湛和林舒倾面前。   “恭喜二弟。”欧佩湛率先开口,眼神格外阴郁。他昨日一直到回府也没想通,林婉究竟用什么东西伤的自己,那斑驳的伤口触目惊心,差点把自己命根子废了。   林婉这个女人,当真不简单!   “都是太子的功劳。”欧佩昀一句不让。   “二弟说笑了。祝二弟夫妻恩爱,早生贵子了。”欧佩湛继续说。   “借太子吉言。”欧佩昀笑着。   相爱相杀的戏码演多了,两个人都习惯了,他们毫不退让的盯着对方,一边的林舒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昀王殿下,这个时辰了,是不是该回房了?”羽萧注意到了兄弟二人紧张的气氛,端着酒杯,步履稳健的走了过来。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家媳妇儿该等急了。那我走啦,逸风你留下替我继续喝哈。”欧佩昀说完,风一样的飘走了。   羽萧抽了抽嘴角,还真会找台阶下。他不削的看了一眼欧佩湛,也离开了。   欧佩湛脸色铁青,猛的把酒灌嘴里,恶狠狠的看了眼羽萧,拉着林舒倾也走了。看来,羽灵族也是站在欧佩昀那边了啊!   被点名留下的逸风又一次无语问苍天啊。爷,我知道这是好酒,可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看到欧佩昀进了房间,凌音自觉的退了出去,跟逸云站在了一起,守在了门口。   林婉从软榻上懒懒的抬起头。今儿个第一次仔细看欧佩昀。他以往都是玄色长袍,虽显得稳重,可少了些朝气。今日一身红衣,多了几分的妖魅之气,美得不输女人呢。   欧佩昀长得真的很好看啊,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好看,尤其那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动的时候充满灵气,静的时候仿若平静的湖泊。只是这些令人惊艳的地方,后来被他故意表现出来的轻佻顽劣盖住罢了。   “你家相公这么英俊潇洒,看呆了?”欧佩昀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呃,只是想起来些以前的事。”林婉恢复了淡定。   “以前?多久以前?”欧佩昀边说边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两杯。   “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个样子啊,好挫。”林婉失笑。第一次见面,,其实两个人都挺狼狈的,谁能笑话谁呢?   “挫?”欧佩昀挑眉。虽不懂具体意思,可看林婉这偷笑小猫的样子就知道没好话。   “挫!”林婉眯着眼睛笑。她发现,有时候调戏下欧佩昀,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   欧佩昀眸色一深,没在说话,伸手拿起酒杯。林婉刚想伸手接,欧佩昀却将两杯酒都喝了。   林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某人搂到怀里,按着后脑,以口度酒。   麻蛋呐!要不要这样!   新房中,烛火摇曳。听说,新婚夜的烛火是不可以熄的,那两个红色的龙凤烛安静的燃烧着,时不时地爆个烛花。   床上的红色纱帘落下,遮住了所有的□□,只余片片温情。   林婉躺在床上,意乱情迷的看着卖力耕耘的欧佩昀,忽的有些想哭。这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倒计时的爱情,究竟还是控制不住。欧佩昀,你知不知道,我越来越舍不得你,我只有你……不过还好,你还有她,以后的漫长岁月,还有人想相陪……   “媳妇儿,弄疼了么?”欧佩昀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温柔的亲吻着她的泪,动作更加轻柔。   林婉轻轻摇摇头,搂着他脖颈的手又紧了紧。   一夜的缠绵,直到二人再也没有力气了,直到林婉再一次又一次的颤栗中昏睡过去,新房里才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守在门外的凌音打了个哈欠。逸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呃,跟着王妃习惯了。”凌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确实,以前一起杀人放火的时候,一连几个晚上不睡觉也没这么困,自从跟了林婉,整个人越发的懒散了,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她对你挺好的。”逸云笑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嗯,很好的一个人。其实她很善良,她也不想算计谁,她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已。”凌音坐到地上,看着夜空静静地说着。“她说,会给我们一个平安盛世。”   逸云微怔。   “其实,只要大家都安好,就是盛世平安了,不是吗?”凌音笑着,双眼充满光芒。   逸风终于画着曲线走了回来,刚好看到仰望星空的两个女子。一个是自小一起长大比自己命都重要的亲妹妹,一个是一起练出来的杀手。他从未见过她们如此瞒含期待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逸风看到这样的他们,觉得心里暖暖的,心中发誓,一定要守住这些美好。他走过去,坐到了他们旁边,一起守在门外,看着星空。 ☆、入宫请安   宫里的规矩,第一天结婚要一同去给皇上皇后请安。   林婉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呼吸不畅,烦躁的睁开眼睛,发现欧佩昀正吻着自己。林婉真的是气极,咬了他一下。   “嘶……”欧佩昀感觉到疼,猛的抬起头。   “这大清早的,你你你……”林婉推着他。昨晚一宿还没折腾够吗,这货是精虫上脑了吧。   “不这样你不起来啊,错过了入宫请安的时辰,你就真的成炮灰了。”欧佩昀委屈的撑起身子,摸着嘴唇。   林婉看着他□□着的上身,一时间怔住。呃……胸肌腹肌神马的最勾引人了,真是讨厌!   “……你们家事儿真多。”林婉伸手捂住双眼。不能看了不能看了……   欧佩昀看着她露出被子的锁骨、手臂,咽了咽口水,赶紧下床穿衣服。   笑话,这时候还不快跑,更待何时啊。她这是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还不找他算账啊。   果然,他刚到桌边,就听见林婉一声怒吼,紧接着裹着衣服跑了出来。   “你……欧佩昀你给我等着!”林婉指着他,生气的喊。   “媳妇儿,别气了,都怪那酒里放了东西,我这不是没控制住嘛。”欧佩昀死皮赖脸的笑着。   “滚出去!”林婉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于是,欧佩昀在新婚第二天,就成了被赶到书房洗漱的王爷。   逸风无奈的看着被赶出来还一脸享受的欧佩昀,整个人都不好了。爷这是受虐上瘾了?   “爷,这入宫的衣服,让王妃伺候您穿上吗?”逸风尝试着问。   “她?别,我自己穿吧。”欧佩昀赶紧摇头。不想死可别去惹她,千万别去,她现在也是正在气头上。   “我来吧。”温柔的声音响起。   欧佩昀跟逸风齐齐看向门口。   周蕊儿仍旧一身蓝色的裙子,眉眼间遮不住疲倦之色,却尽力保持着十分的从容。   欧佩昀的心忽的一紧。他……从娶了林婉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负了这个甘愿为她付出的女子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欧佩昀摇摇头。   周蕊儿面色白了白,咬了咬嘴唇,很快平静了下来,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也做习惯了。”   欧佩昀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不好再推脱。毕竟府里还有其他下人看着,若是在拒绝,以后周蕊儿在府里就很难做了。不受宠的妾室日子过的有多艰难,他还是知道的。   凌音服侍林婉挽好头发、穿好衣服,不由得愣住。这两天林婉给了她太多的意外。   林婉没多想,看着自己收拾差不多了,便朝欧佩昀书房走去。反正,这王府的路她是熟的很。   她一走进书房,里面的三个人都愣住。   平常林婉都跟很随意的一身白衣,头发也没有很认真的梳过。昨日大婚一身红衣已经让人觉得惊艳无比,此时她穿着白色裙子,外面是紫色绣着花纹的前系扣的外衫,做工精致,扣子也系得工整,竟给人一种威严和睿智的感觉。   林婉一进屋就看到欧佩昀伸展双臂,周蕊儿的手顿在欧佩昀领口的扣子上,心中有些闷。显然,他总会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不过,也是啊,他们也是夫妻啊,甚至比自己感情更深厚,以后这种事还会碰到更多吧。   这种情绪在林婉的眼中一闪而过,别人只注意到她的惊艳出场,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从明亮变得暗淡。   “妾身给王妃请安。”周蕊儿回过神,赶紧向前两步给林婉行礼。   周蕊儿做为妾室,本来今日应该第一个去给正妃敬茶的,只是林婉很早就吩咐了凌音不用这些繁琐的礼节了。   “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我刚进这王府,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蕊儿妹妹提点。”林婉伸手扶起了她,脸上挂着疏离的笑。   欧佩昀看着两个女人,心中一阵憋闷,他明明能看出二人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在交谈,可是又无能为力。   出了王府,马车早就等在外面了。逸风扶着林婉上了马车,欧佩昀紧接着一步也跨了上去。   林婉靠在软垫上,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补眠。她此刻真的不想跟欧佩昀说话,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脏。这种烦躁的情绪挥之不去,她只能闭着眼睛,让自己逐渐安静下来。   欧佩昀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赌气,厚着脸皮贴了过去。   “媳妇儿,还生气吗呐?我保证昨晚的事以后不再发生,真的,别气了。”欧佩昀搂过她。   林婉心一跳,原来,他压根没把早上周蕊儿这事儿当回事。呵呵……也对,本来三妻四妾在他眼里就是很平常的事。林婉在心中猛的嘲笑自己一番,缓了会儿,慢慢的睁开眼睛,平静的看向欧佩昀。   “这两次都是药物的原因,不会有第三次了。”   欧佩昀惊讶的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   “你以后还是可以回周蕊儿的房间休息,她昨夜应该等了你一夜。我们这是个意外,还是别让她知道了,免得心里不舒服。”林婉说完,侧开身子,从他的怀里出来了。   欧佩昀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林婉这态度把他堵的死死地。她每一句都大度的照顾他跟周蕊儿的情绪,难道她就不在意吗?她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马车上二人皆是沉默着。   皇宫不允许下人进去,林婉和欧佩昀并肩走了进去,逸风和凌音站在外面等。   二人都是紫色外衫,一个匀称高大,一个纤细高挑,两个人都后背挺直,带着骨子里的傲气。   “爷跟王妃看起来真的是天生的一对。”逸风感叹。   凌音摇了摇头。“以我对王妃的了解,她今后好一段时间对爷的态度会冷淡许多。”   从林婉看到欧佩昀跟周蕊儿在书房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不好改变了。   “为什么?”逸风一愣。   “她王妃要的,爷给不了她,她跟侧妃是不同的。”凌音皱起眉。   逸风愣了愣,他不是很明白凌音的话,可有一点他赞同,林婉跟周蕊儿是不同的,若给她选,他一定会选林婉。不为别的,就为她能周密安排,救自己一命。   皇宫的路很长,欧佩昀的情绪渐渐缓和,看到林婉仍旧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只能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夫妻俩哪有新婚第一天就吵架的,自己先服个软吧。   林婉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进了皇后宫中。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两个人跪下,欧佩昀先开口。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为表示尊敬,林婉特意加了一句。   “快平身。”皇上开口。“今日湛儿也带着太子妃来,咱们一家人吃顿午饭。”   “谢父皇。”   二人虽然心里不愿意,可还是得谢恩。不管这顿饭好不好吃,都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来,昀儿,陪父皇下一盘棋。”皇上挥手,让小太监端来了棋盘棋子。   皇一直总喜欢拉着欧佩昀下棋,仿佛这些年已经形成了习惯。   “父皇,婉儿棋艺可比儿臣好多了,不如让她先试试?”欧佩昀笑着说。   林婉愣了愣,合着自己又躺枪了?万年躺枪王呐!   皇上闻言也是愣了下。林婉么?他看着微微有些惊讶却不慌乱的林婉,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暖流。曾经那个女子,也如此刻的她一样,淡定坦然,不悲不喜……却也终于恨了自己。   “好啊,输了可不准哭鼻子。”皇上很快恢复温和。   一边的皇后完全看不出情绪,只是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看似和蔼,可若仔细看下去,却似有淬了毒的刀子。 ☆、免费午餐   皇上惯用黑子,林婉自然坐到了白子一边。欧佩昀坐在林婉身侧,看着她从容不迫的落子。   林婉下棋的时候很安静,除了有事情要跟欧佩昀讨论,不然她不会开口。   “婉儿下的不错嘛。”几乎铺满了半个棋盘以后,皇上笑着说。   “多谢父皇夸奖,儿臣只是略懂一些罢了,父皇的棋艺才可称得上是高超。”林婉谦虚的回答。   “棋能看出一个人,婉儿,你虽然思维缜密,可是做事太不计后果。”皇上落了个子,话中有话的提醒着。   “落子无悔。”林婉说着,出手落子,杀掉了皇上一小片棋子。   “不错。”皇上仍旧从容不迫。   林婉藏在袖中的左手握紧,手心本来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种痛让她恢复了理智。她知道,现在不能对他做任何事,他还是皇上,欧佩湛还是太子。现在就算能杀了他,也等于为人作嫁,不划算。所以她只能一步步来,等到太子这个位置易主,才有机会真正的复仇。   这盘棋局以林婉失败告终,皇上大呼畅快,欧佩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笑了一下。林婉平时棋艺跟自己不相上下,熟悉她棋路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婉有意在让,不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时候欧佩湛带着林舒倾也来了。欧佩昀跟林舒倾一身黄色的服制,穿的很正式。   林婉抬眼看他,眼里满是不削。欧佩湛看着这与羽萧极其相似的眼神,心中怒火燃起。   确实,羽灵族会帮她,也等于帮欧佩昀……这么强劲的对手,他得好好谋划一下了。   “来来来,都坐下吃饭。”皇上仍旧像个慈父。   宫里的规矩繁琐,欧佩昀不放心林婉,一步步领着她做。   吃个饭,不能多吃,也不能不吃,不能多说话,又不能不说话,林婉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后身材那么好了,原来是饿的。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会不会有胃病。   欧佩昀看着林婉举着筷子半天没反应,赶紧碰了碰她。   “听说婉儿能琴善舞,这么好得一顿家宴,婉儿给大家助助兴吧。”皇后笑着说。   欧佩昀心中一紧。他从未见过林婉弹琴跳舞,她会?   “二妹的琴弹的可是一等一的好呢。”林舒倾掩面轻笑。   欧佩湛伸手拉住林舒倾的手。这个太子妃,在进步啊。   林婉倒也不紧张,淡定的起身,行礼。   “父皇母后,太子妃娘娘才是这耀州最会跳舞之人,儿臣只是略通些音律,不如姐姐说的那么厉害的。”林婉难掩羡慕之色。   “哦?朕倒想看看了。你弹琴,她跳舞,也算不枉费这多家宴。”   林舒倾听到皇上的话,身子一僵。这种场合,能拿得出手的一定是“凤翔”,“凤翔”虽然难度不低,可林婉是会弹的,而今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撑住这“凤翔”高强度的舞技,还真的不好说。   “是!”林婉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林舒倾身上讨点利息玩玩呗。欧佩昀本来还有些紧张,看到林婉眼中又露出了这种狡黠,心中一片安定。他家小猫牙尖嘴利,他们非要去惹,那就好好享受吧。   林婉坐在琴边,林舒倾已经换了衣服。   琴声响起,林舒倾也跟着舞了起来。节奏越来越快,林舒倾也越跳越勉强。林婉并没有抬头看林舒倾的舞,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凤翔,她跳不完。她认真的弹着琴,思考这下一步会发生的几种可能性。   忽的,林舒倾惊叫一声,体力不支摔倒了。   林婉的琴声也戛然而止。她假装关心的跑了出去,去扶摔倒了的林舒倾。   “大姐,你没事吧。”   “滚,你明知道我上个月小产,还让我跳凤翔!”林舒倾捂着疼痛难忍的脚踝,脱口而出。   噗……脑残!刚刚可是你主动说让我弹琴的,还有,你小产这事儿,你也真敢当着皇上的面儿说啊。   欧佩湛脑袋翁的一声。他一早就怕欧佩昀在这事情上设了局,一直瞒着皇上没说,后来才知道是林婉做的事也便安心了许多。这会儿都处理好了,这个蠢货却自己说出来了!   “大……大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怎么会知道……”林婉红了眼眶,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怎么回事!”皇上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夹着怒气。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姐,大姐……”林婉赶紧跪下。   “湛儿,你来说。”皇上目光扫过众人。   “父皇恕罪,大年夜,有杀手闯太子府,儿臣府里的侍卫护卫不利,才让倾儿失了孩子。儿臣怕父皇担心,又正值节日,便没有提起。请父皇恕罪。”欧佩湛低头跪着,看不出表情。   “杀手入我耀州太子府,还让父皇没了孙儿,这可不是小事。”欧佩昀补刀。“父皇,要不要彻查此事?”   林婉心中默默给欧佩昀点赞,这刀补的真够漂亮。   反正怎么查都到不了他们头上,她的目的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让皇上知道他的好儿子一直在拉拢兵权,意图不轨,还因为此事杀了林舒杰。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变得多疑,只要让他有一点点的不安,欧佩湛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是要彻查。”皇上点点头,眼睛略过林婉,顿了下。   皇后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也看向了林婉。她除了她是白素的女儿,身上又有什么特别的,能让皇上不惜用太子为她成局。   林婉微不可闻得皱了皱眉。她没想到皇上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这种事情,越顺利越有鬼啊。   “都起来吧,好好一顿饭,吃成这个样子。”皇上叹了口气。   “都是儿臣的错。”太子赶紧说。   “算了,我今儿也累了,你们回吧。让张太医跟你回去,给倾儿调理身子。”皇上说完起身离开了。   林婉抬起头,正碰上皇后阴郁的眼神,微微一怔。   四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宫门。   “林婉。”欧佩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阴测测的。   欧佩昀拉着林婉的手紧了紧,跟着林婉一起转头。   “太子有何赐教?”林婉保持着三分淡然七分慵懒的笑。   “你信不信,最终,还是查不到我头上。”欧佩湛微笑,丝毫不掩藏眼中的恨意。   “为什么不信?这次只是无聊想给您老人家添点堵而已。”林婉笑意加深,让人惊艳无比。   “你……”欧佩湛气的脸通红,却说不出什么。   欧佩昀对于林婉说的也有些惊讶。他猜到了林婉想要抖出太子跟林舒杰纠缠不清的关系,可没想到林婉其实目的并没这么深,更确切的说,她只是闲着了?不过自家媳妇儿的心思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是深有体会的。此刻,她应该有跟深层的想法。   而林婉这次,还真没有想法,只是试试皇上罢了。   回府的路上,林婉倚在软枕上,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可是她还没吃饱啊。   “你们家的饭吃起来还真累。”林婉抱怨。   “免费的,总是不好太挑剔。”欧佩昀打趣。   “……”林婉无语。   “媳妇儿不生气了?”欧佩昀伸手摸摸她的头。   林婉睁开眼睛,定睛看了他好一会,就当欧佩昀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缓缓开口。   “我有资格生气么?” ☆、萧瑟林府   二人回到王府,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欧佩昀心中憋着气,没个好脸色,林婉淡然的吃着饭,她可是饿够呛了。周蕊儿看欧佩昀没动筷,自然的给他夹了几个爱吃的菜。   林婉也不理他们,吃完便起身回了房间。   天黑了,林婉坐在案前看着自己以前的画,沾着笔墨,将一些地方勾去。   “王妃,这是……”凌音不解。   “火已经熄灭了,白莲花也染了污泥……”林婉说了一半,愣住。   “王妃?”凌音轻声喊。   “可惜,拾柴的姑娘掉入了陷阱。她怎么才能出来呢?”林婉皱眉。   “爬出来,填了陷阱不就行了?”凌音其实不太懂,就是随便一说。   林婉手顿了顿。嗯,对,想要破局,必先出局。   “凌音,我们睡吧。”林婉将纸撕碎,丢到了炉火里。   “不等爷来吗?”凌音微微有些惊讶。今儿才大婚第二天,爷不会跑去侧妃那里吧?   “嗯。”林婉并不想多解释,点点头,去睡了。   深夜,欧佩昀在书房跟周蕊儿继续翻阅着情报。他们抓不到太子有何异动,这对欧佩昀来说很不利。这么多饭庄传来的情报都很正常,正常的诡异。从林舒杰死后,好多线就断了。   “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或许会有进展。”周蕊儿提醒。   “嗯,你先回去吧。”欧佩昀动动发酸的脖子。   周蕊儿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离开了书房。   欧佩昀不傻,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然看得出周蕊儿眼底的期待,只是他只能选择装傻。   一直看着周蕊儿回去,欧佩昀才起身去了林婉的屋子。生气归生气,睡觉还得抱着自家媳妇儿舒坦。   林婉自然不知道他回来,已经睡下了。欧佩昀无奈,摸着黑脱了衣服上床搂着她沉沉的睡去。   新娘子三天回门。林婉回到林府时,只有林毅峰一个人坐在正厅等他。   林婉敏锐的察觉到,林毅峰此刻并不想见到她。也是,她本来也不喜欢自己,林舒杰死后,她又放话不会放过林舒倾,林毅峰愿意见她才有鬼。   本来也不用刻意讨好林毅峰,林婉行了个礼,走回了自己以前住的院子,然后又走了回去,离开了林府。欧佩昀默默地陪着她,他不知道林婉具体在想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   在门口,林婉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林府的正门。   “怎么了?”欧佩昀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将军府,原本很热闹的,可以说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现在,都没有人了。”林婉淡淡的说。记忆中,林府最后也没有人了,兔死狗烹,最后都被欧佩湛杀了,可这次,毁掉它的是自己。这样也好,亲手毁掉比别人毁掉,能好受点。   “这不是你要的结果?”欧佩昀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些人不是她亲手收拾的嘛?怎么忽然伤感了起来?   林婉摇头。“这样的剧情,其实挺无聊的。”   “……”欧佩昀无奈。林婉的想法,他也不是完全能搞得清楚。   “走吧,以后也没必要回来了。”林婉收起情绪。   欧佩昀一噎。这媳妇儿真是绝情,竟然说自己娘家没必要回来了。   “逸风啊,去聚友茶楼吧,我媳妇儿今儿个心情不好,让他们说几个段子听听。”欧佩昀大声跟赶着马车的逸风说。   逸风看了凌音一眼,凌音撇撇嘴,不表态。   车上林婉怪异的看了一眼欧佩昀,还是不想开口说话。她不否认,心里很介意,可是她又不能说。   “婉儿,你别再使性子了行吗?”欧佩昀中午还是憋不住了。   “我没有使性子,我只是一时还不能接受而已。”林婉仍旧懒懒的倚着。   “我有很多监视太子和其他官员的暗线,都是蕊儿替我打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换人,而且她这个侧妃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我不能说把她赶走就赶走,过河拆桥的事我做不到。婉儿,大局为重。”欧佩昀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所想,然后期待的看着林婉表态。   林婉漆黑的双眸看了他好一会。她从未想过要周蕊儿离开,可欧佩昀却跟他说了缺她不可,她更没想到他觉得她不会顾全他的大局。   “我知道了。”林婉认真的说完,垂下眼皮,继续安静的呆着,掩饰掉心里的抽痛。   欧佩昀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她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忽然觉得一点都不了解林婉了呢。自己都这么解释了还不行么?   终于,到了聚友茶楼,欧佩昀跟林婉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走了进去。   羽萧在后院喝着茶,看到二人走了过来,微微一愣。   “今儿不应该回门么?怎么回到我这里来了?”羽萧嘴上虽这么说着,却还是笑着吩咐人搬凳子。   此时林婉已经收拾好情绪,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你这里就是我的娘家啊,你是我哥啊,我不回这里回哪里啊。”林婉笑着撒娇。   “荣幸至极。”羽萧也笑了起来。   欧佩昀脸色并不好看,坐下之后一句话没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哥,晚上在你这吃顿饭吧。”林婉随意的翻着羽萧放在桌上的书。   欧佩昀放下茶杯。“晚上回府里吃,新婚,在外面留到太晚不好。”   林婉表情僵了一瞬。   羽萧多精明一个人,从他俩进来,就知道两个人在闹别扭,这时候也不能火上浇油了,毕竟,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昀王说的对,新婚,还是早些回去吧。”   “那好吧。”林婉拄着头,不情愿地说。   “我会在这边呆一阵子,有空再来玩。”羽萧安慰她。   “好。”   太子府,欧佩湛刚从皇后宫里回来就一直静静的站在树下,身上的黄色长袍都没有换。   他这个太子之位,是母亲一路算计得来的,而现在的他,也只能一路算计走下去,他没别的选择,这本就是一条用血铺成的不归路。从小母后就跟他说,只有够狠,够绝情,才能坐上那个位置,坐稳那个位置。   现在林家指不上,那么他就只能按照母后说的,选择退而求其次的第二条路。这第二条路有多艰险,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走上了这条路。   林舒倾精心打扮了自己,拿着披风柔柔弱弱的走了过来。   “殿下,天气还没有转暖,别着凉了。”林舒倾说着,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倾儿,你跟林舒杰,还有陆琉璃,你知道你们输在哪了吗?”欧赔湛回头看他,眼中却满是寂寥。   林舒倾手轻轻一颤,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努力算计了,可最后还是得到了现在这个结果。   “因为你们对自己不够狠。”欧赔湛勾起一抹笑容。“她可以以身犯险,闯入我太子府害你,而你……不能,更不敢。”   欧赔湛说完,也没看林舒倾的表情,他没兴趣看,也没时间看,更不关心……因为她也没用了。   林舒倾一个人站在树下,一直到天黑,甚至感觉不到冷。   她是不敢,即使欧佩昀说的这么直白了,她也还是没有勇气。 ☆、误会重重   天色渐暖,三月的花最多,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花。   林婉虽然偶尔出去找羽萧喝酒,可也不能天天去啊,即使亲哥哥也得避嫌啊,更何况羽萧还不是亲的。   林婉在王府里呆着还是烦闷,便叫来凌音,牵了两匹马出去玩了。   “凌音啊,你真是没用,不是说好了让你给我找几处好的墓地挖挖,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林婉牵着马,走在开着鲜花的果树下,随意而懒散的说。   “啊?你现在都是王妃了,还缺钱?”凌音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不缺钱啊,可是你不觉得咱们挺无聊的?谁嫌钱多?”林婉撇撇嘴。“羽萧那边没回消息,我也不能动手,现在好像在混吃等死啊。”   “可以问问爷……”凌音说了一半,赶紧闭嘴。   这俩人闹了大半个月的别扭了,爷也没有在半夜偷偷摸摸的进屋了,自家主子的事儿还是别乱说话了。   到了总去的悬崖边上,林婉把马拴在树上,静静的看着漫山遍野的花。   那时满地白雪,此时却是繁花似锦。每次这里都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凌音感叹。   “冬日白雪素银装,春日繁花秀未央。确实是个好地方,不知夏日会有多美的风景。”林婉看着远方,深呼吸。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抬头无故人。虽然现在只是个王妃,可林婉却从内心觉得疲倦和寂寞。   她不想跟欧佩昀冷战,哪有新婚就冷战的道理,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中的砍。她不想跟任何人分享爱情,可她又明明知道自己必须要大度,而且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个开始。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特别疲惫。   “凌音,一会儿我们去小木屋呆会儿吧。”林婉叹了口气。   “好,顺路捉只野兔吃?”凌音双眼放光。   “好啊。”林婉看着她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还好啊,身边有凌音在。   两个人骑马到地方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逸风站在院子里。   林婉微微蹙眉,凌音却没想那么多,直接走了进去。这阵子,凌音跟逸风算是彻底熟了。   “喂,你怎么在这里啊。”凌音拍拍他。   “奴才拜见王妃娘娘。”逸风赶紧行礼,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   “欧佩昀在这里?”林婉直入正题。   “是……”逸风有些为难地说。   林婉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屋子走去。既然碰上了,那就谈谈吧。   “王妃……”逸风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林婉一愣,凌音也不明所以。   “爷跟人在里面谈事情。”逸风缓了半晌才开口。   “我没资格听?”林婉虽然心中已经风起云涌,可语气还是淡淡的。   “这……”逸风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当两个人僵持着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逸风,你在吵什么,不知道我……”欧佩昀看到林婉,话没说完,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   “爷,怎么了?是谁?”   周蕊儿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林婉把视线从逸风身上转移到欧佩昀身上,又看向了他身后的周蕊儿。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么巧,大家居然都在……   “我确实不大有资格听。”林婉率先开口,了然的笑了笑。   不等其他人反应,她已经回身快步走到院子里,上马飞奔离开了。   “婉儿!”欧佩昀喊了她一声,跃上凌音的马,赶紧追了出去。   林婉心里堵的慌,一路没停的跑进了城,却在路口处停了下来。   她,该去哪里?昀王府?林府?聚友茶楼?她忽然发现她此刻连个安静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林婉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慢慢的,骑着马回到了昀王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紧了门。   欧佩昀一路追着她,却没想到她最后回到了王府。最近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查到了太子一些蛛丝马迹,他忙得不可开交,虽然知道林婉在闹些小情绪,本想着忙完了在哄,却没想到今日让她撞见这种事。   她应该很在意吧?不然不会跑的这么快……可是自己要怎么解释呢?   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一直到其余几个人回来,他也没鼓起勇气敲门。   “爷,我来跟姐姐解释吧。”周蕊儿内疚的说。   “不关你的事,最近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跟她的事,明天再说。”欧佩昀叹了口气,回去了书房。   林婉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自嘲的笑了笑,走回了床上睡自己的觉。   每天清晨,林婉都喜欢在池塘边喂喂鱼,因为是真的无聊,今日也不例外。   欧佩昀在早朝,周蕊儿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婉随意的穿着一身白衣,逗着鱼儿。   “姐姐。”周蕊儿行礼。   “有事?”林婉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喂鱼。   周蕊儿面上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今日特地来找姐姐,想跟姐姐解释一下昨日之事。”周蕊儿走近她。   “没什么事,不需要解释。”林婉并不想多听她说话,就算是解释也应该欧佩昀来解释,跟周蕊儿又有什么关系?   “姐姐,你听我说。”周蕊儿伸手拉她。   林婉看着拉住她袖口的手,微微蹙眉。她发现,她还真不喜欢跟周蕊儿近距离接触。   “我昨日跟王爷,只是去商量事情,却不想被姐姐撞见,真的不是姐姐想的那样。”周蕊儿楚楚可怜的看着林婉。   周围的丫鬟奴仆自然也看到了,在一旁虽然不敢直接指指点点,可目光也不停的往这边飘。   林婉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伸手将她的手拂去。“我真的不需要解释,我回房了。”   “啊!”   也就在林婉转身之际,周蕊儿似乎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池塘里。   林婉看着她在里面挣扎,一时间愣住了。   又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不应该啊,能帮着欧佩昀打理那么多事情的女子,怎么可能热衷于宅斗啊?可这看起来跟陷害一模一样的意外,怎么解释呢?   “救……救命……”周蕊儿拼命的挣扎着,可林婉丝毫没有兴趣出手救她。   丫鬟奴仆通水性的赶紧跳下去,很快便把周蕊儿救了上来。   欧佩昀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此事,一进府,赶紧跑到了周蕊儿的院子里。   “太医,她怎么样。”欧佩昀路过了林婉,直接问太医。   “回王爷,侧妃娘娘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了些惊吓,染了风寒,吃几服药便会没事。”   “那快去写方子。”欧佩昀急急的走到了床边,看着已经睡着的周蕊儿。   林婉始终没有说话,看着欧佩昀,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王爷,王爷,你要为侧妃娘娘做主啊,她是……她是被王妃娘娘推下池塘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兰心跪下,哭着说。   “你胡说,王妃怎么会……”凌音自然护着林婉,赶紧站出来。   林婉没让凌音说完,拉住了她。她此刻并不想解释,因为她觉得这个低劣的局好无聊。   欧佩昀回头看她,她仍旧淡然的站在那里。他忽的想起林婉说过的话,若不想家宅不宁,就松开她。她……真的开始这么做了吗?   “是你把她推下去的?”欧佩昀开口。   林婉内心一窒,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了欧佩昀的目光。   “你觉得是我做的吗?”林婉淡淡的问。   “我跟你解释过的,蕊儿很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欧佩昀气急。她以为林婉会否认,可没想到林婉却给他了个反问。   “我在你心里,真的有那么坏?”林婉脸上挂着随意的笑,可是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你的确也算不得好人。”欧佩昀双目开始染上愤怒的颜色。   “也是,算计了自己的所有兄弟姐妹,我能有多好呢?也不差这一个罪名了。”林婉摊摊手。“那么请问昀王怎么处置妾身呢?”   “你……你……”欧佩昀忽然发现,就算这事儿真是林婉做的,他也下不去手去处罚林婉。   欧佩昀还没有你出个所以然,羽萧正好赶到了。 ☆、意外收获   羽萧还是那个样子,温和无害的走了进来。   “昀王,婉儿。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羽萧站在门口,淡淡一笑。   “昀王殿下,您还要对臣妾有什么处罚么?若没有,我跟哥哥有些事情要商量。”林婉冷冷地说,仿佛情绪从未有过波动。。   欧佩昀目光一顿,没有开口。   林婉看他半晌一句话没说,转身拉着羽萧回了自己房间。   “婉儿,发生什么事了?”羽萧看她脸色不好,紧张的问。   “没事,哥,你查到什么了?”林婉不想解释哪些没意义的事情,比起她在意的是,这些都不重要。   “倒不是查到什么了,我得回趟羽灵族,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毕竟你也是羽灵族的血脉,这么多年的,理应回去看看。”羽萧征求林婉的意见。   林婉微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跟你回去一趟吧,也顺便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事情有些急,你收拾下东西,我们现在就启程吧。”羽萧皱眉。   其实也没那么急,只是刚刚过来听到了关于林婉的一些事,他觉得有必要带她离开几天散散心了。以林婉的性子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可这心里的苦,不是不表现出来就不存在的。   “也好,一个时辰后我们城门口碰头。”林婉没有犹豫。   “好。”   因为周蕊儿开始发热,欧佩昀一直守在她的房间里。这十多年下来两个人形成的相处模式,已经习惯成了自然。他自然也不知道林婉已经跟着羽萧离开了王府。   林婉除了给凌音留了字条,也没让其他人看到。欧佩昀有他在意的人,自己去哪里了应该不重要吧。   所以等周蕊儿醒过来解释说是自己失足掉下池塘,欧佩昀再去找林婉的时候,就只剩下凌音给她的那张字条了,林婉已经离开了一天一夜了。   她一句话没交代,回去羽灵族了,而且连去多久都没说。欧佩昀狠狠地将字条撕碎,懊恼的坐在书房里,心里堵的难受。他从不认为林婉是会使小性子的人,或许这次自己的态度真的有些过了。   这一路上羽萧一直想方设法的逗着林婉开心,经过了十几日终于到了羽灵族。羽灵族、北疆、耀州呈三角形分布,虽然羽灵族看起来最弱,确是制衡两国的关键。   羽灵族在山里,门口只有一块石头。羽萧拿出玉佩,双手结印,随着玉佩发出光亮,树木开始移动,很快,一扇奇怪金属制成的门出现了。林婉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又看看羽萧。   羽萧笑着拉起她,走到了门口,将玉佩贴了上去。   门慢慢的打开,他们走了进去,又关上。   林婉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这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人家,处处都有欢声笑语。气候温暖怡人,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这就是白姨的家,也是你的家。”羽萧指着最高的楼阁。   林婉顺着他的手看去,那楼阁在湖中央,有两层,从外观上看便知道很美很精致。   “啊……素素,是素素回来了吗?”一个老婆婆抓住林婉的手,激动地说。   林婉错愕的看向羽萧。   “姜婆婆,你认错了,她不是白姨,她是白姨的女儿。”羽萧认真的解释。   “是素素的女儿啊……对,是的,素素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姜婆婆神色陡然暗了下去。   “……”林婉一阵沉默,心里却有着难受了。   “赶了十几天的路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处理完族里的事情,然后带你转转。”   “好。”林婉笑笑。   羽灵族真的是很好的地方,林婉有时候在楼阁的窗前坐上一天都不觉得腻。有时候她也出去走走,族人很热情,总是会送给她很多吃的用的。   只是……林婉有些难受的揉了揉小腹。大姨妈快来了吧,最近几天时有时无的,好烦人啊。   “又坐在这发呆?”羽萧走了进来,看到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微微皱眉。“午饭怎么吃这么少?不和胃口?”   “还好啊,只是没什么胃口。”林婉转过头看着羽萧。“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啊,都不想走了。”   “早晚都要回去的。”羽萧无奈。所能留住,当初白姨也不会坚持出去,还搭上一条命了。   “嗯,也是。”林婉神色暗了暗。   “给你看看这个。”羽萧猛的想起今天的重要事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些地点。   “这几个位置是我查到的太子近两年经常去的地方。可是都是很正常的地方。”羽萧皱眉,直觉这些地方是有联系的,可是具体又想不出。   林婉看着地图,上面一共三个标记:禁卫军训练营,皇家陵墓,城郊破庙。   她思考了一会,慢慢笑了起来。   “情报,兵马,目标。”   “嗯?”羽萧不太明白。   “破庙有很多乞丐,他们有情报,欧佩湛一直在情报方面不是很擅长,这里刚好可以给他提供情报。皇陵适合练兵,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我觉得……他要将御林军换成自己的人。”林婉语速很慢,边说边思考。   “他最近跑皇陵更频繁了。”羽萧补充。   “嗯,必然的。林家指望不上了,逼宫就靠御林军了。”林婉说完,打了个哈欠,一股困意涌了上来。   “在这里呆着,你越来越懒了。”羽萧无奈的摇头。“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皇陵吧。先探探情况在修改下一步计划。”   “嗯,好。我先午睡,好困。”林婉懒懒的说着,已经在软榻躺好了。   羽萧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出去给她关好了门。   相比较起来,皇陵离京都比离羽灵族近很多。彻夜赶了几天的路,两个人到的时候,刚好是上午。   工人们进进出出,各司其职。   “看出什么问了吗?”羽萧无奈。他们藏在不远处的石头后,林婉已经观察了好久。   “这些都是普通的工人,但是这种陵墓往往另外一处有个隐蔽的门,我们去那里看看。”总归是盗墓出身,对于各种墓葬地形了如指掌。   林婉拉着羽萧,迅速的跑去了另一个地方。羽萧没想到,真让林婉找到了。   这个门只够一人进出,他们藏好之后,刚好有个人从里面出来。他虽然也穿着普通工人的衣服,可一看脚步便知道是会武功的人。   林婉跟羽萧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立刻明白彼此的意思-守。   天渐渐暗了下来,守了一天的林婉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羽萧看着她勉强打起精神的样子,有些心疼的把外衫披到了她身上。   “睡会儿吧,一会有动静我叫你。”   “好……”林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深夜,本来在嘈杂施工的皇陵也安静了下来。忽的,从那个小门无声的有规律的出来了很多人,羽萧赶紧叫林婉起来。林婉定了定神,粗略的算了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   他们迅速转移到林子深处,开始训练。一直到天蒙蒙亮时,又回去了。   林婉和羽萧沉默的回到客栈。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欧佩湛有一千多人,一千多精英,如果混入御林军,那么……   “婉儿,这事我们得回去跟欧佩昀商量,这已经超出了你我能控制的范围了。”羽萧皱眉。   “不用跟他说。”林婉摇头。   太子这么大的动作,作为专业打理情报的周蕊儿,怎么会不知道呢?欧佩昀估计早就探查过了吧。   “算了,一切回到京都再说,先吃些东西吧。”羽萧给林婉夹了点菜。   林婉摇头。“我吃不下。”   “你这一路也没吃什么,身体也么受得了?”羽萧担心的说。   “我是真的吃不下,胃里不太舒服。”林婉推了推饭碗,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轻轻抚着胸口。她是真的吃不下,闻着饭菜的味道都觉得有些恶心。   羽萧沉默了一会,也放下碗筷,走到林婉身边,拉起她的手腕,仔细诊脉。   片刻,羽萧收回了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林婉。   “怎么了?”林婉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羽萧顿了下。“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啊?”林婉浑身都僵住。   卧槽?这什么狗血剧情?   “哎,我早该想到的,还带你来这里。”羽萧自责到。“你快回床上休息,我去给你配几副安胎药。”   说完,他也不顾还在懵逼状态的林婉,直接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蕊儿异常   因为林婉身子的关系,两个人回程的路由快马改成了马车。可即使是这样,林婉仍旧脸色越来越不好,这可急坏了羽萧。   林婉的身子底子本不差,可她有孕时刚好是陆琉璃给她下毒之时。春宵散跟一般的□□不一样,它本身带有毒性,本来这毒性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散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林婉却在那时怀上了孩子。孩子影响了母体,毒素反而屯住排不出去。可以说林婉这一胎,从怀上开始就不稳,加之这段时间一折腾,下身屡屡见红。   “婉儿,今晚我们在前面的镇子休息吧,明日下午就能赶回去了。”羽萧扶林婉下了马车。   林婉看着客栈,皱眉想了会。“我们易容进去,这是欧佩昀的地方。”   羽萧只能默默的叹口气。妻子到自己相公的客栈,还要易容,估计也就林婉一个人了。   两个人折腾了一会,换了装束,微微调整了下容貌,便走进了客栈。   客栈的房间干净整洁,林婉跟羽萧要了吃的到房间里。   “婉儿,吃些东西赶紧休息吧。”羽萧劝道。   林婉摇摇头,走到窗边。她故意要了能看到街市的房间。   一会,一辆马车停到了客栈门口,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看着身形略为娇弱的男子下了马车。   林婉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我去盯个人。”林婉说着,朝门口走去。   “我去。”羽萧拉住她。“你快休息,你现在的身子折腾不起了。”   林婉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叹了口气,也只能无奈的妥协。   羽萧回来已经是深夜,林婉睡得不沉,听到有人进来马上就清醒过来。   “吵醒你了?”羽萧习惯的走到床边,给她把了把脉。   “没有。有什么消息?”林婉慢慢的坐起来。   “你没猜错,是周蕊儿,她来拿情报的,就是我们查到的那些。”羽萧如实相告。   林婉笑笑,果然被她猜中了,周蕊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羽萧面色凝重了起来。“她毁了原来的情报,重新誊抄的一份,上面有很多处不同。”   林婉黑眸猛的一缩,忽的联想到了很多事。   “明日回去,你要回王府吗?”羽萧担心她,尤其是现在还不知道周蕊儿是敌是友。   “若之前我不会回去,可现在,我必须得回去。如果周蕊儿是太子的人,那佩昀的处境很危险,她掌握着欧佩昀所有的暗线。”林婉抬起头对上羽萧的眼睛。   “好,我送你回去。”羽萧叹了口气。   “我有身孕的事,不要和别人说,派人盯着点周蕊儿。”林婉补了一句。   羽萧愣了下,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羽萧送林婉回到昀王府已经是傍晚。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凌音坐在台阶上叹气,不由得笑了起来。   “凌音,你这是在想我吗?”   听到林婉的声音,凌音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了林婉身边。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凌音激动啊,就差喜极而泣了。   “我就是回羽灵族看看,至于嘛你。”林婉哭笑不得。   “至于啊至于啊!王妃你瘦了。”凌音赶紧打量林婉。“真的瘦了,脸色这么差,羽族长虐待你了吗?”   “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林婉无奈。“我有些累了,帮我烧点热水,我泡个澡睡觉。”   “好。”凌音应了一声,麻利的去准备。   林婉收拾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她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她以为欧佩昀知道自己回来了,好歹也会过来看一眼吧,现在看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的欧佩昀正跟周蕊儿拿着情报在研究,这次的情报涉及的内容很多,之前的事也算是有了些进展。   待两个人商量好,欧佩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爷。”逸风走上前。   “有事?”   “王妃回来了,傍晚的时候。”   “她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欧佩昀有些生气。   “爷,您吩咐的,任何事不能打扰。”逸风委屈道。   欧佩昀没在跟他废话,三步并两步跑到了林婉的院子。   凌音坐在林婉的房门口,看到欧佩昀来了,赶紧起身。   “爷。”   “婉儿呢?”欧佩昀急急得问。   “王妃已经睡下了。她等爷等到天黑,看爷没来,自己先睡了。”凌音解释了下,有些责怪的继续说。“王妃身子似乎不是很舒服,晚饭也没吃。”   欧佩昀皱眉,伸手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烛台亮着,林婉侧身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眉眼之间的疲倦睡着也掩饰不掉。   这一个月,她瘦了,瘦了好多。   欧佩昀边想着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林婉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唔……怎么又梦到你了……”林婉眼神迷茫的看着欧佩昀。   欧佩昀被她看的心中一阵酥软。   “梦到我不好吗?”欧佩昀温柔的笑着逗她,侧身上了床,把她搂到怀里。   “好,至少比现实碰见吵架好很多。”林婉伸手搂住他的腰。   欧佩昀一噎,在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林婉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他亲吻了下她的额头,顺势搂着她,也睡了。   一夜好眠,林婉睁开眼睛时,刚好对上欧佩昀明亮的笑容。   “媳妇儿,一个月不见,更懒了,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欧佩昀逗她。   “你怎么在我床上……”林婉蹙眉。   “我在我自己媳妇儿床上还要交代原因?”欧佩昀挑挑眉。   林婉看着他,在生气也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只剩下对他淡淡的失望而已。更何况现在肚子里还藏个小家伙,跟他脱不了干系啊,总不能这辈子不让孩子认亲爹吧。   “算了,起床吧。”林婉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准备起来。   欧佩昀眸色一深,伸手一用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都说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这都走了一个月了,还没消气?”   “我没生气了,你起来吧。”林婉淡淡的说。   欧佩昀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神色,心中憋闷,直接将她揉到怀里狠狠地吻了起来。   凌音本来是想叫二人起床用膳,可到了门口,硬生生顿住脚步。她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房间里这怪异的声音,着实不敢进啊。   林婉本就身子有些虚,被欧佩昀折腾了一番,直接趴在她的胸口不想动。或许由于欧佩昀用力有点猛,此时林婉觉得小腹也不是很舒服,一阵一阵的痛的难受。   “以后,我能跟你们一起,参与你们的计划么?”林婉轻声说。   “好,本就没有提防你的,是你想多了,我早就想解释,结果你直接离家出走了。”欧佩昀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   “你才离家出走了呢。这次去羽灵族想了好多事,也许是我该改变一些想法。”林婉说着,在他的温暖的怀里蹭了蹭,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原来,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也不能说实话,也不能透露出太多真实的情绪啊……   你看,生活永远比你想象的残忍,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   林婉此刻也没有太多时间感叹,她现在必须知道周蕊儿动了多少手脚。不管周蕊儿在欧佩昀心中多重要,她必须要保护欧佩昀,哪怕引她入局,甚至杀了她…… ☆、她的算计   清晨,吃了早饭,欧佩昀牵着林婉到周蕊儿的房间的时候,周蕊儿已经看了好久的资料。   她抬起头,看到欧佩昀亲密的牵着林婉走进来的时候,眼中本来闪亮的光芒慢慢褪去。   “蕊儿,以后婉儿跟我们一起,这些事她也该知道的。”欧佩昀牵林婉坐下。   他也知道周蕊儿心里不好受,可是他不能在演下去了,总归要经历这些的,长痛不如短痛。   周蕊儿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资料都从暗格拿了出来,放到了林婉面前。   “以前的先不用了,我看看最近的就好,我刚接触,也看不太懂。”林婉笑着。   周蕊儿咬了咬嘴唇,挑出了一本给她,其余的又放回了暗格。   林婉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可并不想多说什么,拿到资料就一页一页翻看。   她的目的不是从上面找到有效信息,她是要记住这些信息,然后让羽萧去核实这些信息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改过的。她还要从中推断出周蕊儿到底是不是欧佩湛的人。   这是实实在在的脑力劳动啊。   林婉翻看着,看到了皇陵的消息,眼神一顿。皇陵的一千多精英,到这里一笔带过,只余四字:皇陵无异。   林婉微微闭上双眼,调整下起伏的情绪,慢慢的抬头看向周蕊儿。   她正跟欧佩昀商讨人员安排,或是皱眉,或是轻笑,每个表情都很生动,给出的建议听起来也很中肯-如果按照她给的情报来说。这么真诚的表情背后,谁能猜到她的心到底有多深?   欧佩昀和周蕊儿敏锐的觉察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怎么了?”欧佩昀问。他了解林婉,这种眼神含的内容很多。   “没事,看的眼睛有点累。”林婉随意的笑笑。   “这么一会儿就累啦?蕊儿可是每天看几个时辰呢。”欧佩昀失笑。   “姐姐第一次参与,不习惯也是正常的,时间不早了,我让兰心做些点心。”周蕊儿也笑了起来。   林婉挑挑眉,并没有接话,揉揉太阳穴,低头继续看。   一连几日,他们三个人白天每天都在周蕊儿的房间或者书房呆着,晚上欧佩昀又缠着林婉一折腾就是一整晚。林婉真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些吃不消了。   终于林婉看完了也记熟了那些东西。第二天一早,找了个借口,带着凌音赶去了聚友茶楼。   天渐渐暖了,羽萧喜欢坐在后院的树下喝茶。林婉几乎每次来找他都能看到他悠然自得喝着茶的样子。   “哥!”林婉快步走过去。   “婉儿,有事?”羽萧微微皱眉,赶紧站起来扶了她一把。   这些日子不见,林婉的气色越发的差了。   “有大事。”林婉端起他的茶水,往嘴里灌。   “我给你到开水。”羽萧夺过她手中的杯子。   林婉无奈。“我们去屋里说话。”   羽萧点了点头,带林婉去了书房。凌音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默默的跟着。   “她可以进来?”羽萧站在门口,蹙眉看着正跟这林婉往屋里走的凌音。   凌音一阵尴尬,跟林婉久了,主仆意识也没那么强,此刻她只能低下头,转身往外走。   “她没事,我需要凌音。”林婉拉住她。   凌音一愣,抬头看向林婉。她说她需要她,说明她真的完全信任她了。能获得林婉警惕性这么高的人信任,她真的是很幸运啊。   羽萧看了一眼他们,转身把门关紧。   三个人围坐在桌边,林婉跟羽萧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这事情,凌音越听越觉得心慌,最后竟发现整个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羽萧,从你这边我们就能查出这么多被篡改过的,如果都查下去……”林婉抿紧嘴唇。到底有几成真的?还是说,全部都没有真的!   “别紧张,我这就差人去核实情况。”羽萧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安慰她。   “你们……你们的意思是……侧妃改了好多消息?”凌音还是不太相信周蕊儿会做这种事。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个事实。我不想瞒你,是因为你跟逸风逸云不同,你是我身边的人,而他们更信任周蕊儿。”林婉苦笑。   “王妃……”凌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紧她的手。   “好了,忙了几个时辰了,快回去休息吧。”羽萧收拾起桌上的纸,准备丢炉子里烧了。   林婉点点头。   凌音这头刚扶着林婉站起来准备走,林婉的动作忽然顿住。紧接着凌音发现她不太对劲。   林婉也知道自己不太对劲,因为她的小腹痛的厉害,她甚至不敢移动半步。   “婉儿,怎么了?”羽萧赶紧跑了过来。   “哥……我肚子……好疼。”林婉咬着嘴唇,脸色已经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羽萧心中一惊,赶紧抱起她放到了软榻上,给她诊脉。   “你坚持一会,我让丫鬟去熬药。”羽萧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凌音紧张的握着林婉得手,轻轻给她擦着汗。   不多时,羽萧拿着针包回来,给林婉针灸了几个穴位。   渐渐的,小腹的痛感不那么明显了,林婉勉强朝着羽萧笑了下。   “羽族长,王妃这是怎么了?”凌音看着林婉脸色缓和了许多,赶紧问。   “凌音,我没事,不用担心。”林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婉儿,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到底清不清楚?”羽萧脸上染上怒火。“我说过让你按时吃药,不要太过操劳,你一样都没做到,还跟欧佩昀……”   “哥……”林婉撒娇。   “罢了罢了,若你怕在府里熬药被人看到,每日清晨让凌音来取便是,但是那种事绝不能再做了。”羽萧叹了口气。   “好。”林婉不好意思的笑笑。   折腾了这一会儿,二人回到王府,已经是晚膳时间。   他们一进院子就看到欧佩昀跟周蕊儿在谈话,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看起来默契又登对。   “凌音,我直接回房休息了。”林婉眼神在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决定回房睡觉了。   周蕊儿余光飘到了林婉离开的身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对着兰心使了个眼色。   欧佩昀用了晚膳直接去了林婉的房间,此时林婉正倚着床看书。   她转头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欧佩昀,微微一愣。   刚刚跟周蕊儿不是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怎么忽然就暴风骤雨了?吵架了?   “林婉。”欧佩昀尽量控制住情绪。   “有事?”林婉放下书,看着他。感觉……不像有好事的样子。   “我的暗线,我的情报是我的助力也是退路。羽萧虽然也知道一些,他也有他的方法,可是我觉得,你不应该把那些情报透露给他。”欧佩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让你看情报是信你,而不是让你转述给别人的。”   来人汇报的时候他心中是有股气的,平静了会儿,他也知道林婉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只是这件事情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不能不说一说。   林婉心中一顿。欧佩昀跟踪她吗?还是说……   “是你的暗线回报,还是周蕊儿回报?只说了我告诉羽萧消息,没说别的?”林婉脸上挂着淡然的笑。   “林婉!为什么你每次都针对蕊儿?她根本不是那种人!”欧佩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   “所以,我是这种人?也是……既然这样,昀王还是去陪你的小苹果吧。”林婉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往下躺了躺,准备睡了。   欧佩昀看着她完全没意识到错的样子,心中有气又无处发,只能摔门而出。   又是一个清晨,林婉醒来,喝了药,吃了点东西,便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她跟欧佩昀还真是八字犯冲,好几天就要争吵冷战,真是够了。   “凌音,欧佩昀呢?”林婉叹了口气,随意得问。   “刚刚听逸云说,他们今天要去北郊办事。”凌音认真的回答着。“好像是太子那边有什么动作。”   林婉猛的转头。“周蕊儿呢?”   凌音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了。   “凌音你快去找羽萧帮忙,快!”林婉着急的说。“逸云,逸云!”   “王妃!”逸云虽不知什么事,也清楚林婉很少会这么慌乱,立刻从屋顶下来。   “快去救王爷!多带人!”林婉说完,自己跑到了马棚,骑着马,跑出了王府。   北郊确实有欧佩湛的人,可是周蕊儿的消息是错的,那不是杀手十人,是五十人,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欧佩昀只带几个人去,那根本就是炮灰。   林婉骑马跑了一阵,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有个蓝色的身影特别醒目。   那身影她很熟悉,是周蕊儿。   林婉忽的就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她降下速度,慢慢的靠近。    ☆、是谁的人   四月底,林中已经郁郁葱葱。   林婉一身白衣,淡定的下马,踩着青草,慢慢的走到周蕊儿身边。   “姐姐也出来踏青?”周蕊儿笑着,眼神如剑,就像两个人第一次碰面一样。   她喜欢蓝色,几乎每天都是蓝色的裙子和装饰。喜欢蓝色的人,天生是忧郁的吧?   “周蕊儿,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林婉淡淡的说,表情也如声音般淡然。   “可是十几年,我已经习惯了从话中找话,情报不都这么来的吗?”周蕊儿故意强调了十几年,脸上的笑意更盛。   “也是,你这基本属于中情局特务,做的是无间道,玩的是潜伏。”林婉撇撇嘴。“说吧,你布了什么局?”   周蕊儿摊摊手。“我能布什么局?不过都是人家布好,我配合罢了。   “也是,智商是硬伤,你都能自己往池塘里跳来陷害我,怎么可能长个布局的脑子。”林婉懒懒的靠在树上。   周蕊儿一愣,眼中染上了层薄怒。   “王妃姐姐,你既聪明又厉害,那你猜猜,今日的,是什么局?”周蕊儿强压着愤怒,继续说。   “今儿的局啊~”林婉顿了顿。“是布给我的。”   周蕊儿面色僵了僵。   林婉从看到周蕊儿开始,就知道今天这事针对的是自己。不过她心中也稍稍安定了,至少欧佩昀不会有危险。   “你还真是挺聪明的,可惜,遇到了欧佩昀的事,心就乱了。你也是太聪明了,不得不让人防患于未然,先下手为强呢。你知道的,知道的太多死的快啊。”周蕊儿抱着胳膊,仿佛在说家常。   “我的确怕他死的太早。”林婉打了个哈欠。“至于我自己,嗯,死不死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不过我今天还真不会要你的命。我的主人不让我杀了你,她说你死了就不好玩了。”周蕊儿拢拢头发。“今儿个,咱俩赌一把。”   “行啊,咱们赌点大的。”林婉打起精神。   “嗯~我们就赌,无论何时,欧佩昀信我不信你,够大吗?”周蕊儿对上林婉的眼神。   赌欧佩昀的信任吗?这个果然赌的很大啊,无奈的是,即使她心里清楚欧佩昀爱自己,可她还是没胜算。前两次他就没信她,这次周蕊儿精心策划过的,更不行啊。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脸上却丝毫不露。林婉懒懒的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好,开始喽。”周蕊儿说着,慢慢走近她。   “怎么玩?”林婉也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的距离很近。   “就……”周蕊儿含着笑意的双眸逼近林婉。   林婉看着她,也察觉着身边的情况。   周蕊儿忽的拉住她的手,动作熟练的插了一把匕首到林婉手中,紧接着拉着林婉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腹部。   “啊……姐……姐姐……你……”周蕊儿大叫一声,脸色惨白。   林婉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控制不住点赞。帅!这么腹黑,跟自己有的一拼,简直可以是亲妹妹!   “你这太直接了。”林婉怪异的看着周蕊儿。“不过我喜欢,我就陪你演了这出。”   林婉话音刚落,身后,欧佩昀的脚步声便适时的响起。欧佩昀看着林婉手中的匕首,黑眸一敛,冲了过去。   林婉自然不会让她成功救走周蕊儿,拉着周蕊儿一个闪身躲开了。手中的匕首借此机会,在周蕊儿的腹部又往里刺了一些。   周蕊儿设的局,她只能迎战。不为别的,只为欧佩昀能安全。林婉看着欧佩昀,心中一片苦涩。你说过再也不让我做以身入局,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你看,我逃不掉。   “婉儿,放开她,发生了什么事?”欧佩昀看到匕首完全没了进去,额上渗出冷汗。   林婉是疯了吗?她为什么会对周蕊儿出手?他回到府里听说周蕊儿有危险就赶过来了,没想到想要取周蕊儿命的竟然是林婉。   “妹妹,你说,我该不该坐实了这杀人放火的罪名呢?”林婉勾起一抹冷笑,开始转动匕首。   “啊……爷……救我……”周蕊儿哭着求救。   “林婉!”欧佩昀怒喝。   “昀王殿下,我只说一句话,你听清楚。”林婉看向欧佩昀,眼中除了淡然,还有一点点期待。   他已双眼通红,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信她,可是她还是想把该说的说完。   “若你信我,就让我杀了她,我不会害你,若你不信我,就杀了我,救她吧。”   欧佩昀,这场赌的输赢,全在你。   欧佩昀蓦地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林婉。林婉,是真的疯了,他竟然让他做这种选择。他怎么可能会毫无理由的让她杀了自己的得力手下,这跟信不信没有任何关系啊。   林婉见他不回答也不动,手下用力,将匕首又转了个个儿。   “啊……”周蕊儿疼的惨叫。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林婉会对她动了杀心。   “林婉!”欧佩昀暴怒。   欧佩昀的功夫本就比林婉高,此时林婉还拖着个周蕊儿,明显行动慢了很多。可也正因为周蕊儿在她手中,欧佩昀几次硬生生的断了招式。来回几招下来,周蕊儿已经因为林婉几次的转动匕首,脸色惨白如纸了。   欧佩昀看着摇摇欲坠的周蕊儿,心一横,快速出招。林婉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打了出去。而欧佩昀则将周蕊儿稳稳接到怀里。   林婉看着离去的两个人,仍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身子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到树上又跌到了地上。   欧佩昀抱着昏迷的周蕊儿骑上马,头也不回的朝着城门跑去。   小腹的剧痛来的很快,快到林婉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也没有办法发出一个声响。可是她死死的按住小腹,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对不起,孩子,我终究护不住你,我输了,输了他也输了你……既然这样,就让我陪你最后一程吧……   “婉儿!”   羽萧过来时,一眼便看到树下蜷缩在一起的白色身影。   “哥……”林婉勉强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已经没有什么生气了。   羽萧看到她按着小腹的手,被鲜血染红的裙摆,心痛的生疼。他还是来晚了,太晚了……   “你坚持住,坚持住。”   羽萧抱着她,把马骑得飞快。   昀王府,太医小心的将匕首拔了出来,因为林婉的几次翻转,匕首周围已经血肉模糊,情况比较严峻。而因为伤口的问题,周蕊儿已经开始发烧了。   太医给周蕊儿止血包扎伤口以后,开了个方子,一直守到周蕊儿彻底退热,才离开。   周蕊儿昏迷着,欧佩昀让兰心配合照顾她,自己则是去了书房坐着。   一会,逸风回来了,快速跑进了书房。   “她回来了?伤的重吗?”欧佩昀哑着嗓子问。   “奴才办事不利,并未找到王妃。”逸风赶紧跪下。   “没找到?”欧佩昀微怔。   “是,除了有一棵树下有很大一滩血迹,没有见到王妃的踪影。”逸风低着头,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那血迹很大一片,渗到土壤里也很深。如果真的是林婉出事了,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欧佩昀猛的站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他虽然知道自己下手略重了,可不至于重伤她,更何况他也没用武器,怎么会有血迹?难道是他离开之后出事了吗?   如此想着,欧佩昀竟慌了。她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她不是九命猫吗?今儿那种情况下伤了她,他还没解释呢啊……   “再去找,再去找,找不到都别回来了。”   欧佩昀吼完,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了。他想不通为何林婉要杀周蕊儿,今日的事情太过蹊跷,可他此时偏偏无法冷静下来理出头绪。    ☆、见过绝望   聚友茶楼的后院,此时已经忙成一团。   一向温润如玉的羽萧,安静肃杀的站在院子里,看着丫鬟婆子一盆一盆的端出血水,而屋里本应承受最大痛苦得人却不发一声。   羽萧心疼的要滴血,余毒未清干净便遭受此重创小产,就算他医术在好,林婉这身子,十有八九是废了。   林婉痛极,双手几乎攥碎了床单,狠狠咬破了嘴唇,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她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晕过去。   见过了那么多的绝望,终于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把,也不枉费这诡异的人生啊。小说都说,经历了这种绝望,女主会变成蛇蝎美人的。可是人家是女主,自己现在到底是女主还是炮灰,很难说啊……脑中不受控的浮现他把自己打了出去紧张的抱周蕊儿头都不回的那一幕,他们的感情那么深厚,感觉自己像是个小三呢?   就这么想着,她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丫鬟们看着她的笑瘆得慌,汗毛都竖了起来。小产都是疼的死去活来的,头一回看到疼笑的,太恐怖了。   等一切安静下来,羽萧深呼吸,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婉仍旧睁着眼睛没睡,听到羽萧进来,她转头看他,扯出一个笑容。   “婉儿……”羽萧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看着他,红了眼圈。   “哥我没事。”林婉的声音虚弱的响起,安慰他。   “告诉我,怎么回事……”羽萧拿起旁边的棉布,给她擦擦汗,而此刻,羽萧也看到了她嘴唇上深深地伤口。   “没什么,赌输了罢了。”林婉噘嘴。   虽然看着什么事都没有,虽然还在撒娇,可羽萧知道,她心死了,彻底死了。她的眼中的鲜活,再也没有了。   “婉儿,太难过就哭出来,哭过了,一切都会好的。”羽萧轻轻给她擦着汗。   “哥,我没处去了,没有家了,你愿意收留我吗?”林婉眨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羽萧。   “好。”羽萧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到他眼中的难过。“你先睡会,我出去看看药。”   “嗯……”林婉乖乖的,拉起身上的被子,闭上眼睛。   门关了,林婉睁开眼睛,双手捂着胸口,竟发现心痛的呼吸都很困难。原来,真的心痛是这种感觉啊……   她努力的吸气呼气,可意识越来越模糊。   手上的羽灵戒慢慢放出光芒,将林婉包裹起来。   羽萧回来时,就看到林婉在白色的光芒中,了无生气的睡着。   “婉儿,不要!”羽萧丢下东西,掏出玉佩,默念口诀。   魂散!林婉居然打心底放弃了生的欲望!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玉佩飞到了林婉的正上方,和林婉羽灵戒的光相互回应。不多时,羽萧的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而他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   那这是林婉的记忆,有他能看懂的,有他看不懂的……破碎的,混乱的,不甘心的,却令人心疼。   昏迷的林婉没有任何感觉,除了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她的心真的很疼。她好想师父,好想回家,好想从这噩梦中醒来。原来,爱真的很苦,也很让人绝望啊……   羽萧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林婉的脆弱,甚至想要用结束生命来逃离绝望。   “婉儿,不要,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你说过的,都忘了吗?”羽萧手上不敢停,只能大声喊着林婉。   渐渐的,林婉周身的白光褪去,只剩下她安静的睡着。   羽萧终于松了口气。   欧佩昀带着凌音翻墙而入的时候,羽萧刚好脸色惨白的从房间里踉踉跄跄的走出来。欧佩昀一时间愣住。羽萧一向稳重,怎会如此失态?   “羽萧,婉儿在你这里吗?”欧佩昀走上前。   羽萧转头,看到是欧佩昀,本来有些慌乱的双眸渐渐染上了血红色,杀戮的颜色。   玉也能杀人,只要你对他的伤害足够深。   欧佩昀和凌音心中均是一惊。他听到凌音说的经过以后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他后悔,懊恼,马上出来找羽萧,也是期待着林婉可以被他救回来。   看样子婉儿真的被他救了,可是情况却非常不好。   “欧佩昀,在我没想杀了你之前,离开我的地方。”羽萧冷冷的说。   “羽萧,这是个误会,我没想伤婉儿,你让我见她一面。她伤的重不重?”欧佩昀蹙眉。   “你不是应该在家关心你心尖上的女人伤的重不重吗?你若关心她,能头都不回的抱着别的女人跑掉?”羽萧嘲讽的看着欧佩昀。“算我羽萧看走眼了,把妹妹嫁给你这种人。”   欧佩昀心中一阵憋闷。   “你不能阻止我见她。”   “我不会阻止任何有资格见她的人见她。”羽萧敛起杀意。   “你……”   “羽族长,我可以去见见……”凌音看了眼欧佩昀。“小姐吗?”   欧佩昀一噎,被这一声小姐堵的一口血在喉。   “你进去吧,不要动她。”   凌音快步跑进了屋子。浓重的血腥味儿,还有药味。林婉满脸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呼吸微不可闻,就好像这一秒还活着,下一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是平常那个时而懒散,时而狡黠的林婉吗?她忽然害怕了,她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从此这世间再无人能把她放在心中,给她温暖。   凌音呆了好久,外面两个人也僵持了好久。直到凌音走了出来,两个人才结束了无意义的对视。   “凌音,婉儿怎么样?”欧佩昀赶紧问。   凌音对上欧佩昀的目光,眼中的怨丝毫没有掩藏。   从羽萧那回来,凌音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无论逸风逸云怎么问,她也不说话。   欧佩昀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双目赤红的拎起凌音。   “你也疯了吗?”凌音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可是她快死了。”   “你说什么?”欧佩昀手猛的一紧。   “我说她快死了。”凌音又说了一遍。“爷,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她每天都在喝药。那日我们去找羽族长,她肚痛的差点晕了过去。”   欧佩昀错愕的看着凌音。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林婉回来了就好了,没有想其他的。   “她……什么病?”欧佩昀看着凌音,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凌音是略微通晓一些医术的,他不相信林婉的身体情况她一点都不清楚。   凌音看着欧佩昀,忽的觉得特别想笑。她第一次觉得,自家爷过的不痛快她这心里就能痛快痛快了。林婉在那受苦,他凭什么活的好好的?   “你说啊!”欧佩昀低吼。   “她有身孕了……”凌音抹了把眼泪。“不过现在已经没了。”   欧佩昀的心被她这句话重重的劈了一下,漏跳了半拍。   她有身孕了?他居然没察觉?怪不得她总是看起来很疲倦,还瘦了好多……   那日,他……亲手将她打出去的不是吗?他甚至都没有回头……   欧佩昀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隽椁其人   林婉醒来已经是半月后了。因为毒素的干扰,尽管羽萧竭尽全力,可结果仍旧不算乐观。   那日之后,凌音直接从王府搬了出来,到羽萧这照顾林婉。欧佩昀每天都来院子里,看着林婉的房门发呆。一开始羽萧还会赶他走,后来也就习惯了,随他去了。   清晨,凌音端着温水走进了房间,正准备给林婉洗漱,发现她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   “小姐!”凌音惊喜的叫一声。   林婉转眼看看她,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只淡淡看一眼,仿佛从不认识一样,继续低头看书。   凌音愣了愣,赶紧跑出去找羽萧。   一阵忙碌之后,羽萧无奈的摇头。   “她醒过来就没事了,只不过……不大想说话而已。”   一直站在门口的欧佩昀一愣。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林婉,林婉也可以看到他。只是林婉一直都微微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染了些病色,更白了几分。   忽的,林婉抬起头,看向欧佩昀。四目相对,欧佩昀心中满满的内疚,那句对不起却说不出口。林婉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又继续低头看书,没有任何情绪。   “婉儿,别看了,小月子没出,伤眼睛。”羽萧轻轻的从她手里拿过书。   没有书看了,林婉慢慢躺下,拉过被子又开始睡觉了。   三个人站在院子里,沉默了互相看着。   “婉儿现在的情况,我也说不准,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了。”羽萧开口,满心的疲惫。   “我想见见她,跟她谈谈可以吗?”欧佩昀开口,尽是哀求。   羽萧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叹到了无人知晓的心底。   “等她身子好一些,我让你见她,现在不能刺激她了,她的身子真的承受不住了。”   “谢谢。”   羽萧看着欧佩昀的脸色从哀求转为欣喜,像个孩子一样,难过的闭上眼睛。   早知如此,何必要去伤害?   夏季早早就来了,可是还不到闷热的时候。   凌音捡了一个舒服的天气,赶着马车,带林婉去郊外游玩。   她记得林婉喜欢那个悬崖边的景色。   “小姐,你看。”凌音扶着林婉,指着那郁郁葱葱的绿色。“你说过的,想看看这里夏天是什么样子的。”   林婉仍旧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   凌音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远处,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林婉轻轻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笑。   两个人飞快的跑到了林子深处。那里,一男一女正站着说话。   “报主子,林婉无异样。”其中一个黑衣人说。   “好。”欧佩湛笑着挥手,两个人识趣的离开。   “太子,咱们的事可以开始了。”周蕊儿摘下秒杀,笑的唇红齿白。   “不管你听命于谁,不管你你目的是什么,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林婉出事,牵制住了两个人的精力,真是给我省了很多事。”欧佩湛阴测测的笑着。   “那太子答应蕊儿的,也要做到。”周蕊儿也笑笑。   “好!一定!我未来的……皇后。”欧佩湛伸手,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拿到了一边。   哄女人的话欧佩湛说的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知道周蕊儿想要什么,他不介意哄哄她高兴。你看……女人都是傻子……   周蕊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四目相对,在这阳光都很难透过来的树下,干柴烈火,总能燃。   周蕊儿娇喘着,心中并不后悔。她爱着谁,帮助谁,背叛谁,第一次给了谁,都不重要了……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做上那天下女人都仰慕的位置。因为,她心中早就没有期待了。   晚上,林婉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凌音这些日子也习惯了陪着林婉,睡在在前厅。   一阵风吹开了窗户,白烟飘散,本来睡着的凌音睡得更沉了。   黑影闪进了房间,快速跑到了林婉的床边。   “成了!”黑衣男声音粗犷而坚毅。   “嗯。”林婉不知何时走到了烛台边,点燃了烛台。   男人摘下面纱。脸上有道很长很深的疤,从左侧额头一直到右侧。   “喝茶。”林婉倒好了两杯茶。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说实话,跟你合作,心里畅快。”陆隽椁笑着。   林婉也淡淡的笑着。   陆隽椁是陆家嫡系一脉唯一一个死里逃生的,脸上的疤也是逃跑的时候留下的。他逃跑之后一直易容谋生计。陆家从文,也只有他一个习武,机缘巧合被欧佩湛发现,并把他放入自己的经营队伍里培养,如今,他已经算是半个头领了。   可惜,欧佩湛不知道手下养了枚很重要的棋子啊,可惜了。   林婉也是看了欧佩昀的资料,觉得这个人的来历很奇怪,结合羽萧的资料,她才联系到他是陆家的人。   “你的计谋真他妈管用,原来那头儿,太子直接就给砍了,连句申辩的机会都没给他。”陆隽椁难掩喜悦。   “小心行事。”林婉淡淡的交代了一句。   “我知道,放心。”陆隽椁嘿嘿一笑。   “走吧。城外五十里,有兵器。”林婉交给了他一个令牌。   陆隽椁仍旧笑着,也将一枚玉符放到桌上,吹灭了蜡烛,跳窗离开。   这是交换,也是承诺。你帮我复仇,我助你成事。   林婉握着凉凉的玉符,在黑暗中,双眸像两颗星辰。有人知道,走到这一步,她牺牲的是什么?这场豪赌,她的筹码一直是自己和自己此生对爱情最后的期待。可惜……她已经输得彻底,唯有在事上,她能有胜算。   皇后宫中,欧佩湛带着林舒倾跟皇后闲聊。林舒倾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光艳,像所有后宫的女人一样,那是服从命运心死以后的淡然。   前些日子,她回了林府,父亲直接将她拒在了门外,去陆家,因为陆琉璃的事情,陆家已经不再接待林家的人了,她也是其中之一。而她也终于看清了真相,没有了家世,她什么都不是。   “倾儿,最近身子不舒服?”皇后关切的问。   “回母后,倾儿还好。”林舒倾惶恐地回答。   “没事就好,既然你没什么用了,那就好好照顾湛儿的生活,做个贤德的太子妃,好好生几个孩子。”   林舒倾的笑容僵了僵,低下头。   “母后,针对林婉这计谋真管用,现在,欧佩昀,羽萧这两个人,都老实了。”欧佩湛大笑。   “往往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其实处理起来很简单,女人永远是弱点,能成事也能败事。温柔乡英雄冢,一旦心里有了牵绊,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所以,湛儿,你不能对任何女人用真心,不然你只能是个失败者。”皇后喝着茶,淡淡的说着。   “是,母后,湛儿明白。”欧佩湛认真的说。   林舒倾此时脸色已经惨白,她最后的坚持也被无情的击碎。   “时间差不多了,那些人,可以慢慢安排进来了,必要时,也无须顾念什么情分了。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谈情。”   欧佩湛听着皇后的话,眼神越来越冷。情吗?他何曾有过父子之情?在他的眼里,妻儿不过是江山权势的一部分而已。不过没关系,他将来也会这样,每个帝王,都会是这样。    ☆、北郊偷袭   初夏的清晨尤其舒服,凌音将早膳放到院子里,扶林婉出来吃饭。   简单的清粥小菜一直是林婉的最爱。   欧佩昀轻轻一跃,进了院子。林婉抬抬头看他,看到了又仿佛没有看到,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自从孩子没了以后,林婉对欧佩昀就一直这个态度。现在她好些了,对别人尚且能从表情中看到些波动,可对他始终这样不冷不热的。   “婉儿最近身体好了吗?”欧佩昀伸手拉她的手。   林婉浑身一颤,赶紧抽回手。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对不起,我也怪自己。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恢复回曾经的样子就好。”欧佩昀又一次尝试伸手拉她。   这次林婉没有抽回手,而是有些怔怔看着欧佩昀。   看到林婉没有挣脱,欧佩昀心中一喜,继续说了下去。   “婉儿,努力好起来好吗?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你要我怎么认错怎么弥补都可以。你说好的帮我的,你不能食言。我很需要你,很爱你……真的……”   凌音听着欧佩昀的话,伸手揉了揉眼睛,离开了院子。   风轻轻吹过,稍稍带来些热气,只是一瞬间,又散了。   远处,羽萧站在房中,看着树下两个人,眼中渐渐染上了决绝。曾经,他也见过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在桃花树下,对饮弹唱,美得连周围的美景都黯然失色。可是最后,这画面却成了永别。   之后,便是那无尽的战乱。   这种事情,一定不能再次发生,一定不可以!   最近一段时间,林毅峰大多一个人待在林府,有时候会去林婉以前住的阁楼坐坐。似乎在想什么,可惜没人看得透。   林舒智在军队做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林舒杰更好。他年纪虽小,可是他正直刚毅,精通兵法,现在在军中已经树立起威信,就差一场胜仗,他便可完全胜任林舒杰的位置。   还好,他还有这么个儿子,还好,林婉当初选择了利用而不是赶尽杀绝。   林毅峰静静地一个人坐了好久,然后起身,决定回兵营。   那里,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他沉默了太多年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屋檐,也缓解了许多暑气。   城北的密林深处,五十个人整装待发。今日是皇后的寿辰,所有皇子官员家眷都会齐聚宫中。   他们要借此机会,切断欧佩昀的情报网。   欧佩湛围绕着他们走了一圈,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   这是他积蓄了很久的力量,为的就是今日。就让他们去完成使命吧,彻底断了欧佩昀的左膀右臂。   欧佩湛没有多停留,拍完最后一个人的肩膀,翻身上马,赶紧赶回宫中。今日作为太子,他必须在场。   此时,昀王府,欧佩昀也收拾好了身上的衣服,他还要去接林婉。   虽然知情人都不同意他带林婉入宫,可他还是坚持。他不想带周蕊儿进宫,即便她是不可或缺的那个人,可是终究还是这场悲剧的源头,他做不到一点嫌隙都没有。   周蕊儿自然也觉出了欧佩昀的异样,不过没关系,现在她的心里,他已经不重要了。今晚,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到茶楼时,凌音已经给林婉收拾好了。林婉跟欧佩昀一样,都是一身橘色外衫,不同的是,她的身上褪去了那时的凌厉睿智,现在只是安静端庄。   欧佩昀没有让凌音跟着,只是让逸风赶着马车,他一个人搂着林婉去了皇宫。   这是林婉第一次以昀王妃的身份正式跟文武百官们及家眷们一起出现在宫里。   官员们的家眷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事,不想惹麻烦,都尽量远离林婉。   欧佩昀陪她安静的坐着,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她也没有排斥。   宫里热闹非常,怀里的人却仍旧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疼。   宫外,北郊林中,一片肃杀之气。只有一个蓝色身影,站在一群男人中间,显得格外娇小。   天色渐暗,他们马上就要行动了。   带头的人将手的令牌举起,手一挥,五十个人分成两队。   等到他在准备挥手时,一个快而准的飞镖正好刺中他的胸口。他瞪大眼睛看向飞镖飞来的方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直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密集的弓箭射了出来。   不同于士兵的弓箭,这箭射的急而准、多而密,很快就有很多人倒下了。   他们总归是杀手,大部分人反应快,快速躲开,已经开始迎战。   暗处的人扔掉弓箭,跳了出来。   二十个人整齐划一的跳了出来,他们也穿的黑衣,只不过每个人的左手挽都缝着一块白色的布,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两方虽说都是杀手,可明显能感觉来人略胜一筹,他们出招诡异,下手干净利落,招招克制他们,目的就是要全部杀干净。   厮杀之中,欧佩湛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他们始终也没想明白,究竟是谁对他们如此了解,选在这个关键时刻两所有人都杀掉。   周蕊儿也不是一般人,看到有埋伏,她立刻想跑,奈何退路已被堵死,她已经没处跑了。   林中又恢复了平静,来人快速运走了尸体,直到地上一个尸体也没有了,只剩下斑驳的血迹。   凌音和逸云在树上对视了一眼,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们从树上下来,不等周蕊儿反应,已经将她打晕带走了。   寿宴结束,欧佩昀稍微犹豫了一下,吩咐逸风将他们送回了昀王府。   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儿,不能总是在羽萧那。   时隔几个月,再次回到昀王府,林婉默默地红了眼圈。   凌音已经将她的房间收拾好。看到林婉进来,开心的跑到了她身边。欧佩昀将她放到了软榻上,怕她紧张,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都做好了?”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林婉淡淡的开口。   欧佩昀还停留在她后背得手猛的停下来,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林婉。   “都好了。逸云逸云,把人带上来吧。”凌音笑着大喊。   逸云压着周蕊儿,将她五花大绑的绑了回来。   “蕊儿?”欧佩昀彻底懵了。   “爷,王妃,只有周蕊儿一人捉了回来,其余全部消灭。”逸云汇报,但显然,她是跟林婉汇报的,欧佩昀完全不知情。   “林婉,你是个疯子。”周蕊儿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我说过,要赌就赌大的。”林婉不削的看着周蕊儿。“你给的筹码太少,我就加了些,只是懒得提前问你意见了而已。”   “从一开始你就在设计我?”周蕊儿惊愕的看着林婉。   “是啊,从我要求参与到你们之中时,我就开始算计了。”林婉喝口茶。“你看我演戏的功夫强么?是不是自愧不如?”   “林婉,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以身为饵,宁可牺牲腹中刚成型的胎儿,来跟我搏这一局。”周蕊儿大笑。“可是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还是输了,他还是信我不信你,若果当时他能多信你哪怕一点点,你的孩子也不会出事。”   林婉笑着摇摇头。“那又怎么样呢?现在,你是阶下囚。而且我说过,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又如何?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话。”   “你以为你胜了?爷,你也以为你们赢了?”周蕊儿笑的娇艳。“我死了,所有的暗线都联络不上了,你们也不知道那些情报的真假,到时候,你们寸步难行!”   欧佩昀逐渐收紧双拳。是啊,他太相信周蕊儿,那些暗线,该怎么办……   “周蕊儿,你知道你输在哪吗?”林婉嗤笑了一声。“我会留下这么大的坑给自己?你没觉得,最近暗线有些不同了么?”   周蕊儿猛的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婉。   “你……你……”   “对啊,我都把人换了啊。”林婉笑眯眯的看着周蕊儿,仿佛吃到鱼的小猫。   “你看你,还是那么笨……”    ☆、飞鸟游鱼   周蕊儿的表情逐渐破碎,带着不甘……   “哈哈哈……原来,你装的痴痴傻傻的,却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啊。你居然能瞒着欧佩昀做了这么多啊……我输了,我承认我输了,技不如人,你杀了我吧。”周蕊儿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这么多年了,她也有他的骄傲。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过,这是一场豪赌,你只是输了你这部分,很小的一部分,后面还有那么多精彩。你会发现,他们每个人都会入局,会看到他们最后崩溃的容颜。我都会让你看到。我林婉,我不会一直做赔本的买卖。”林婉轻笑,那眼中的光芒,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冤魂。   周蕊儿目光呆滞的看着林婉,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若论对敌人下手的狠毒,林婉当属第一,她总能找到让敌人最难受的死法。   “来人!”林婉直起身子大喊。   一个袖口有白色标记的黑衣人从房顶跳了下来,跪在了门口。   “把她带走关起来,别让她死了,不然以后就没观众了。”林婉命令。   黑衣人动作很快,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带上周蕊儿消失在了院中。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欧佩昀沉默的坐在软塌上,脸色阴郁而疲倦。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林婉他看着陌生,虽然两个人距离很近,可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林婉好一会儿。   “林婉,你怎么会这么绝情,不顾我们的孩子,把我也算计进去,去成你的局?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过得,你怎么能演的下去?”欧佩昀开口,眼中毫不掩饰的悲伤。   林婉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仍旧那么好看,只是那里面曾经有过的期待,全都不在了,只余死寂。   “这场局到现在,我唯一算错的,就是你对我的感情。我敢赌,因为我以为哪怕你不信我,你也不舍得为了她伤我,孩子怎么都不会有事。可惜,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口中说的对我的爱。或许……是低估了你对她的感情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欧佩昀的脸色僵了僵,本就很长的睫毛浸了水一般,有些粘在了一起。   “飞鸟在天,鱼儿在水,你我之间的信任和爱情,就是这么的镜花水月,说起来惊天动地,实际毫无意义。”   林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去了内室,只剩下一脸哀伤的欧佩昀,伸手轻轻盖住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   太子府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欧佩湛黑着脸,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五十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满地的血迹,什么都没留下,你们谁能给我个解释!”欧佩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下面跪着的几个人吓得浑身哆嗦。   他的人,不仅没有偷袭到欧佩昀的暗线,还全军覆没,全部失踪。这让他怎么能不气?更可气的是他猜不到是谁做的,欧佩昀毫不知情,林婉一脸的呆滞,羽萧天天围着林婉转……到底是谁!   “太,太子……周蕊儿也……也不见了……”其中一个领头的颤抖着说。   “你的意思是,她……出卖了我们?”欧佩湛眯了眯眼睛。   周蕊儿背后的人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他是周蕊儿第一个男人,在林中的情不自禁,那第一次的鲜红他是见到了的。是她背叛了么?还是说……   这背后的很多可能性,欧佩湛没兴趣一一思考,还好,他还有后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后找准时机,最后博一局。   北疆边界,两军交战,北疆军队的将领跟耀州军队的将领都是两个生面孔。   “孩子,还是回家念书吧,别出来打打杀杀的,等胡子长齐了在来军队历练吧。”北疆的将领大声嘲笑着。   林舒智淡然的骑在马上,情绪没有因为他的嘲笑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林婉跟他说过,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一个将帅应有的素质。   “怎么?不愿意回去?叔叔可都是为你好啊。”北疆将领继续说。   “弓箭。”林舒智冷冷的开口。   旁边立刻有人送了弓箭过来。林舒智接过弓箭,检查了一下没问题,抬起手,瞄准了对方将领。   “呦,这么远,还想用弓箭,孩子,快醒醒吧,别做梦了。哈哈哈哈……”   笑声结束于此。所以说,谁也别轻敌……   林舒智的箭一箭穿心,虽然隔得远,可仍旧准确无误。   看到将领从马上摔了下来,北疆的士兵慌了,纷纷逃窜。耀州军队欢呼着这不费一兵一卒的胜利,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林舒智吐出了一口气,这是他的第一场仗。父亲赶鸭子上架似的把他逼到了前线,手段残忍了点,幸好他手上还有点功夫,也幸好这次来的人是个没带脑子出门的。   抬头看看蓝天,想着前些日子得知的关于林婉的消息,林舒智不由得又皱起眉头。   他这个姐姐心思太深,可这次的心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如果此生再也见不到她微眯双眼,一副狐狸的样子,还真觉得可惜。   林舒智回到军营,林毅峰带着笑容坐在营帐内,显然已经得知了消息。   “智儿这次做的不错。”林毅峰拍拍他的肩膀。   “多谢父亲,这次不过是个小角色,智儿也没做什么。”到了军营以后,林舒智跟林毅峰不算亲近,他总觉得林毅峰比林婉更可怕。   “一场胜仗,对于将帅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林舒智点点头,坚定的看向林毅峰。他是一定要做这军队的将领,不管是为了林婉,还是自己,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毅峰看着一点点长高的林舒智,他坚定的眼神,跟自己当年多像啊。   虽然林婉回到了昀王府,欧佩昀再也没有去过她房里。院子里盛开的花朵,郁郁葱葱的树木,跟两个人的冷淡很不相称。   欧佩昀跟皇上请罪,说侧妃失踪。皇上根本没兴趣这种事,只是应了一声这事就过去了。   林婉跟欧佩昀的关系,急坏了凌音。凌音本想问问羽萧怎么办,羽萧只是摇摇头,说要回去羽灵族处理些事。她最后只能叫着逸风逸云一起讨论。   “你来问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逸风无奈,找他一个大男人来讨论这种事,还真是有些无语。   “主子们的事,我们不好说。凌音,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看他们自己。”逸云也很无奈。   “不然我们这样你们看好不好……过几日就是王妃的生辰,我们……”   三个人商量着,渐渐脸上有了喜色。   林婉就算在机智,也想不到这三个人能联合起来算计她。   于是,她的生辰,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天之后,天色暗了下来,热闹也平息了。林婉如往常一样洗了个澡,在房里看书。   夏天已经很热了,她只穿了一个白色的薄纱裙,懒懒的倚在榻上。   忽的,门被推开了,两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林婉警觉的起身,瞄了一眼门口,凌音已经晕了过去。她没多想,抄起身边的烛台就跟黑衣人打成一团。    ☆、宜室宜家   三个人打成一团,林婉只觉得他们的招式很熟悉,一时间也想不出哪里见过,只是努力自保。   可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这么耗下去根本坚持不住。现在只能期待府里的暗卫尽快发现。   很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一闪身,从窗户跑了出去。   林婉已经近似于到了极限,她捂着胸口,费力的撑着桌子站着,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   还真像羽萧说的一样,这身子,几乎算是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整到大体过得去。   欧佩昀冲进屋子,看到林婉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立刻紧张了起来,瞬间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婉儿,婉儿,你怎么样?”他抱住林婉,急急得问。   “没,没事……我枕头下……有药……帮我拿来……”林婉费力的说着。   欧佩昀抱起她跑到屋里,把她放到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药瓶。轻轻一倒,里面掉出来的是黑色的小药丸,林婉伸出手,从欧佩昀手中拿了一颗吃了下去。   他怔怔的看着那些小药丸,他不知道林婉还要吃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林婉的睡颜,他懊恼的起身,唤来侍女去请了太医。   换好衣服的逸风逸云一脸的迷茫,他们只想让欧佩昀紧张林婉一下,让两个人亲近些,不知道为何严重到请来了太医。   隔着绢布,太医感受着林婉的脉搏,摇摇头。   “太医……”欧佩昀看到太医的表情,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爷,王妃是不是几月前小产过?而且之前还中过毒?”   “是……”   “那就是了。正常第一次有孕,前三个月是尤为辛苦的,王妃这胎本来便带了毒,胎儿的存在一直影响着母体排毒,而后又由于外力导致骤然小产,失血过多,身体又入了寒气,才会这样。王妃这身子……哎……”太医只是一味地摇头。   欧佩昀犹如雷劈,站在地上良久回不过神。他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细心一点,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一心相信周蕊儿。   她到底在那里晕了多久,羽萧才去救她。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那这药呢?”欧佩昀回过神,颤抖着拿出药瓶。   太医打开盖子闻了闻,又拿了一粒碾碎。   “王爷,这药正是调理她的身体症状的,制药之人很通医理。臣可将这药稍稍修改些剂量,不出两月,王妃的身子定能好个大半,体内的余毒也能清掉。只是……”   “只是什么?”欧佩昀低吼。   “只是这两月间不可让王妃娘娘再孕,王妃娘娘的身子因为小产损伤甚大,再也没办法复原,日后若再有孕,也需格外注意。”   太医擦擦额上的冷汗。平日觉得昀王爷是最懒散温和的,今日昀王妃这一病,到让他见识到昀王的另一面了。   “知道了,快去配方子熬药,婉儿的身子好不了,你就去死吧!”欧佩昀咬着牙说道。   “欧佩昀……”林婉醒来便听到这话,微微蹙眉,这跟太医有什么关系啊。   “婉儿,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太医在这,我让他再给你看看。”欧佩昀一个箭步冲到床前。   “我没事,你别凶他。”林婉摇摇头。欧佩昀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林婉的手。   “媳妇儿,你还说我不信你,你何曾信过我?有了身孕瞒着我,现在身子因为我弄成这个样子,你也还是没想告诉我。媳妇儿啊,我是真的爱你,信任周蕊儿是一种习惯,十年了,我没想到她会背叛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们谁也不瞒着对方好不好?”欧佩昀情绪复杂的说着,另一只手帮她抚去额头的碎发。   他认输了,他认错了,所以,媳妇儿,原谅我好么?   林婉借着烛光,看到他红着眼圈,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着自己的委屈,眼中也染上了湿意。   原来这就是爱情么?以为自己死心了,可是只要他的一句真诚的道歉,就算是万劫不复,也愿意再去相信。   他们都是固执且隐忍的人,他们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脆弱,而今,欧佩昀在自己面前却脆弱的像个孩子。   “好。”林婉露出一抹淡淡的,却饱含太多心酸的微笑。   这一声回应,让欧佩昀喜极,伸手盖住眼睛,久久没有拿下来。   两个月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呢?也许是从盛夏变成初秋,从绿色的果芽长成硕大的朱果。而对于昀王府,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的。昀王妃院子里花开不败,除了每个人的身上多添了些衣服,府中仍旧过的随意懒散,其乐融融。   林婉跟周蕊儿不同,只要每个人尽职尽责,她不会苛责,她管理王府的事物也不会循规蹈矩,她会把每个人放到合适的位置,在她的管理下,整个昀王府都活了起来。   “佩昀,别看了,吃点东西吧。”林婉走进书房,放下手中的点心果茶,把欧佩昀手中的一摞纸轻轻拿了下来,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   自从身子彻好了以后,林婉每日都会亲自下厨,照顾欧佩昀的一日三餐。没办法,他不让她太过操劳,那些东西一样都不给林婉看,只是捡些重要的,在两个人翻云覆雨一番之后,说几句给她听。   没有了周蕊儿的帮助,欧佩昀真的很忙。   “媳妇儿,不看不行啊,最近那位动作有点多。”欧佩昀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吃着糕点,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词:宜室宜家。他当真是追到了一个好媳妇啊,多亏当时服了个软。   “你又不说给我听,我怎么会知道。”林婉噘嘴撒娇。“这些事我也可以帮你的。”   欧佩昀失笑,低头吻了下去。他最近才发现,林婉摘下那张淡然的面具,更可爱了,撒起娇来也是让他欲罢不能啊。   两个人吻着吻着,又倒到了软榻上。   林婉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被他吻得娇喘连连,身子都软成了一滩水,只能佯怒的推他。   “好了,正经事要紧。”林婉低声说。   “嗯,对,正经事要紧。”欧佩昀犹豫了一下,眸光微闪。   林婉愣了愣,欧佩昀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次带着双手一起熟练的解着林婉的衣衫。   “喂,不是说……”   不等林婉说完,欧佩昀又封住了她的小嘴。   一直到林婉被他挑逗的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他放开她的唇瓣。   “我现在的正经事,就是好好疼媳妇,争取早日当上父王。”   欧佩昀说着,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平坦而光洁的小腹。这里曾经有过他们的结晶,是他不小心失去了,以后不会了,他会好好照顾她,好好照顾他们。   林婉看到他一瞬间悲伤的神色,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个孩子,一阵心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也罢,本想等着一切安定下来在考虑这件事的,既然他想要,那就要吧,此生能有人相爱相伴,还有什么怕的呢?就算那预言成真,至少还能留下个孩子,陪他走这漫长岁月。   两个人热情的缠绵,书房中的温度顿时升高了好几度,犹如盛夏般热烈。    ☆、大战前夕   没有了周蕊儿,暗线都是欧佩昀亲自打理,他也不跟林婉说,只让她好好休息。林婉只觉得他越来越忙,却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欧佩昀每日都被宣进宫议事,天气又冷,林婉窝在屋子里不想动。   “王妃,吃些东西吧。”凌音端着点心进来。   “不想吃。”林婉摇头。“羽萧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再有两个多月就是春节了,羽族长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他一定会回来。”林婉打了个哈欠。“我睡会儿……春罚秋困夏打盹儿……冬眠!”   “……”凌音无语。王妃的逻辑好难懂……   欧佩昀今日特意提早回来,他一进屋就看到林婉放松的睡着,皱了皱眉,退出了房间。   “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在睡?”欧佩昀问凌音。   “她说……冬眠,就睡了,点心也没吃。”凌音无奈。   欧佩昀沉思了一会,挥手叫来逸风。   “去叫太医来。”   林婉其实睡得并不久,闲着无聊不睡觉干嘛?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一脸紧张的欧佩昀,着实愣了半天。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婉坐起来。   “你不舒服吗?”欧佩昀紧张的问。   “没有啊,我是闲的!”林婉赶紧摇头。“你也不给我找点事做,天气还这么冷,我就只能睡觉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太医快步走了进来。   “太医,给婉儿看看吧。”   林婉无语的看了一眼欧佩昀,没办法,也只能伸出手太医看。   片刻,太医收回了手。   “王妃娘娘身体无碍,王爷不用紧张。”太医恭恭敬敬的说。   欧佩昀松了一口气,让凌音送走了太医。   “你在紧张什么啊,我就是呆着无聊。”林婉怪异的看了欧佩昀一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怕你身子不舒服又不告诉我啊。”欧佩昀坐到床边搂着她。   “你啊……我没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林婉撒娇。   “其实也没什么,北疆战事有些混乱,父皇叫我们去商量商量。”欧佩昀无奈。   “北疆?”林婉直起身子,若有所思。   “怎么了?”欧佩昀不解。   “欧佩湛最近做了什么?”林婉看着欧佩昀,清澈的双眸又蒙上了迷雾。   “他最近没做什么,除了出入皇后宫中更频繁了。”欧佩昀皱眉。“可皇后宫中没有我们的人。”   “也没关系,反正都是炮灰。”林婉毫不在意的说着。   欧佩昀微怔,接着转了个身,跟她面对面坐着。   “你之前跟周蕊儿说的局,是什么?你别背着我做危险的事,我们说好的不在瞒着对方的。我每次都把重点说给你听了,你还是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打算。”欧佩昀凝重的看着林婉。   “你放心,我这儿没危险,留点神秘感,到时候,当做新年礼物送给你好不好?”林婉去捏他的鼻子。   唔……怎么办,自家相公越看越帅了,好想犯罪……   欧佩昀无奈,他了解她的性格,也不逼她说了。   正如林婉所说,羽萧一定会回来。   还有一个月到春节,各家都忙得风风火火的时候,羽萧淡定的回来了,还差人慢悠悠的来昀王府送了个信儿。   听到羽萧回来,林婉高兴的收拾好自己,准备去聚友茶楼。羽萧回来,肯定是有好消息!   欧佩昀倒是有些不情愿了,羽萧一回来,自家媳妇儿又开始到处乱跑,他又管不了了啊。儿子还没造出来,媳妇儿又要出去跑了,好有挫败感有木有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欧佩昀还是备好了马车等着林婉。   他们到聚友茶楼后院的时候,羽萧已经气定神闲的等在了门口。   “哥~”林婉飞奔过去,给了羽萧一个熊抱。   欧佩昀脸立刻黑了。以前没觉得林婉跟羽萧这么亲近有什么不对,可最近一段时间羽萧不在,现在忽然回来,看到他们这么不避嫌,心里怎么觉得堵得慌呢?   “你们……怎么说也不是亲兄妹,这么抱在一起成何体统!”欧佩昀过去,拉开了他们。   “呃……”林婉一噎。难道以前不是这么抱的么?怎么走了两个月就不行了?   羽萧无奈的笑了笑。“你家相公知道醋了,有进步。”   “……”林婉又是无言以对。   欧佩昀也被噎了一下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走吧,外面冷,进屋谈。”羽萧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个人走到了屋子里,屋里很暖和,欧佩昀帮林婉把披风摘了下来,放到一边。   “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紧接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智儿!”林婉激动的走了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前后左右的仔细看。   欧佩昀只能扶额苦笑……媳妇儿抱自己亲弟弟,他还能说什么?   “智儿,你长高了,黑了……唔,像个大孩子了。”林婉开心的说着。   “姐,你还好吗?”林舒智看到林婉以后心里踏实了许多,可嘴上还是想要听她说。   “很好啊,你呢?听说你打了几场胜仗,现在军中都服你了?”林婉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啊,姐,你不知道,第一次上战场真的很慌,不过后来就好了……”   “嗯……杀人放火这种事,也是个熟练工种……”林婉打趣。   “行了行了,说正经事,你们姐弟一会再说。”羽萧无奈打断两个人。   “对,羽萧,那件事怎么样了?”林婉恍然大悟。最近太闲,脑子都慢了。   “当然没问题,借着舒智的人,我还额外带回来一千。”羽萧挑眉。   “呦,干得漂亮啊!”林婉拍桌子。   “你们在说什么?”欧佩昀不明所以。   “给你带的好东西,一千人的兵器。”林婉拄着头笑的一脸得意的看着欧佩昀。   欧佩昀愣住。一千人的兵器啊!就算欧佩湛逼宫造反,他最差也可以自保。他家媳妇儿原来早就替他准备好了啊!   “跟欧佩湛的决胜局就要开始了,应该会很好玩。不过现在不能给你,稍晚点,别让人抓了把柄去。”林婉懒懒的说着。   “也就你,把这么大事当乐子。”林舒智无奈。姐姐的想法,他现在还是想不通。   “婉儿,你早就算计好了?”欧佩昀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瞒的事情,林婉都知道。   他一直揪心的事就是他手下有人,可是没办法经过重重限制屯兵器,而林婉居然都知道。   “你以为呢?”林婉像一只求赏的小猫,整个身子贴到欧佩昀的身上,习惯性的蹭了蹭。   欧佩昀顿时气血翻涌,赶紧将她将她搂到怀里禁锢住,不让他在动。   “昀王殿下啊,你这定力……”羽萧意味深长的看着欧佩昀。虽然心里为这两个人开心,可嘴上还是不忘奚落他一下。   “羽萧!”欧佩昀尴尬。“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婉儿身子没调理好你留下一瓶药就走了,你安的什么心?”   “不这样,怎么发挥你的作用?你俩能这么的……嗯?”羽萧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欧佩昀觉得他今天不适合说话,都是婉儿的娘家人,他在孤军奋战呐。    ☆、太子心计   又是一年除夕夜,吃完了年夜饭,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林婉顺势窝在欧佩昀怀里,顺着窗户看雪。   欧佩昀怕她冷,用身上的厚披风把她裹在了自己怀里。   “去年这个时候,我把太子府搅翻了天。”林婉轻声说,脸上慢慢浮现起笑意。   “还说呢,当时吓死我了。一接到凌音的消息,年都过不下去了。”欧佩昀责怪的看了一眼林婉。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啊。”林婉噘嘴。“可是你来的那么晚。”   “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欧佩昀拍了拍她的头。   “嗯,好。”林婉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为什么留下林舒倾?”欧佩昀其实心里一直想不明白林婉放过林舒倾的原因。   “炮灰而已,总有个死法适合她,只是现在没找到合适的。”林婉淡淡的说。   欧佩昀失笑。还有什杀人,给将死之人选死法的,林婉也真全是前无古人了。   雪压断了树枝,发出啪的声音,打破了夜色的沉寂。远处爆竹声响起,庆祝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又是一个春天快来了……   正月初一一早,欧佩昀叫醒赖床的林婉,今儿可是新年第一次去宫里请安的日子,晚上还有家宴,可不能去的太迟了。   林婉伸了个懒腰,有些怨念的看向欧佩昀。昨晚非要守岁,现在又让人早起,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虽是百般的不情愿,可是她还是任凭凌音给她梳洗打扮。   “王妃娘娘,要穿这件紫色的?”凌音征求意见。   “穿什么紫色,穿白的,给人送葬不宜穿的太花哨。”林婉翻了个白眼。   “呃?”凌音不解,大过年的送什么葬?可显然林婉并不想解释。   欧佩昀还是那身玄色长袍,林婉则是从里到外的白衣,扣子平整的系着。   天空中仍旧飘着大雪,打在脸上微微有些凉。林婉喜欢这雪,因为干净,不像以前城市中的雪,没等落地就黑了。   宫门口,欧佩昀扶着林婉下了马车,赶紧撑开伞将她罩了进来。   凑巧,太子府的马车也过来了。欧佩湛身形稳健的从车上下来,紧接着,丫鬟小心的扶了大着肚子的林舒倾下了马车。   “太子。”欧佩昀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林婉恭恭敬敬的跟着行礼。   “二弟。”欧佩湛礼貌的回应了句,嘴角还带着嘲讽的笑。   “昀王爷。”林舒倾微微福身。   四人打了个招呼,并肩朝宫里走去。   地上的雪很厚,来不及清除。欧佩昀看着林婉被雪打湿的鞋子,皱了皱眉,停了下来,将伞递到她手中,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欧佩湛和林舒倾微微一愣。   “二弟这是宠媳妇儿宠的,自小的规矩都忘了?”欧佩湛不削的说。   “宠自己家媳妇儿要什么规矩?”欧佩昀怪异的看了一眼欧佩湛,目光并没太多停留。“呦,媳妇儿,你伞撑好了,我的头不禁打。”   “……”林婉无语的看了眼欧佩昀,又用余光瞟了眼面色惨白的林舒倾,心中给欧佩昀点了个赞。   这幸福晒的,给满分!虐狗神马的最有爱了。自家相公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于是……大雪中,林婉撑着伞,小女人似的窝在欧佩昀怀里。而另一边,林舒倾挺个肚子,扶着腰淋着雪吃力的行走,欧佩湛却扶都没扶一下,只顾着自己撑着伞往前走。   到了门口,欧佩昀把林婉放了下来,接过伞,搂着她往里走,就算在不守规矩,也不能在皇上面前太放肆。欧佩湛也做做样子,自己一个太子,总不好让人看到对怀有身孕的太子妃这么冷淡。   “媳妇儿啊,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欧佩湛看着走到前面的两个人,小声说。   “我怎么会知道。”林婉翻了个白眼。   “难道是因为我不够努力?”欧佩昀若有所思。   林婉转头瞪了他一眼,欧佩昀立刻闭嘴。   麻蛋!这种时候还能精虫上脑,欧佩昀也特么的是个奇葩。还不够努力,你特么还要怎么努力!林婉心中愤愤,脸上极力维持着端庄。   四个人一同走进殿中,此时,妃嫔们已经到了。看到她们来了,有些爱说话的虚伪的寒暄几句。   林婉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欧佩昀替她圆着场。   半晌,皇上皇后走了进来,殿中的人纷纷跪下行礼,甚是壮观。   落座后,林婉看向欧佩湛,他眼中始终闪烁着欲望的光芒,仿佛那皇位已经落到自己身上。   “都是自己家人,大家不必客气,朕今日允许大家肆意狂欢,不醉不归。”皇上发话。   歌舞声起,妃嫔分分给皇上皇后敬酒,也有的互相碰杯。还真拿出了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欧佩昀对于这种场合没什么感觉,敬了酒之后就钻心的跟林婉旁若无人的腻歪着。   欧佩湛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仿佛在等待什么。一会儿,他低头跟林舒倾说了什么林舒倾的脸色白了白,低头死死咬住嘴唇。   欧佩湛没管她什么态度,假借方便,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欧佩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舒倾缓缓抬起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欧佩湛消失的方向,转头又看向林婉。   林婉对她的眼神不以为然,继续吃吃喝喝的。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活不成,欧佩湛会留一个没用的太子妃?别说他根本不喜欢林舒倾,就算喜欢,以他的性格也会舍弃她。   一曲终了,短暂的安静,人们都分分降低了声音,等着丝竹声再次响起。   又一波舞女入场,皇上看着周围欢快的人,最终目光终于穿过人群,落在了林婉身上。   她跟白素长的真像啊,尤其今日这身白衣,即使已为人妇,也美的透骨,对着欧佩昀,或轻笑,或撒娇,都那么灵动。只是,也只有他知道,这样一个女子,能有多深情,就能有多薄情。   欧佩湛回来,看到林舒倾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林婉看着他们的互动,感觉自己不助他们一把,都对不起今日这番好戏了。   想着,林婉起身端着酒,走到了欧佩湛和林舒倾面前。   欧佩昀皱眉,不放心也跟了上去。他不明白林婉为什么主动往上凑,只能跟着保护她。   欧佩湛看到林婉自己送上门来,阴冷一笑,看着距离差不多了,他脚下用力,一下子把林舒倾往林婉身上摔了出去。   欧佩昀眼疾手快,一把将林婉拉到怀里,避开了林舒倾。   “啊……好痛……救命……”   同样的痛感,同样的桥段,去年此时算计她的是林婉,今年逼她的确是她的夫君,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林婉看着林舒倾摔在地上抱着肚子痛不欲生,忽的打了个寒颤。这么熟悉的场景,看着觉得自己肚子都疼。   欧佩昀察觉到她的异常,搂紧了她。   “倾儿,太医,太医!”欧佩湛赶紧喊,却没有俯身扶她。   “赶紧传太医!”皇上怒吼。   “快去快去。”皇后也催促着。   因为林舒倾的跌倒,殿中已经乱作一团。   片刻,殿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太医,而是整齐划一得御林军。   在场的人都愣住,除了林舒倾的呼痛声,竟没有别的声音了。   林婉此时已经恢复了淡定,看着这一圈的御林军,目光最后落到了领头的一个面容粗犷的人的身上。   “谁让你们你来的,太医呢?”皇上生气的吼道。   “我让他们进来的。”欧佩湛粲然一笑。“有人伤了太子妃,意图伤害皇嗣,难道不需要护驾?”   欧佩湛的目光阴冷,脸上的笑也越发的张狂。。   “你……你……你要谋反?”皇上愤怒的指着他。   “我这怎么是谋反呢?只是父皇在这个位置上坐累了,换我坐坐而已。”   “孽障!”皇上暴怒。   皇后坐在皇上旁边,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    ☆、逼宫之乱   场面因为父子二人的话僵持住了。   妃嫔们肯定不希望欧佩湛篡位成功,毕竟妃跟太妃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更何况,皇上正直盛年,以后还会有更多更杰出的儿子是她们所生也说不定。   可是此时他们不敢说话,毕竟这殿中都是欧佩湛的人,每多说一句话,都增加死掉的机会。   怕死是天性,尤其是在这后宫待久了,见多了莫名其妙的死亡。   欧佩湛阴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林婉身上短暂的停留一会。   “太子,你别做糊涂事。”欧佩昀向前一步,把林婉护在身后。   “糊涂事?恐怕,这么多年,我只有这件事做的最清醒。”欧佩湛嗤笑。   “湛儿,你当真这么迫不及待?连父子之情,兄弟之情都不顾了?”皇上冷冷的看着欧佩湛。此时,已经看不出他的气了。   “父皇,从你把林婉嫁给欧佩昀开始,你可曾想过父子之情?以前,我尚且能说服自己,骗自己说你还是看重我的,你不会轻易动易储的心思,可是你却把林婉嫁给了欧佩昀。”欧佩湛双目赤红。“对,我是看不上她,我当时觉得她除了长得还行,哪里配当我的太子妃?她一个将军嫡女,嫁给谁不行,可是,你为了制衡,却把她嫁给了欧佩昀!你想过我的处境吗?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皇上听着他的话,看向林婉。她此时两手交叠,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那周身的气场却是一场清冷。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娶林婉吗?”皇上缓缓开口,声音竟有些颤抖。“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世间传言,她就是一个草包?”   欧佩湛错愕的看着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回答。欧佩昀跟林婉也抬起头。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的女儿,她的作用,远比你们所有人想象的要大。”皇上顿了顿。“若不是不舍的,她早就是我后宫的女人之一了。”   欧佩湛和欧佩昀的身子明显颤了颤,一直没开口的皇后,紧紧握着双拳,眼神渐渐流露出恨意。还有各宫妃嫔,都一脸惊诧的看着林婉。   林婉勾起一抹笑容。是啊,自己的用途,岂止是一个将军嫡女?羽灵族的小公主,北疆皇室唯一的血脉,娶了她,羽灵族誓死效忠,北疆早晚也会臣服……还有什么比天下归一的作用更大的吗?   “湛儿,若不是你蠢,我也不会将林婉指给昀儿,也不会动了易储的心思。”   林婉心猛的一缩。他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承认想要易储,这不是在激怒欧佩湛,逼他造反吗?而且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无疑也是在给欧佩昀拉仇恨啊。   “那又怎么样呢?父皇,今日要么你把皇位传给我,让我坐上这权倾天下的位置,要么,就休怪儿臣做出过激的举动了。”欧佩湛又笑了起来。   确实,这些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要的未来,唾手可得。   “我在这里,不会让你伤害父皇的。”欧佩昀坚定的看着欧佩湛。   林婉愣了愣,她想到了欧佩昀也想除去欧佩湛,却没想到欧佩昀会选择保护欧梓离。   “二弟,你说笑了,今日犯上作乱的是你,你保护谁?”欧佩湛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欧佩昀目光陡然凌厉。   林婉内心冷笑……嫁祸么?那也得你有这个实力啊……   “欧佩湛……救我……”   僵持中,林舒倾的声音弱弱的响起。林婉低头看她,她的周身已经染满了鲜血,触目惊心。   “闭嘴!”欧佩昀厌恶的吼了句。   林舒倾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已经确定要这么做了吗?”皇上阴沉着脸。   “我别无选择。”欧佩湛摊摊手。   “好……来人!”皇上大声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伺候的宫女太监迅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身上穿着的同样的深蓝色衣衫。他们迅速从腰间抽出佩剑,护到皇上身前。   皇后的表情微微僵了僵。   殿前不让佩戴武器,除非这些人一直就是皇上安排的暗卫。   林婉皱眉,粗略的数了下,大约二十个人。可这二十个暗卫,看脚步以一敌百是不成问题的。   “父皇,能不能先找个太医来?”林婉当机立断,上前一步,说了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我觉得我这个好姐姐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太子,那好歹是你的孩子,七个多月生下来,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就算你要当皇帝,这孩子也没碍着你什么事吧?”   “呲,她有资格生?这本来就是我的一步棋,现在没用了。”欧佩湛不削的丢下一句。   林婉忽然笑了起来,蹲下来看林舒倾。   “你看,即使我懒得算计你了,也有人要杀你,炮灰就是炮灰。姐,下辈子活的时候,聪明点。”   林舒倾抱着肚子,看着林婉的笑容,她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从一开始她就错了,母亲也错了……夺走他们幸福的,从来都不是林婉,而是他们自己一步步的将幸福推开……如果她们不算计太子妃这个位置,不算计林婉,一切,似乎都不会发生……   皇上没想到林婉能当着他的面儿将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有我在,你永远都别想伤害这殿中的任何人!来人,将欧佩湛拿下。”欧佩昀举起手中的玉符。   这玉符是林婉在马车上给他的,她说这个玉符在关键时刻可以逆天,但是如果皇上问起来,就说是林舒智安排好的。   现在,算是关键时刻了吧?她还是早就算准了?   一边之前听着欧佩湛命令围进来的御林军忽的转身,将身后的人一刀毙命,然后快速扯下外衫,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林!每个人的衣服左胸口都绣着“林”字。   随着殿内的动作,大殿内外都开始了厮杀,到处都有武器碰撞的声音。皇上的二十个暗卫有十个人在殿中帮着杀。   鲜血横流,血腥味儿越来越浓,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妃嫔们吓得抱住头躲在桌子后面,看都不敢看一眼。   欧佩湛愤怒的捡起一把刀,朝着林婉跟欧佩昀刺来。欧佩昀迅速将林婉护到怀里,往后一跃,躲开了。   皇后绝望的闭上双眼,她现在能做什么?儿子,她保不了了,这一局,输就是输了。   皇上身边有两个暗卫眼疾手快,窜了出来,将欧佩湛制服。   “欧佩昀!”欧佩湛双眼通红,愤怒的看着这个让他全盘计划都泡汤的人。   欧佩昀搂着林婉,完全没管欧佩湛,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符。他没想到,御林军中有两伙人,这就是林婉送他的礼物吗?她是从何时开始布置这步棋的?   战斗持续了多久没有人知道。直到林舒智带人从门口快速跑进来,林婉淡定的看了看他,知道一切已尘埃落定。   “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林舒智丢下武器,跪下。   “御林军中,是你的人?”皇上的眼神晦暗不明。   “皇上,御林军中却有臣带回来的一千精英,臣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防患于未然,趁着太子殿下往御林军中安排人的时候换了那些人。臣马上会让他们撤出来!”林舒智低头,背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话是林婉教他说的,至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就看命吧。   皇上的眼神瞟过了林婉和欧佩昀,又看向跪着的林舒智,最后停留在欧佩湛的身上。   “太子意图谋反,废太子,入天牢!昀王、林舒智护驾有功,昀王择日册立为太子,林舒智封为一品护国将军。”   皇上说完,目光转向林婉。她当真跟她的母亲一样,薄情时,让人从内到外都是寒心的。   林婉听到的时候,心中又是猛的一颤。为什么,她觉得,事情至此,仍旧没有逃开欧梓离的算计呢?欧梓离给她设的局,究竟是怎么样的?    ☆、尘埃落定   大年初一,大雪纷飞,皇宫中到处都是红色的雪。   几乎所有人都一夜没睡。直到第二天雪停,太阳升起,地上厚厚的积雪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干净的路,和行色匆匆的宫人,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皇后目光死寂的坐在自己的宫中,看着窗外越来越盛的阳光,心中一片阴霾。   被吓坏了的妃嫔回到房间就蒙头痛哭。这厚厚的宫墙隔绝了所有声音,奉令来早朝的官员们虽不知昨夜发生的事情,可仍旧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同,收起了脸上因节日而染上的喜气。   欧佩昀牵着林婉站在最前面,林舒智跟在他们身后。   林婉低头沉思,一直没有说话。她是有太多需要思考,以至于现在身在金銮殿上也没有任何感觉。   皇上沉着脸,目光一一扫过跪着的每个人。   “太子昨夜兴兵造反,已经关入天牢,众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皇上冷冷的说,语气完全不像在征求意见。   官员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完全没想到今日被召来是因为这种事。   忽的有个人跪下。   “皇上,太子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皇上从轻发落。为了朝堂稳固,不能易储啊皇上。”   紧接着,有另外几个人也跟着跪下。   皇上眯着眼睛看向地上跪着的人,伸手一挥。没有任何解释,无视任何人的惊恐,御林军走进来,将他们拖了出去。   “谋逆的大罪,还有人求情,可见关系不一般。这种人,朕不敢用了。你继续宣旨,朕要回去休息了,忙这一宿,也累了。”   没有人见到皇上转身之际的神色,只有林婉看到了,那是只有透骨的悲伤才有的表情。   圣旨宣完,剩下的官员,一部分为太子扼腕,一部分为欧佩昀欢呼。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总归都还是要笑着恭喜。   欧佩昀牵着林婉走出皇宫时,林婉只觉得一阵头晕,险些摔倒。   “婉儿,你怎么样?”欧佩昀赶紧稳住她的身子。   林婉摇摇头。这一夜,太紧张也太出乎意料,她是真的累了。可惜,她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也许累的不只是她,还有那个她一直恨着的人吧。明知是局,可还是要舍弃亲生儿子,任谁也会心痛吧。   林婉回到王府就睡了,无论外面来送礼的人多么吵,她都仿佛听不到。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宿。欧佩昀中间找来了羽萧帮她诊脉,羽萧只说没大碍,却说不出她为何睡了这么久。   林婉醒来时正好看到欧佩昀坐在床边陪她,屋里燃着红烛,外面一片漆黑,显然是夜里。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没睡?”林婉坐起来。   “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欧佩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事,就是累了。你知道,布这么大一个局,很费脑子的。”林婉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   “你还说!你什么时候把人混到御林军里面的?别跟我说那是智儿的人,我不信。”欧佩昀责怪得问。   “很早,早到那次从回羽灵族回来,我就开始谋划这个局。”林婉没有隐瞒。   “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太子之位?”欧佩昀无奈的笑笑,将玉符放到她手中。   “这个你留着。”林婉又给了他。“一千名精英,个顶个的高手,可以帮你成不少事。领头人是陆家嫡系遗孤,是个可塑之才,我答应他把陆家还给他,这是交换条件,你可以做到的。”   “媳妇儿啊……”欧佩昀伸手,把她紧紧搂到怀里。   他设想过很多种林婉的回答,却从未想过这一千精英她会交给他。他何德何能,让林婉护成这样啊,他真的是娶了块宝贝回家啊。   “太子倒了,以后你会好过一些,可皇后一定会记恨你。小心她给皇上吹枕边风。”林婉犹豫了一下。   “不用担心,你只管好好的当你的太子妃,以后做我的皇后,然后我们再生很多胖娃娃,这一生平安喜乐的过完,就行了。”欧佩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林婉愣了愣。这宏伟蓝图,听着真让人心动啊……可惜……她还有那么多时间吗?   欧佩湛被废,林舒倾新丧,林婉总归要出去象征性的走走露露面的。   林婉坐在大厅中的主位,面色温和的对待下面坐着一排的小姐夫人。   “咱们家娘娘这表情,哪里像死了姐姐的?”凌音跟一边的逸风小声说。   “这表情已经够悲壮了,这要搁从前,娘娘应该是拄着头,眼皮子都快闭上的样子。”逸风轻轻摇摇头。   “噗,还真是这样。”凌音憋笑。   林婉看着门口两个人窃窃私语,一猜就知道他们没说什么好话。   过了一会儿,管家跑了进来。   “娘娘,羽族长求见。”   “快请进来。”林婉起身。   来的人都是极会察言观色的,看到林婉的反应,赶紧纷纷起身告辞。片刻,等羽萧走进来,厅中已经没人了。   “哥,你怎么来了?”林婉笑着拉他坐下。   “来看看你,你身子怎么样?上次羽灵戒对你的影响挺大的。”羽萧看着她精力不足的样子,略微担心的说。   “最近只是觉得有些累,到没别的不舒服。”林婉皱皱眉。那时若不是羽灵戒护了自己,恐怕她早已心灰意冷的死掉了。可始终对身体还是有影响,这影响太医看不出来,可羽萧能察觉到。   “欧佩昀当了这太子,忙的不可开交,这么大一个太子府你一个人打理,不累才怪了。”羽萧抱怨道。   “好啦,过一阵子就好了。”林婉宽心。   “也罢,你自己多注意点。”羽萧摇摇头。“我要回羽灵族一趟,带着林舒智一起,他想他娘了,大约两个月后回来。”   “你又要走啦……哎……”林婉叹气。   自从昀王府变成了太子府,府里的事物顿时能加了好多。虽然有凌音帮忙,可林婉还是累的够呛。   欧佩昀作为皇上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每日都被召到御书房议事,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天天起得比鸡早,干的比牛多。   林婉心疼,每天都会亲自给他熬些滋补的药膳,可惜他能吃到的时候不多,大部分都是回家累的抱着她倒头就睡。   二人各自忙着,春意渐浓,眼看着三月都快过完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繁花盛开的季节了。   “凌音呐,咱们今年忙的都没时间去赏花踏青了。”林婉偷个懒,坐在池塘边看着鱼儿,叹了口气。   “想出去玩了?”欧佩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爷!”凌音行礼。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林婉看看天还没黑,一副迷茫的样子。   “我都忙了一个多月了,这好不容易回来早一天,媳妇儿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深闺怨妇啊~”欧佩昀邪魅一笑。   “是啊是啊,每天独守空房啊,寂寞空虚冷啊~”林婉懒懒的看过去,翻了个白眼。   “嗯,看来我还是了解我的小媳妇儿的。走吧,咱们收拾收拾,我跟父皇告了一个月的假,带你出去好好玩玩。”欧佩昀抱她起来。   “啊?太子这种工作也能请假吗?”   欧佩昀也不顾林婉的吃惊,抱着她轻笑着往前走。    ☆、别院小筑   出门时,欧佩昀除了抱着个林婉,什么东西都没带,逸风等人也没带。   凌音三人郁闷的跟马上二人絮絮叨叨的交代要小心啊之类的话。逸风习惯了跟着保护欧佩昀,这会儿忽然外出不用他了,也是满心的担心。   “诶我说你们,我有媳妇儿保护呢,你们在担心什么?”欧佩昀翻了个林氏白眼。   三个人一噎,林婉也是无语。   欧佩昀没给他们在说话的机会,双脚使劲一夹马腹,健壮的小马嗖的就跑没影了。   “你这样把他们三个留下没问题?”林婉不放心的问。   “最好有问题,我觉得逸风跟凌音挺合适的。”欧佩昀坏笑。   “呃……”神回复!   二人一马悠哉悠哉的跑了五日,终于到了一处幽静的林子。   虽然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可这林子越往里走越觉得暖和,越走花越多,甚至还有蝴蝶飞过。   路过一片花丛,一个修葺精致的木屋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欧佩昀下马,将林婉也扶了下来。   “这里……也是你的地方?”林婉说着,走过去,摸着雕刻着花纹的门板。   “嗯,很多年前发现的,去年差人重新修葺了一下,就等着带你来呢。”欧佩昀搂住她,伸手推开院门。   院子里雾气缭绕,满是各色的花,仿若仙境。   林婉惊喜的打量着这个院落。虽然没有人在,可是却明显被精心打扫过,很干净,很整齐。   “喜欢么?还有更多……”欧佩昀牵起林婉的手,拉着她走近屋子。   屋子里不像普通的房间有门有窗,这里只是一个架子,到处挂的都是白色的纱幔,每块空间都是用纱幔隔开。床在正中间,桌椅,软榻,案台……   这简直是童话一般的地方有木有啊……   “佩昀,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被你收了……”林婉感叹。   “还有呢。”欧佩昀拉着她穿过层层纱幔,走到了后院。   一个巨大的浴池出现在了眼前。浴池周围全部都是大理石制成,白色的地毯随着慢坡一直铺到池底,水流说着左边缓缓流入,从右侧缓缓流出,冒着淡淡的白雾。周围种着的花开的正艳,青草长得也很好。   林婉简直呆住了。她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了。   “这是温泉水,我引了进来。”欧佩昀满意的看着林婉发呆的样子。   这才有成就感嘛!她面对任何事物都那么淡定,搞得自己挫败感十足,今天这才找到点自信。   温泉啊……怪不得从进了林子就雾气缭绕,温度越来越高,原来是温泉啊。   “你个大土豪……”林婉憋了半天,最终只能感叹一句。   “哈?”欧佩昀不解。   “没事。”林婉笑了起来。“唔……我要泡温泉。”   “好……柜子里有衣服,都准备好了。饿了的话,厨房还有食材……”欧佩昀顿了顿。“不过……得媳妇儿亲自动手做了,这儿就我俩,没别人。”   “没问题!”林婉信心十足的拍拍他,赶紧跑回去换衣服。天然温泉,难得一泡啊。   欧佩昀坐到藤椅上,眯着眼睛等着林婉换好衣服的回来。只是他没想到,林婉穿上他准备好的衣服,还是让他切切实实震惊了一把。   薄裙白纱,若隐若现的好身材,乌黑的头发服帖的披着,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啊。   林婉丝毫没注意到欧佩昀越发幽深的双眸,慢慢走进了池子。   脚下的毯子很软很舒服,又刚好有防滑,简直绝了。走到水没过腰的位置,她看到了靠边的位置有石凳。   唔……真是贴心的设计。   然而还没等到她走到地方,身子忽然一轻,已经被欧佩昀拦腰抱了起来。   “啊……干嘛?放我下来。”林婉惊呼。   “放你下来?”欧佩昀低笑。“好,放你下来。”   欧佩昀将她轻轻放到池边的毯子上,没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吻了上去。忙了一个多月了,小媳妇儿的味道都快忘了,欠下的债,今天可得都讨回来。   林婉此时内心狠狠地郁闷了一下。不是说好的泡温泉么?怎么画风说变就变了。   欧佩昀可不管她的挣扎,手下解衣服的动作越发快了。   “佩昀……这……这是外面……”林婉被他吻得浑身酥麻,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没人会来的。”欧佩昀边亲吻着她边说。   “可……啊……”   林婉还想说什么,欧佩昀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好吧,林婉妥协了,反正在这方面,她从来也没有占过上风,也没有一次劝说成功过。但是欧佩昀,他告了一个月的假,带自己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吧?   “婉儿……”欧佩昀贴在她耳边轻唤。   “嗯……”林婉哼了一声。   “钻心点。”   “……”   白雾之中,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墨发缠绕,难解难分。积攒了一个多月的热情,尽情释放。   从池边到池中,林婉迷迷糊糊中看到两个人头发,纠缠不清的飘在水中,心头忽的用上一股感动。   或许,这就是是人所说的:结发为夫妻?   折腾了几轮,林婉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像树懒一样挂在欧佩昀身上,连回到房间这么短的路都走不了。可欧佩昀却仿佛要不够一样,在软软的床上又欺负了她一次,才放了她。而林婉在快结束时,也彻底昏睡了过去。   京都昔日的太子府内,欧佩湛静静地站在树下。   他败了,败得彻底,连母后也没办法救他了。   皇上终究是皇上,他的院子里各处守卫森严,无论是想取他性命的人,还是想就他出去东山再起的人,都没有任何下手机会。   皇上不杀他,他想不通他是不舍的还是有意要折磨他,可是他已经跟死了没有区别了。或许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惩罚他的大逆不道?   府中姬妾已散,从日出到日落,除了鸟叫,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此时,陆隽椁坐在远处的树上,看着欧佩湛的背影,忽的笑了起来。   当初打压陆家嫡系一脉,欧佩湛也没少参合,如今他落得个这步田地,倒是大快人心。   可是,这还不够,他早就想好了,若有一日翻身,必叫那些人用鲜血祭奠他死去的亲人。这些年他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站在高处,狠狠地踩死那些想要至他于死地的人。   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有自己的野心,他却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他知道是谁把他从那送死的队伍里拯救出来的。   他慢慢拿出怀里的弩,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在箭头上抹了两下,对准了远处的人。   箭出,陆隽椁完全没有在意远处院子中慌乱的护卫,轻轻越在树上。猛的,他脑中蹦出了林婉常说的那句话:炮灰而已。   原来,炮灰是这个意思啊,有趣,真有趣!接下来还会有好多炮灰吧?慢慢来,总会有个了结的。    ☆、暗流涌动   清晨,阳光透过重重白雾,透过纱幔,斜照到两个人的床上。   林婉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欧佩昀的睡颜。   恍恍惚惚,两个人在这里也呆了大半个月了。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感觉时间都变慢了。   她一直想要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林婉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毛,睫毛,鼻子,嘴唇……欧佩昀长得真好看啊,若是女子,一定会是这世间最美的人。   “媳妇儿,你在看下去,我又忍不住欺负你了。”欧佩昀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搂的更紧些。   “别闹了,我起床做饭,今儿想吃什么?”林婉笑到。   “想吃……”欧佩昀眼睛转了转。“你……”   “……”林婉无语。   早膳很简单,清粥小菜。欧佩昀虽然身为皇子,可对于这种食物丝毫不排斥,吃的比林婉都香。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欧佩昀看着发呆的林婉。   “没有……就是觉得……嗯,你一个皇子,居然喜欢吃这个,比较意外。”林婉摇摇头。   “因为我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啊。”欧佩昀苦笑。   林婉微微皱眉,她能明显感觉到欧佩昀话中的无奈。   “那时候,母妃为了保我,被禁足在宫里。宫女太监克扣用品吃食,能吃上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啊。”欧佩昀感叹。“我从小就吃习惯了,反而觉得这些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   “皇上那种人,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林婉拄着头,若有所思。   “婉儿,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欧佩昀看着她的样子,曾经有过的那种不安又涌了上来。   “因为我有羽灵族的血脉啊……”林婉无奈。“皇上也说过,我的用途,不只是你们想到的那些。”   欧佩昀猛的抓住了她的手。   “婉儿,你还知道什么?”欧佩昀紧张的问。   林婉沉默了片刻,抬头,眼底已恢复平静。   “我还知道,我们可以白头到老的。”林婉眨眨眼睛。   欧佩昀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林婉不想说,至少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林婉拉起欧佩昀,朝着山顶跑去。   山顶有一处悬崖,这个地方是他们前几天新发现的。林婉喜欢从悬崖边看风景,视野好,空气好,心里舒服。   这里到处都是花,连悬崖边上也开着。   “既然你喜欢,以后我们有机会就来这里小主几日吧,也不算远。”欧佩昀从后面伸手抱住她。   “嗯,只要你不忙。”林婉靠在他怀里。   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一只信鸽飞了过来,落到了欧佩昀肩上,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他使劲皱了皱眉,摘下信筒,抽出信。   看完,猛的他将信握紧,狠狠地丢了出去。   “怎么了?”林婉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欧佩湛死了。”欧佩昀低声说。   林婉一愣。欧佩湛,比她预想的,死的快了些啊……   “怎么死的?”林婉说口问。   “暗杀。”欧佩昀冷冷的说。他并不希望欧佩湛死这么早,这样他就纠不出他的全部党羽了。   林婉此刻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淡淡一笑,欧佩湛真的是树敌无数,这下遭报应了。   两个人彻夜不眠赶回去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令,把欧佩湛下葬了。   林婉想不通他在急什么,皇上的事情,她查也查不到。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一连几日,皇上皇后每天都会在欧佩湛的墓前站好久。   林婉和欧佩昀走了过来,站到了他们身后。   “林婉,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吧?我不知道湛儿跟你的仇怨,现在他已经死了,你也该满意了吧。”皇上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还带着疲倦。   欧佩昀听到皇上的话,心中一紧。   “父皇说笑了,婉儿不懂。”林婉冷冷的说,又恢复昔日凌厉的气势,而今日还多了几分怨恨。   “婉儿。”欧佩昀赶紧伸手拉她。   “你母亲也这样,总是去要一个完美结局,不惜一切代价。”欧梓离转身看着林婉,出奇的平静。   “嗯,每个人都有执念。”林婉勾出一个笑容,淡然高洁。   皇后始终没说话,就像之前一样,不悲不喜……看不出她为儿子伤心,也看不出没有被欧佩湛的事连累的庆幸。   二人回到府里已经是深夜,连日的赶路,林婉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小腹,坠坠的难受,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可不等她休息,羽萧一个飞身跳了进来。   “哥……”林婉勉强坐直。   “太子,婉儿。”羽萧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有事?”欧佩昀紧张的问。羽萧不会轻易深夜到访,除非有非常要紧的事。   “北疆的事态,已经超出控制了,林毅峰和赫连瑾恐怕最近都要有大动作。”羽萧说完,看向了林婉。   “林毅峰……”欧佩昀感觉好久没有提到这个名字了,他从林舒杰死不久就躲到了军中,没想到还会有大动作。   “看来,战事比我预料的要早发生了。”林婉叹了口气。   “我已经让智儿灵活应对,现在军中有一半人是听他的,若真是有大变动,不至于混乱不堪。”羽萧抚摸着玉佩,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智儿最好什么都不做,等着林毅峰自己挖好坑。”林婉挑眉。   “林毅峰要谋反?”欧佩昀皱眉问。   理论上说,他没有任何谋反的意义,偏帮北疆,他也不会得到更多,谋朝篡位,他的筹码还不够。   “有可能,不敢肯定,所以婉儿说等等。”羽萧叹气。   “嗯,再等等看,我还是不觉得林毅峰有造反的必要。”欧佩昀按了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清晰。   “北疆那边的形势呢?”林婉说着,皱了皱眉,手轻轻拂过有些不舒服的小腹。羽萧和欧佩昀精力都在事情上,没有注意。   “铁骑营已经守在边界了,真要打起来,恐怕要生灵涂炭了。”羽萧看向窗外,手中摆弄着玉佩。   “就怕这场战争避无可避。”欧佩昀担忧的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那年启阵便看到了这场战争,只不过早了一些罢了。”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林婉深呼吸了几次,还是很不舒服。   “婉儿?”欧佩昀察觉到林婉的不对劲,伸手搂过她。   羽萧也抬起头,看到林婉略显苍白的脸。   “我没事……只是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林婉轻轻揉着小腹,这会儿越发闷痛的难受。   “你先躺下,羽萧,你给婉儿看看吧。”欧佩昀紧张的扶她躺下。   羽萧赶紧走过去,帮她把脉。   躺下之后,小腹的痛感缓解了许多,加上连日来的疲倦,林婉很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羽萧收回手,面色不是很好的看着欧佩昀。   “婉儿怎么样了?”欧佩昀紧张的问。   “哎,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羽萧苦笑摇摇头。“你要当爹爹了,可是现在婉儿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你说什么?是……是……婉儿有身孕了?”欧佩昀脸上难掩喜色。   “是,不过她的身子因为上次小产损的有些重,加上这几日彻夜赶路,胎象不太稳。”   “你给方子,我差人抓药,宫里还有很多补品,羽萧,你可以随便来我府里,你帮婉儿安胎吧。”欧佩昀抓住羽萧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羽萧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哎……堂堂太子,也有高兴傻的时候啊。不过孩子这时候来了,婉儿这身子,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啊!    ☆、那年真相   北疆两军相接的兵营,林毅峰现在最高的台子上,目光凝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   上一次准备发动战乱,是欧梓离的决定。明明答应了白素不会轻举妄动,最后还是违背了诺言。可也是那一次,几乎毁掉了两个国家。流离失所,瘟疫霍乱横行,到处是尸体,唉声震天,天怒人怨。   这次,是自己要挑起战乱的。他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他也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了……白素说的对,他想保护所有人,可是最后谁也保护不了,就像羽灵族,他们的信仰是保护天下苍生,可最终,每一次战乱都跟他们有关。   逃不掉的宿命,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天空渐渐阴沉,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雨,眼看着五月的天气,北疆却不暖。   层层叠叠的宫墙内,赫连瑾坐在火炉旁,认认真真的在烤着红薯,每烤好一个,他都会放到旁边的盘子里,然后再丢进去第二个。   这些年,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络雨乔站在门口,侍卫拦着她不让她进去。络雨乔是半月前被送进宫的,络家近几年势力渐强,野心也随之膨胀,不顾同僚们的劝说,一定要把长女送进宫中,谋个皇后的位置。   正当所有人都为络家捏把汗的时候,赫连瑾居然什么都没说,把她安置到了一个偏殿里。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赫连瑾有意立后,可赫连瑾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没有人知道这个温柔的甚至看着有点懦弱的皇帝心里在想什么,除了唐志超。   唐志超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络雨乔古灵精怪的找机会想要混进去。   “络小姐,请自重,这是御书房,不是你家后院。”唐志超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乐意,你管我?”络雨乔白了他一眼。   “确实管不着,也没兴趣管。”唐志超说罢,抬步走了进去。   “哎……”络雨乔要喊住他,可是他走的太快了。   唐志超走进御书房,看到赫连瑾心无旁骛的烤着红薯,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又在想白素吧……   那时候,他才十岁,跟着白素出来办事,遇到了暴风雪,被困在山洞里。在那里他们认识了年少气盛、微服出巡,同样被暴风雪困住的赫连瑾。   那时他们都很年轻啊,赫连瑾是,白素也是。   饥寒交迫的时候,白素让赫连瑾照顾唐志超,自己出去了小半天,刨了些野红薯回来。   或许,那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烤红薯了。三个人围着火堆,火堆下面是白素埋的红薯,一边畅所欲言,一边探讨人生。   “你来了。”赫连瑾拍拍手,站了起来,满身撒发着的是王者少有的淡泊的气息。   “皇上,羽族长传来消息,让我们先别动。”唐志超犹豫了下。“公主有了身孕,他怕公主身体撑不住,让我们缓缓再说。”   “什么?”赫连瑾猛的回头。“那个人儿子的孩子?”   “是……”唐志超低头。   赫连瑾眼神越来越阴沉,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他们欧家的人,不配让我的女儿为他生儿育女。一切按计划行事,无需更改。”   赫连瑾说完,不等唐志超在说话,径直的走了出去。   冷风迎面吹来,真的很冷,包括心。未来,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北疆形势紧张,欧佩昀必然忙的不可开交。用林婉的话说,太子为皇上分忧,那属于职位工作内容,完全不需要撕逼加班费该不该给的问题。   欧佩昀几乎每天深夜才回府,有时候天亮了就直接上早朝了。羽萧为了照顾林婉的身子,也直接搬到了客房住。   “爷,你回来了。”凌音一直守在林婉门口,看到欧佩昀走了过来,低声的打招呼。   “婉儿最近怎么样?”欧佩昀小声问着。   “羽族长说还好,不过太子妃最近吃的越来越少,有时候药都喝不下。”凌音露出担心的神色。“上次也是这样,几乎都不怎么吃东西。”   欧佩昀皱了皱眉,去了羽萧的院子。恰巧羽萧在院子里坐着喝茶。   “我这忙的没空睡,你这是有空不睡啊。”欧佩昀逗趣。   “我在等你啊,你这么多天没回来了,我猜想你今儿也得回来看看婉儿的情况了。”羽萧完全没有惊讶。   “那……她怎么样?”欧佩昀犹豫了下。   “想听好的还是不好的?”羽萧倒了杯茶给他。   “都说吧。”欧佩昀苦笑。   “神伤损胎,婉儿心思重,考虑算计的东西太多,加上上次的事,情况不算高。不过万幸,只要她听话,我的医术要是还够用。”羽萧无奈笑笑。   “那就多谢大哥了……”欧佩昀起身,给羽萧认真的行了个礼,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的承认羽萧是林婉的哥哥,也是自己的哥哥。   羽萧愣了愣。他从未想过,欧佩昀会给自己行礼,他是皇子,即便自己是羽灵族族长,他也没有给自己行礼的道理。   看来,他要从新认识这个人了。怪不得,他能得林婉的芳心。   此时林婉正睡得昏昏沉沉,忽的听到窗户的声音。她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顺着窗子逃了出去。   她没多想,顺手拽了披风就追了出去。   凌音和守在房顶的逸云自然也听到声音,等她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你去找爷,我顺路追。”凌音说着,说着窗户急追出去。   黑衣人身手敏捷,身形却不高大,不像是一般的杀手。林婉追了一阵子,越发觉得奇怪。这人一直在自己不远处,她顾及到身体状况没有用全力,那人似乎怕自己跟丢了一般,也配合着她调整脚步。   进了一处林子,黑衣人一个闪身不见了,林婉慢慢的放缓了脚步,警觉的观察着周围。   终于,三个人影慢慢出现在林婉的视线里。   “林婉。”一个声音平静的响起。   林婉瞳孔猛的一缩。这声音虽然听到的次数不多,可她仍旧能认出来。   “不知皇后娘娘今儿个引婉儿来这荒郊野岭的,有什么事?”林婉尽量让自己平静。   现在眼前的三个人,除了皇后,那两个都是高手,若要硬碰硬,她占不到便宜。   “你猜猜呢?”皇后笑了起来,林中虽然黑,可她那双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为了太子吗?”林婉也勾起嘴角。   “一小部分是这个原因,我找你,还想跟你说说以前的事。”皇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向前一步。   林婉又是一惊。以前的事……是母亲的事?   “你看到了未来,所以你设了局,让湛儿避无可避,你看到了过去,所以你的局还没完。我猜的,对不对?”皇后又往前走一步。   “你……”林婉的身子颤了颤。   “那年,明明我们一起遇到的欧梓离,可是欧梓离却对白素一见钟情。你说,这事儿我怎么能忍?我哪里不如她?她是羽灵族的公主,我也是将帅之后,凭什么赫连瑾为她甘愿不要江山,欧梓离愿为她毁了整个江山~”   “所以其实那场战争,是你的算计?”林婉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我劝欧梓离大战一场将她夺回来,在民不聊生的时候又散布白素是灾星的谣言,把她逼出了北疆。”   她每说一句,林婉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我本来以为,她动用了羽灵戒和羽灵佩救天下苍生会死的,可是她居然没有立刻死,还藏在了将军府生下了你。我若是一早知道林毅峰娶的是白素,我早就在婚宴上就撒一把毒了!不过……现在我觉得这样更好玩,比之前更解气啊~”   皇后顿了顿,盯着林婉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当初散布谣言的那个人,就是欧佩昀的亲生母亲。害死你母亲,她可是个关键人物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爱的人,身上留着你杀母仇人的血……而你肚子里……”   皇后伸手拂过她的小腹,笑的格外灿烂。    ☆、烽火再起   漆黑的林子里,林婉披着白色的披风,单手撑着坐在地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场二十年的局,策划的人竟然是皇后,那个她甚至都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压垮林婉的,不是事实真相,也不是欧佩昀的生母是仇人,而是皇后最后的那句话……   她说,我会让你体会到失败和失去究竟是什么感觉,这是你母亲欠我的……   局中局,局套局,她要怎么跳出这局来操控这些局?失败并不可怕,失去才是她最在意的。   小腹一阵闷痛将林婉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林婉轻轻揉了下,尽量平复情绪。   也许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最先找到林婉的还是欧佩昀。   “婉儿!”欧佩昀看到了那一抹白色,赶紧跑了过去。   “婉儿,你没事吧。”欧佩昀搂住她,紧张的查看林婉的全身。   林婉的眼泪忽的就涌了出来。真去说失去,她最怕的就是欧佩昀有事。   欧佩昀啊欧佩昀,我们为什么爱的这么辛苦啊?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比现在轻松好多?那些围绕着我的局,是不是就不会连累你了?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太子,我去完成我的使命,这样,会不会更好?   林婉直直的看着他的脸,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个不停。   “婉儿,你别哭,你告诉我你伤到哪里了?别哭……”欧佩昀第一次看到林婉怔怔的掉泪,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林婉想要说话,可小腹痛的难受。   “肚子不舒服是吗?我抱你回去,不会有事的,你坚持住……”欧佩昀敏锐的察觉到林婉的难受,抱起她就往回跑。   “婉儿,太子……”   半路上,羽萧也找来了。   “羽萧,快,婉儿肚子不舒服……”欧佩昀紧张的说。   羽萧赶紧拉起林婉的手腕号脉。   片刻,他微微皱了下眉,看着林婉愣了愣,抬头对着欧佩昀说。“先回太子府。”   二人腿脚很快,一会儿功夫就带着林婉回来了。   欧佩昀将林婉放到床上,羽萧看了看林婉,又看了看欧佩昀,说要给林婉检查,让欧佩昀退出了房间。   欧佩昀在门口焦急的踱步,天已经快亮了,马上又要到早朝时间了。他不能告假,又担心林婉和孩子,挣扎了一会,没办法,还是去了早朝。   房间里,羽萧扶林婉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羽萧叹了口气。   “嗯……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全,接下来的很多事,皇上皇后才不会迁怒于他……”   “好……我帮你。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去早朝了,时间刚刚好。”羽萧说完,从窗子出去了。   婉儿啊婉儿,你为了他,多少次以身设局,他当真在你心里比你自己的命都重要吗?若有一天,一切尘埃落定,得知真相的他,该怎样面对这你用命搏来的残破现实?   羽萧速度很快,将一切安排妥当,也包括骗过凌音和逸云的戏码。   欧佩昀下了早朝就策马奔回来,可林婉的院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羽萧,怎么回事?”欧佩昀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抱歉,婉儿的身子本来护着这孩子就困难,在林子中她应该是跟贼人打斗过,动了胎气,孩子没有保住。”羽萧难过的摇摇头。   “你说什么?!”欧佩昀双目赤红,抬腿就往屋里闯。   “欧佩昀你冷静点,婉儿现在心里肯定更难过,你别进去添乱了。”羽萧用力拉住欧佩昀。   欧佩昀站在门口,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握紧双拳,看着忙紧忙出的人。   房内林婉的每一声呼痛都像在割他的心,痛的他无法呼吸。   他还是没有照顾好他们,他还真是个失败的男人啊……   初夏的天气本应是最舒服的,可或许是不是名字不吉利,此时的太子府却是跟以前欧佩湛的太子府一样,一片肃杀之气。   欧佩昀自从林婉小产以后,一直阴沉着脸,除了在林婉的床前他能温柔的笑着,其余时间都是阴冷的。   羽萧送来了药,林婉坐了起来。   药味很浓,羽萧还没有递过来,林婉已经恶心的吐了起来。   羽萧赶紧放下汤药,给她拍着后背。   “婉儿,你这几日反应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欧佩昀迟早会察觉的。”   或许是身体的原子,林婉这次有孕的反应格外大,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吐的几乎什么都吃不下了。   “不会太久了,你安排好父皇那边,过阵子皇后一行动,我便借机回北疆。”林婉顺着胸口,尽量压住恶心的感觉,把药喝了。   “我已经给赫连瑾传消息了。”羽萧若有所思。   “怎么了?有什么事想不通?”林婉看着羽萧的表情便知道他有事在纠结。   “婉儿……赫连瑾有个口信,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羽萧为难的抬头看她。“他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他……”   羽萧说着,目光看向她的肚子。   林婉猛的用手盖住小腹,惊诧的看着羽萧。   他的亲生父亲,居然要弄掉她的孩子?果然是个薄情刷不出下限的世界啊。   “边界已经完全开战了,你若一定要回去北疆,那这孩子……”羽萧犹豫了下。“你可以回羽灵族,那里更适合你的现状。”   林婉摇摇头。“羽萧,我还有仇没报,还有这些百姓,他们也不该沉沦在这战乱里……还有欧佩昀,他身在这乱世的局里,也是朝不保夕……我有好多事没做,我不能逃避啊……”   羽萧沉默了半晌,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那这几日我着手准备带你走了,此去北疆路途遥远,你自己也要有个准备。”   林婉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合眼睡了。   正如林婉预料的那样。皇后用了二十年前同样的方式对付她。   流言爆发于市井,传播速度超快,不出几日,整个京都的街头巷尾都再说这样一句话:天象诡谲,战争频发,奸细灾星,太子不知。   显然,这流言针对的是林婉,而一句“太子不知”直接影响的却是欧佩昀。不用看都可以想象到,那些用嘴衷心的官员们听到流言会叫嚣成什么样子。   欧佩昀听到这个传言直接暴怒,猛拍桌子让逸风去查。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他愣了片刻,接着又换上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傍晚,欧佩昀刻意早些回府,林婉才小产半月,没有出门的话,应该不会听到这些流言吧。   想着,他推开了门,正看到林婉衣着整齐的坐在桌边,羽萧也站在一边。   “你回来了。”林婉淡淡的说。   欧佩昀一愣,凭他对林婉的了解,她一定是有话说的。   “怎么没休息?”欧佩昀蹙眉。   “是时候把该说的话说了。”林婉慵懒却冷漠的笑笑,她好久没有对欧佩昀露出这种表情了。   欧佩昀双眼眯了眯。   “我母亲是羽灵族的人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有的恨意是因为母亲的死。”林婉顿了顿。   “你想说什么?”欧佩昀目光阴沉的看向林婉,直觉告诉他,他并不想听林婉接下来的话,可他又不能不听。   “我是半月前才知道,我母亲的死,你最爱的母妃是帮凶,耀州的皇后是主谋。你的父亲,那个皇帝,听信谗言,发动了几乎导致半数百姓死去的战争。谣言逼得我的母亲不得不离开北疆,离开她的爱人,可善良的她看到了满地尸体,甘愿用性命交关,让这世间平息战乱,疫病痊愈。”   欧佩昀震惊的看着林婉。母妃从未说过这些事,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他看到过她贵在一个无名牌位前哭泣。如果林婉说的是真的,难道她……   “没错,你猜的也没错,我是赫连瑾的女儿,跟林家没有半点关系。你的父皇不是早就说过,我的作用何止于此?我没有那么善良,欧梓离欠我的,皇后欠我的,整个耀州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   林婉声音平静的说着狠话,心里生疼。   “所以呢?”欧佩昀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双眸平静如水。   林婉有些恍惚,很快也恢复了平静。   “所以,我要回我的国家,用我的军队,来踏平你们的土地,这是你们欠我母亲的。”   “好……我让你走,以后战场再见,不必留情面。全当……我们不曾相识。我会让父皇昭告天下,太子妃因病去世。以后的路,我们各自走好。”    ☆、北疆归途   欧佩昀说完话,径直的走出了林婉的房间,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书房。   暗处监视的两个人相互碰了下视线,微微点点头,离开了。   欧佩昀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伸手轻轻盖住双眼。   林婉啊林婉,你这是第几次以身设局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的这些话吗?可如果非要这样才能骗过那些人,非要这样才能助你成局,你只要说,我便是在舍不得,也会帮你……   只是,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等到天明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回家……   林婉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个人走出院子,上了羽萧的马车。   欧佩昀一夜没睡,从书房里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仿佛可以把墙看穿一样。   马车缓缓而动,林婉从窗子看着太子府越来越远……   第一次她来到这里,这里是叫三皇子府,后来叫昀王府,现在叫太子府,可除了名字,一切都没变。那四季花开不败的园子仍旧来着艳丽的花朵,那极尽奢华的府邸还是那么光鲜。   他没有出来送她,就像他所说的一样……   马车渐行渐远,出了城门,顺着路,很其他的那车没有区别,稳稳的超前行驶。   后面不远处,一个人影一直隐蔽的跟着。   马车行了大半天,羽萧停了下来,让林婉下车休息一下。为了照顾林婉的身体,他并没有彻夜赶路的打算。   “怎么样?还好吧?”羽萧扶她下来。   “除了有点恶心,都还好。”林婉深呼吸。   “那就好。”羽萧把水递给她。   “有人跟着我们。”林婉趁着喝水的功夫小声说。   “知道。”羽萧撇撇嘴。“这才刚开始。”   “到北疆之前,我俩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怪升级,想想都刺激。”林婉风轻云淡的说完,伸了个懒腰。   羽萧无奈的看着林婉,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他现在还真不敢让她打。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跟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凌音。   林婉看到她的时候愣了半天。   “凌音……”林婉走过去。   “小姐,让我跟着你吧。”凌音跪下。   “凌音啊,你可知这一路要经历什么?”林婉扶她起来。“这一路,要杀我的人,恐怕比你做杀手时杀过的人还多。而且,每个人都会是顶级高手。”   “我知道,所以我要跟在你身边,最不济,我还可以替你挡一箭。”凌音坚定的说。“小姐,凌音认了你当主子,此生都不会背叛。”   林婉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   “好吧,不过,不准给欧佩昀传任何消息。”   凌音愣了愣,心中忐忑了一下。爷说得让她跟着除了保护林婉,还让她汇报林婉的近况,她居然猜到了?   爷……你家媳妇儿太聪明,别怪凌音哈。   其实林婉并不知道凌音跟欧佩昀的约定,只是防患于未然的说了一句。   “好。”   直到凌音吐出这个字,林婉才安心的回了马车。   傍晚,他们到了第一个镇子。镇子不大,只有一个客栈,运气不错,刚好剩下两间房。   林婉一进屋就疲倦的倚在了床上。都说有孕前三个月辛苦,林婉这会儿是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她甚至不想在动一下,饭都不想吃了。   “小姐你先别睡,我要些吃得来。”   凌音动作麻利,片刻功夫,叫了小二要了些吃的,又把羽萧叫过来一起吃。   “小姐,这是专门给你要的红豆薏米粥。”饭菜上齐了,凌音将一晚热腾腾的粥端给了林婉。   闻着粥的香味,林婉胃里的恶心感好了不少,拿起勺子准备尝尝。   羽萧看她真要喝,眼疾手快的制止住了她。   “怎么了?”林婉迷茫的看着羽萧。   “你不能吃薏米。凌音,去再要一碗白粥就好。”羽萧无奈。   “为什么?”凌音一脸疑惑。   “看来还得跟她说实情,不然以后一个不小心你真吃下去就麻烦了。”羽萧摇摇头。   林婉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无力感,可是也懒得开口。   “好吧,我来说。”羽萧一看林婉的态度就知道这事儿丢给自己了。“其实孩子还在,这薏米会滑胎的。之前婉儿是算准了一定要离开耀州去北疆,为了让欧佩昀没有牵挂,也为了保护欧佩昀,才让我陪她演了出戏,骗了所有人。”   “啊?”凌音震惊的瞪大眼睛看向林婉。   林婉笑着点点头,手轻轻的抚着平坦的小腹。   “我去让小二重做些吃的。”凌音缓了好一会,一股欣喜涌上心头,也终于回过神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了。   三个人平安的走了几日,羽萧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暗处他安排了二十人,只过了五日便折损了一半。皇后的人比他想象的厉害的多,他们到北疆的路途最快也要十五日,照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没办法安全抵达。   林婉多敏感一个人,立刻感觉到羽萧情绪不对。   “怎么了?有事情超出你的预期?”林婉趁着休息询问。   羽萧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从羽灵族带了二十个人出来,已经损了半数了。”   “正常,如果我没猜错,欧佩昀的生母也是羽灵族的人,所以皇后对羽灵族的了解比我们料想的要多。这些杀手,可能也是专门培养的。”林婉摸了摸嘴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或许,这也是她的弱点。”   “你有计划?”羽萧一愣。他忽然觉得他跟欧佩昀有同样的感觉了,林婉总是能比他们先一步想到办法。   “唔……我们明日换快马,往山里抄小路。”   “不行,骑马太颠簸,你的身子不行,再说山里野兽居多,很危险。”羽萧果断的否定了林婉。   “必须这样。羽灵族常年隐居深山,擅长山间作战,皇后算准了我们会走正路,所以现在派出来的人都是擅长平原偷袭的。”林婉眯着眼睛笑。“我们五日走正路,五日走山路,等皇后回过神,我们已经到北疆了。”   羽萧双眸微闪,不得不说,林婉这个办法很可能是人员损耗最小的方法。   “可是,小姐你……”凌音担心的说。林婉腹中可是欧佩昀的半天命啊,这太危险了吧。   “没事,我心里有数。”林婉拍拍她的肩膀。   三人第二天一早就换了快马,钻进了山间小路。身后的人慌了,原来有条不紊的进攻也乱了许多。   羽萧跟凌音一前一后的保护林婉,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林子层层叠叠的树叶,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马蹄声虽急促但均匀,惊起了林中鸟。   三个人都是有功夫的,自然知道身后的人追的多紧。   “凌音,保护婉儿!”欧佩昀说着,身子一歪,一个暗器扔了出去。   不远处树上的黑衣人应声而落,扰了林中的宁静。   林婉将身子放低,让自己更稳的呆在马上,右手也准备好了之前羽萧给她的暗器。   对于这种边跑边打的战术,暗器当真更好用。凌音也是拿着暗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皇后动作蛮快的,在一时对应的人调不过来的时候,居然玩起了人海战术。羽萧的人截住了大部队,这几个漏网之鱼,今儿非得他们自己处理了。   耀州太子府,欧佩昀坐在书房,听着逸风的汇报,眉头越皱越深。   他从林婉出府便派了人暗中保护,派去的都是他手下的顶级高手,可是居然有六个人被杀了,剩下的人也有受伤的。   皇后的人居然这么厉害了么?可是她之前明明没有要杀了林婉啊……   “再多派几个人过去,一定保护婉儿安全。”欧佩昀边琢磨边下令。   说话间,逸云也跑了进来。   “爷,不好了。陆隽椁差人来报说昨夜有一波人杀进了地牢,救走了周蕊儿。”   “什么?”欧佩昀猛的起身,赶紧赶去陆隽椁的宅子。   而此时,陆隽椁也是身受重伤,懊恼的躺在床上。    ☆、有惊无险   林婉这边,既然开战了,可就不是原来的模式了。   本来身后的五个人还琢磨着不被发现,两个同伴被杀了之后,现在开始了围追堵截。这几个人都属于精英杀手,羽萧只能拦住两个人。   林婉骑着马在林中飞奔,凌音紧随其后。忽的,林婉一跃上了树。本来在树上追击的人猛的一停,跟林婉对视。   即使连日的赶路加上被追杀,林婉还是一脸的从容,丝毫没有慌乱之色。白色的裙子因为层层树叶透不过风,自然下垂,发间就只有一个红色的丝带,简单却掩不住美丽。   “皇后的命令是杀还是抓?”林婉淡淡的问。   那人没有被黑纱遮住的眼睛露出了一股子杀气。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开口,冷硬的男声,跟所有的杀手暗卫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我赌……她舍不得杀我~”林婉娇笑。   说着,林婉手中暗器已出,正朝着那人的眉心击去。这个速度的暗器他自然能躲得开,只是微微一闪身,便把眉心夺命的暗器躲了过去。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林婉本来这个暗器也只是虚晃一下,等他回过神,膝盖已经中了林婉丢出的第二波暗器。   吃了闷亏,他才知道上当了,不再听她废话,提着刀就杀了过去。   此时凌音也迅速的赶了回来,在林婉之前接住了攻击。   “小姐你快走。”凌音大喊。   林婉自然有自己的计划,只不过这个人的功夫比自己和凌音略高一筹,必须要重新找别的办法了。   她飞身上马,一转弯,朝着更深的林中跑去。   黑衣杀手的目标是林婉,自然不想跟凌音周旋,手下快速出招,跟凌音拉开了距离,循着马蹄声追去。   天色渐晚,林子中的光线也越来越暗,黑衣杀手将腿上的短刀利索的抽了出来,朝着马蹄声的方向扔了出去。   一声马叫,马蹄声越来越慢,不一会就没了声音。   黑衣杀手心中一喜,动作越来越快,凌音虽然追得吃力,可也没有落下。黑衣杀手迅速追上了马,发现马背上的人早就不见了。   林婉坐在树枝上眼神凌厉得看着他,手中早已准备好了暗器,趁着他晃神的功夫,同时丢出去了几个。   黑衣杀手躲过了几个致命位置的暗器,却也挨了几下。   “小姐!”凌音跟了上来,挡在了林婉身前。   “看来今儿个怎么都得来次肉搏了。”林婉无奈的拔出马腹上的短刀。   还好林婉跟凌音是个二对一的局面,而且黑衣杀手身上已经伤了几处。三人周旋了几招,黑衣杀手已经明显落了下风,只能尽量追着林婉,闪着凌音的攻击。   凌音也是杀手出身,自然能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了。凌音趁着他一个躲闪不及,手中刀直插心脏。   看着黑衣人倒下,林婉丢下手中的短刀,一手扶着树,一手抚着痛的难受的小腹,微微喘息。自己的身子还是不太给力啊~也不知道羽萧每天的药都补去了哪里。   “小姐,你怎么样?”凌音紧张的跑过来。   “暂时还好,不过需要快点找到羽萧。你先扶我坐下,我肚子不舒服。”林婉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凌音一听林婉说肚子不舒服,惊的一身冷汗,赶紧小心翼翼的扶她靠着树坐下,就近拾掇了一小堆干树枝,点起了火堆。这密林中必须得燃起火堆,猛兽才不敢靠近,他们才能安全些。   火苗烧起来,她才发现林婉的脸色苍白的异常,额头上还有没擦的汗,已经靠着树昏睡了过去。   她毕竟懂些医术,给林婉把脉之后,迅速将自己的外衫脱了铺在地上,扶林婉尽可能舒服的躺好。   羽萧这边,将两个人解决后,发现林婉跟凌音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好久,可仍旧不见人。   他暗暗懊恼,还是自己安排不够周密。羽萧看着漆黑的密林,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这林子,她们若跑迷了路,就真的很难找出来了。   羽萧犹豫了下,还是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清晨,几滴露水打到林婉脸上,她皱了皱眉,醒了过来。凌音一夜没合眼,一直守在她身边。   “小姐!羽族长,小姐醒了。”凌音惊喜。   羽萧赶紧用叶子盛了药走了过来。   “羽萧,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林婉看到羽萧,心里忽然踏实了。   “碰巧找对了方向。”羽萧笑笑。省略了途中所有的艰辛。“来,先喝药。”   “唔……”林婉皱了皱眉,难喝的药……   “小姐,这药你可要喝干净啊。你不知道,羽族长一夜没睡,硬生生把一块石头凿盛了锅啊。”凌音感叹道,满脸复杂的看着柴火上那口看起来很奇怪的锅。其实,她更不明白的是羽萧的短刀,它能破巨石,可削铁如泥。   林婉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凌音,缓缓勾起嘴角,将药一饮而尽。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已经送信去羽灵族搬救兵了,不过按照现在这个位置,怎么也得七天能到。”羽萧皱眉。   “我们已经出来九日了,再七日的话……”林婉皱了皱眉。   “我们现在出去,没了暗卫,根本寸步难行。”凌音忧心的说。   “找个过得去的地方,正好给你好好调理下身子。”羽萧看向林婉,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嗯。”林婉掐算了下时间。“到时我们直接去集凉城,从这过去,五日足够。”   或许伺机而动换条路也是极好的。   林婉的老本行是盗墓,野外生存技能一点都不差,配上羽萧专用防蚊虫防毒蛇的药膏,林婉在林子里走着也踏实了很多。   不过,六月的天气着实有些让人心塞。三个人在山林中走的两天下了好多次雨,羽萧跟凌音还能撑住,可是林婉已经开始发热了。   “凌音,你扶着婉儿,前面有个山洞,我我去看看。”羽萧让昏昏沉沉的林婉靠在凌音身上。   “你小心。”凌音目光中难掩担心。   这山间的林子向来多野兽,这洞口看着着实有些恐怖。   不多时,羽萧快不走了出来,抱起林婉就跑了进去。   山洞里很整洁,有人为雕琢的痕迹,还有人故意放置的简单的生活用品。不过从上面的灰尘来看,只有得有大半年没人来了。   在这雨水密集的天气里,洞里尚且能保持几分干燥,比较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羽萧的医术自然没的说,有了比较稳定的环境,林婉很快就退热了。   在羽萧的调理下,林婉的面色越来越红润了。然而……在这林中的时间却比林婉预想的多了好几天。   “羽萧,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林婉蹙眉。   “羽灵族的人在路上就被截杀了。”羽萧担心的看着林婉。“你确定那些人是皇后派来的么?我觉得不太像。”   “的确有问题……”林婉摸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仔细的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猛的,她的手一顿,眼光陡然凌厉了起来。“我漏掉了一个人。”   “谁?”   羽萧紧张的问,凌音也凑了过来。   “周蕊儿……”林婉淡淡的说。   “啊?”凌音吃惊的盯着林婉。   “我一直推测错了,以为她是皇上的人,让陆隽椁关着……可是如果她是皇后的人,很可能好多事都是已经安排好的。我们一出来她便被救出来,一路上的围追堵截,如果出自她手,便讲的通了。毕竟,她才是最想让我死的人。”   羽萧皱着眉点点头,很同意林婉的说法。    ☆、集凉相见   在山洞里住上了半月,羽灵族的人赶不到就被困住,与外界的交流全靠信鸽,林婉觉得自己都快成野人了。   而且外面的情况她完全不知道,战事发展到什么什么不能把控,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哥,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出去了。”林婉倚坐在石头上,拄着头。   “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想出办法。”羽萧无力的看天。他自认为可以掌控很多事,可谁能想到,羽灵族族长能被困在这深山老林中半个月之久啊。   “小姐,羽族长,先吃点东西吧。”凌音拿着烤好的野兔。   被困在这的半个月,凌音可谓是做饭小能手,在这食材缺乏的地方,她能变出来许多美味佳肴。   羽萧叹了口气,拍拍林婉。这事急不得,不然把命都扔进去,就更没机会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像之前几天一样,凌音正在准备晚饭,林婉半躺着,轻轻抚着小腹,羽萧在地上画着乱糟糟的地图。   “羽萧啊,最近我这肚子长得有点快啊,你的药里加了东西了吗?还是凌音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不吐的这几天吃的太多了?”林婉半闭着眼,百无聊赖的说。   “唔,我也觉得,昨日给小姐束腰带,感觉再不从这深山出去,腰带都没得用了。”   林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长得快啊~”羽萧起身,擦擦手,手搭到了林婉手腕上。   “怎么了?摸到我身材快速变形的原因了吗?是不是药吃多了?”林婉掀掀眼皮。   “嗯~现在可以确定了。”羽萧笑着,两眼闪着光。   “嗯?”林婉看着羽萧,好奇他能给出什么结论。   “因为里面是两个小家伙啊~”羽萧憋着笑,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哈?”林婉猛的坐直,错愕的看着羽萧。   凌音听到羽萧的话,也是一脸的惊讶。   “所以你还抱怨什么?”羽萧轻轻笑着。“胖点,肚子大点,是应该的。”   “你……确定?”林婉还是觉得这事有点玄幻。   “怀疑我的医术?”羽萧挑衅似得瞥了一眼林婉。   雾草!林婉觉得现在只有这两个字能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凌音惊喜的丢下东西,跑来看林婉的肚子。爷要是知道,估计要乐晕了,可惜她不让说啊……   三个人一个懵逼,一个轻笑,一个惊喜,看起来还是很……其乐融融的。   如果洞口外的马蹄声出现的话……   羽萧警觉的跑到了洞口,吩咐凌音保护好林婉。   不知是敌是友,多些防备总没错的。   洞口外来了五个人,都是红马黑衣,黑纱遮面,羽萧立刻紧张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为首的人下马,往前快步走了一小段距离,摘下面纱。   “凌音,你们在里面吗?”逸风急急的吵洞里喊。   林婉听到逸风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   逸风怎么会来这里找他们?他不应该在欧佩昀身边吗?   这一晃神的功夫,羽萧已经带着逸风和逸云快步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逸风逸云见到林婉赶紧跪下。“奴才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你们……怎么来了?”林婉定了定神,缓缓吐出几个字。   逸云抬起头,为难的看了看逸风。   “娘娘,您走了以后,爷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您的安全,可是后来到这里消息就断了。爷派了一波人来寻你,可是都被杀了。爷心里担心,就让我和逸风出来亲自找,我们也是半路遇到羽灵族的人才知道你们在这洞里。您没事就好。”   逸云一口气说完,也不顾林婉脸上越发震惊的表情。   欧佩昀竟然派人保护她?他不是说以后见面不必留情面么?不是说宣布太子妃已经死了么?   “爷其实……从来都没信你说的那些话。”逸风补了一句,看向凌音。   林婉瞪大眼睛看向逸风。   “若不是爷故意将你要走的消息说出来给凌音听,凌音也不会那么快赶上你们。”逸风苦笑。   林婉忽的心中一软,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欧佩昀,你傻不傻啊……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便离开了山洞。天气有些阴沉,羽萧蹙眉,将外衫披到了林婉身上。   他们没有从上山的路走,而是从小路直奔集凉城。插到大路上后,逸风逸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马车里铺着软垫,还放了给林婉换洗的衣服。   路上因为欧佩昀安排好了人手,林婉并没有在有机会被那些杀手打扰。   马车上,林婉揉着因为赶路而发酸的后腰,怨念这马车虽然比马舒服了不少,可还是很累啊,尤其是肚子显了以后,感觉身子也重了不少。   “娘娘,我们明日就可以到集凉城了。”凌音提醒着。   林婉白了她一眼。叛徒啊!之前还叫小姐,自从逸风逸云来了以后,这又叫成娘娘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看着林婉不理她,凌音讪讪的闭嘴。   到集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林婉吃饱了躺在车里睡觉,凌音陪在旁边,羽萧跟逸风赶着马车。   虽然怀孕让林婉百般不适,可睡眠质量却明显提高了,比如现在,随便外面怎么样,她都能睡得一塌糊涂。   “羽族长,爷安排好了客栈,一会我们直接去就可以了。”逸风小声说。   “欧佩昀来了?”羽萧也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难掩惊喜。   逸风看了眼身后的布帘,颇有些为难的点点头。   集凉城并不大,只是靠近边界的小城。马车平稳转过了几个弯,便到了客栈门口。   欧佩昀仍旧一身玄色长袍,看到马车停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林婉睡得很沉,完全没有什么感觉。欧佩昀朝着凌音点点头,小心的将林婉抱了起来,抱进了客栈。   嚯,才不到一个月不见,他家小猫居然重了!心得有多大,被追杀到山林里还能把自己养胖了。啧啧,肚子这一大块肥肉,也不知道怎么长上去的。   欧佩昀温柔的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林婉,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心酸。轻轻撩开被子躺到了她身边,将她搂到怀里。   快一个月不见了,真的好想她啊,也不知道这只没心没肺的小猫有没有想他。应该没有吧,她心里满满都是各种局,怎么会有空想他。   两个人抱着睡了一个时辰,林婉慢慢睁开眼睛。本来还有点迷糊没醒透,看到眼前欧佩昀的脸,猛的就精神了。   “佩昀?”林婉伸出手摸他的脸,感觉跟做梦一样。   “怎么?以为自己在做梦?”欧佩昀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林婉刚睡醒,脑袋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思考就说话了。   “我应该在太子府悲春伤秋吗?林婉,你是傻子吗?放着战乱不说,就你那树敌无数的性格,出门带那几个人,你有几条命?如果不是我派了人暗中跟着你,你是准备就在山洞里,假装自己是野兽了吗?”   欧佩昀说着,欺身而上,虽是狠话,眼中却满是心疼。   “要你管。”林婉泄气的侧过头。   这次的确是自己预估失误,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不管?你想让谁管?嗯?”欧佩昀把她的脑袋扳正。   “我……唔……”   欧佩昀直接吻住她,这招对付林婉这张时不时伤人的小嘴真是屡试不爽啊!   林婉短暂愣了片刻,眼眶有点热。从耀州到集凉城路途遥远,他又是太子,只因为担心自己,就赶来了吗?   她轻轻闭上眼睛,伸手勾住了欧佩昀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得知真相   呼吸缠绕,思念已久的两个人互相贪恋的汲取对方的温度和气息……   意乱情迷之时,林婉只觉得小腹一紧,猛的回过神,用手推着欧佩昀的胸口。   “佩昀,不行……”林婉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欲望,边喘息边说着。   “你说过多少次这话了?哪一次成功过?”欧佩昀邪邪的笑着。   “啊……不行……”林婉用力推他。   “还不听话,你看你,一个多月没运动,都长肉了,还任性。”欧佩昀轻轻掐着她腰间的肉,顺便逗着她。   “那不是……嗯……”   林婉急得满头大汗,可是欧佩昀却刻意不让她说完话,总是用进攻打断她。   “不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今儿是不会放过你的。”欧佩昀伏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我……”林婉咬了咬嘴唇,心一横。“你停下来,别伤了宝宝们。”   欧佩昀听到林婉的话,动作猛的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婉。   “抱歉,之前,怕你不让我走这步险棋,我让羽萧帮我撒了个谎。”林婉说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欧佩昀多聪明一个人,他看看林婉,又低头看看她明显凸出来的小腹,眼中逐渐闪出惊喜的光华。   “你是说……”欧佩昀伸手轻轻触摸林婉温热的小腹。“宝宝还在?”   “嗯……”林婉红着脸点点头。“他们好好的。”   欧佩昀慌乱将林婉紧紧搂到了怀里。   “你这只狠心的小野猫,你骗得我伤心又内疚了这么久,我要怎么惩罚你啊~”欧佩昀将头闷在林婉的脖间,身上微微颤抖。   林婉能明显感觉到湿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流到了她的心里。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我害怕你不让我走,害怕皇后害你,还有那些局,我不能任性的让你陪我在里面,你自己还好好的当太子的……对不起佩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在意他们……”   林婉搂紧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纠痛。还是自己太自私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欧佩昀现在可是太子,却因为失而复得的孩子落了泪。   过了好一会,欧佩昀平复了情绪,抬起头,看着林婉,大手轻轻的宠爱的在她的小腹抚摸着。   “他……们?”   对上欧佩昀询问的目光,林婉又一次脸红了。   “嗯……羽萧说,是双生胎。”   欧佩昀整个人又是一顿,脸上的那种惊喜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媳妇儿啊,你真是厉害啊!”欧佩昀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多谢相公夸奖,彼此彼此。”林婉笑着钻到了欧佩昀的怀里,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   “你啊!”欧佩昀捏捏她的鼻子,拽过衣服给她披上。   晚膳时间,欧佩昀小心的搂着林婉下楼去包间吃饭。   “爷,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凌音看到他们出来,赶紧拉出椅子。   羽萧已经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反正林婉有了欧佩昀也不需要自己照顾了,在说了,他现在非常不想理这个人。毕竟,一直对婉儿痛下杀手的那个周蕊儿跟某人也脱不了干系。   “哥……你这是饿死鬼托生的嘛?”林婉愣了愣,羽萧平常都很有风度,今儿是有多饿?   “你们夫妻要腻死人,我们满屋子的孤家寡人,要风度干嘛?”羽萧白了林婉一眼,继续吃。   林婉一噎,好像……无从反驳啊……所以现在是单身汪被虐了么?   欧佩昀看着羽萧的样子,心里暗爽。但是跟林婉想到一起去了,他记得林婉说过虐单身狗神马的最爽了。大舅子拐了自己的妻儿跑这么远,讨点利息还不行么。   “婉儿,你多吃点吧。”欧佩昀夹了些菜给她。   “不吃了,吃不下了。”林婉把面前的碗推了推。   “她现在能吃下东西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让她吃多少?”羽萧撇了撇嘴。   “……”欧佩昀无语。   “你们俩啊……”林婉叹了口气。“我们说正经事吧。已经迟了这么久了,战事是什么情况了?还有,皇后那边除了让周蕊儿杀我还有别的正经事吗?”   “婉儿,你能不能不参与这些了,跟我回府里好好养胎吧。”欧佩昀拉起她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林婉摇摇头。   “这局皇后周旋了二十多年,我想不到办法跳出去,所以我只能搅局。只有极致的混乱才能破局而出……母亲的仇我可以暂时不报,可我不能不去阻止父皇报复,更不能让这个围着我设的局危害了两国百姓。”   “可是婉儿,你这样太危险了。”欧佩昀担心的看着林婉。怀着身孕,孤身入局,她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我回去,就安全了吗?有些人存心不想让我好,我就好不了。”林婉神色暗了暗。   “让逸云也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吧,你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们。”欧佩昀妥协。林婉说的没错,她回到王府,也未必安全,甚至比回北疆更危险。既然这样,他就回去助她肃清外敌在接她回来吧。   林婉低着头,紧抿嘴唇。   耀州与北疆交界处军营的营帐内,林毅峰听着来人的汇报,眼神深邃而阴沉。   汇报的人走了,林舒智走了进来。   林毅峰抬头看看他,原本淡定的双眸恍惚了一下。这孩子,越来越像自己了。   “父亲。”林舒智行礼。   “智儿,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军中就交给你了。”林毅峰淡淡的说。   “是。”林舒智已经习惯了。   姐说,林毅峰一定会造反,他只要静静等待这一天就好了。姐说了,不让他参与,那他就等着,她有她的想法,他就配合就好了。   林毅峰走出了营帐,意兴阑珊的看着这片军营,微微整了整衣服。   他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可是他却感觉到了深深地疲惫。   林婉在集凉城停留了两日,欧佩昀把她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给她买了回来。林婉无语的看着半马车的货,只能叹气。   他们本想第三日动身去北疆,结果到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林毅峰一身便装,气宇轩昂的下马时,林婉站在窗前愣了好一会。   这哪里像个准备造反的将军?这哪里是容忍自己把将军府搅个底朝天的将军?这一身的霸气,她居然从未见过。   “太子。”林毅峰侧侧身,没有行礼。   “林将军今日来此,是为了见我?”欧佩昀倚在门口懒懒的说,他当然知道林毅峰不是来找他的。   “我来看看婉儿,不用提前给你汇报吧?”林毅峰倨傲的看着欧佩昀。   欧佩昀双眼眯了眯。   “父亲?”林婉本来谎称在午睡,听到门口的声音便出来了,没想到看到了林毅峰下了马直接来找自己了。   “公主殿下,在下可承受不起你这一声父亲。”林毅峰似笑非笑的看着说。   “林毅峰你别太过分了。”欧佩昀怒。他可以忍林毅峰对自己不敬,却忍不了他去戳林婉的心结。   “嗯,那林将军来找我这个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呢?”林婉伸手拉住欧佩昀,淡淡的笑着。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林毅峰冷笑。   “请~”林婉侧身让他进房间,眼中闪着精光。   看来,林毅峰终于要行动了。    ☆、父女合谋   林毅峰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林婉靠在椅子上,双手轻轻的搭在小腹。   “林将军今日来见婉儿,不是只为了喝茶吧。”林婉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无害的笑。   “你知道原因的,为何还要我说明白?”林毅峰的态度不咸不淡。   “我很好奇,你现在的选择,最终你得到的不会比原来多,而且为什么是我不是他?”林婉正了正身子,饶有兴趣的问。她这个问题,也算是把前世今生的疑惑都问了,她一直不通林毅峰谋反的深层原因。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林毅峰苦笑。   林婉微怔。林毅峰很少当她面露出这种表情,还用这种无奈的语气。   “我要的,永远都得不到了……而我帮你,帮北疆,减少普通百姓的伤亡,不正是你想要的?”林毅峰似乎说着理所当然的选择。   “是我想要的,但是我也想知道你不跟他合作的理由。”林婉拄着头,眯着眼睛。   “因为他有野心,我已经没有了。”林毅峰微微低头看着茶水。“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我还活着,希望你能跟赫连瑾帮我求个情,让我回到山水间,做个逍遥自在的人吧。还有,别让智儿入朝为官,把他也送去羽灵族吧。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好……”林婉犹豫了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   “其实,我也恨他,恨到不在乎功名利禄,一心想要他死,可是这么多年我却无能为力,谢谢你的搅局。而白素,终究只有赫连瑾这种人才能征服,我不配。就像你身边永远应该站着欧佩昀一样。”   说罢,林毅峰起身,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林婉出神的看着门口好一会儿,直到欧佩昀冲到了她身边,她才回过神。   “婉儿,你没事吧?”欧佩昀紧张的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我没事。”林婉叹了口气。“只是有点累了。”   “那就在睡一会儿,我抱你过去。”   林婉窝在欧佩昀怀里,闭着眼睛,只觉得疲倦。她尽力了,可是还有好多事不在她的算计之中,她把控不了。不管是前世今生,对于全局,都是以她的视角看到的,并从中推论出来的。可事实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就像现在,她对于林毅峰的恨,知道的那么晚。   欧佩昀看着她睡熟了,走出了房间去找羽萧。羽萧正把玩着手中的鱼型玉佩,看着街市若有所思。   “大哥,婉儿以后,就拜托你了。”欧佩昀声音不大,充满了无奈。“我知道婉儿的身子若不是你护着,根本撑不住,希望以后,你也能一直在身边照顾她。等我安排好了,我会接她们回来。如果……”   “欧佩昀,婉儿这一世所求不多,我只希望她能幸福,我不希望你还考虑那个如果。”羽萧淡淡的说,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从玉佩上移开。“若你真的爱她,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好好陪她吧。”   欧佩昀愣了愣,握紧了双拳。   耽搁了两日,林婉收拾了东西,带着凌音和逸云启程去了北疆。   马车前,欧佩昀拉着林婉,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很多事,林婉都一一应下。   “时辰不早了。”羽萧提醒。   “那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林婉帮欧佩昀整了整衣衫。   “嗯。”欧佩昀把她搂到怀里,亲了下林婉的额头,又蹲下亲了亲她的小腹。   “你们两个小家伙也要乖乖的,不准欺调皮,不准让娘亲太辛苦,不然以后爹爹要打屁股的。”   “……”林婉无奈,心中却也暖暖的。此次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境了。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欧佩昀眸色越来越深。他从不想故意与谁为敌,除了欧佩湛一直想要他命,他迫不得已。可如今,他必须要为了自己的妻儿拼上一拼,哪怕负了这天下又怎样?   马车中,林婉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林毅峰的目的很简单,不图皇位,他只希望欧梓离死,可欧梓离是不能随随便便死的,那样欧佩昀那边的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弄不好还会出现民间□□。而且即使欧梓离死了,皇后的局还是破不了,甚至还相当于推波助澜的帮了她一把。   林毅峰这个人,必须得用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位置才可以。   “哥,我们先去趟耀州军营方向。”林婉揉着坐的发酸的腰,朝外面赶着马车的羽萧喊到。   “好。”羽萧应了一句。   “到了军营。我们不进去,逸云你去帮我把林舒智引出来。”林婉边思考边下命令。“凌音中间接应,甩掉所有眼线,包括欧佩昀安排的暗卫。”   “娘娘,你这是何意?”逸云皱眉,她能理解把林舒智单独引出来,却想不通为何要不让爷知道。   “他的事够乱了,不能再让他分心我这边了。”林婉拍拍逸云。   “跟娘娘久了遇到这种事多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凌音一副过来人饱经沧桑的口吻。   “……”逸云无语的白了一眼凌音。   军营离得不远,他们夜里就到了附近。时辰正好,林婉也没犹豫,画了个草图,让逸云直奔林舒智的营帐。   不多时,逸云便带着林舒智奔了回来。   “姐!”林舒智惊喜的叫着。   “智儿,你还好吧。”林婉看着林舒智。“唔……几个月不见,长高了哦。”   “嗯~你长胖了。”林舒智挑挑眉。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林婉白了他一眼。   “能!姐,你找我有什么吩咐?”林舒智笑眯眯的看着林婉,看到姐姐好亲切啊。   “嗯……有些事情。”林婉给凌音逸云使了眼色,他们到旁边把风。   羽萧坐在马车上,随意的倚着,几缕银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此时林婉安排的事情他自然不用参与,静静等这就好。   “姐?”林舒智皱眉,意识到林婉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不简单。   “智儿,有几件事我得跟你说……”林婉靠着树。“我不是林毅峰的亲生女儿,我的生父是赫连瑾,这个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林舒智心中一惊。对他来说,她的真实身份真的有些……   “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还想继续呆在军中吗?如果不想,我就安排你回羽灵族,跟你的母亲在一起。”   林舒智看着林婉,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帮你。”林舒智叹了口气。“姐,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姐姐,可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亲人。”   “智儿,我走的这条路很凶险,甚至要背负千古骂名,你要考虑清楚。”林婉抬头看看着星空。   “我知道,所以才要留下来帮你。”林舒智笑笑。   “好……那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做好几件事……”林婉站直,直视他。“第一,无论林毅峰折腾成什么样子,你能控制的人不准动,你就算演戏似得追杀林毅峰也要让欧梓离认为你是个忠臣。林毅峰一反,他除了你,无人可用,到时候即使他不能完全信你,你也不会受牵连被杀了。”   “姐?”林舒智疑惑的看着林婉。   “欲取先予,然后伺机而动。”林婉补充了一句。“第二,如果有一天欧梓离派欧佩昀来战场,保护好他。”   “好……”林舒智静默了片刻,答应了。   “智儿,如果一切结束,我们都还活着,你想要的生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你。”林婉拢了拢长发。“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林舒智安静的笑着。   夜风静静吹来,林婉按了按后腰,上了马车,继续着自己的路。林舒智也回到了军营,继续这自己的任务。    ☆、铁骑信仰   马车驶入北疆边境的时候,唐志超已经带人等在那里了。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可队伍仍旧整齐。   羽萧稳稳停下马车,扶了林婉下车。   “唐将军。”舟车劳顿,林婉没有狼狈,仍旧白衣如雪,没什么能掩盖她的美丽。   “属下恭迎公主回国。”   随着唐志超的跪下,他身后几十个人也整齐的跪下,重复着唐志超的话。   铁骑营一百人,一百个精英,都是母亲亲手救回来,培养起来的,眼前这几十人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母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做到如此。   “都起来吧,跟我不必遵这么多礼节。”林婉示意凌音快去扶他起来。   “公主,我们启程回北都吧,皇上已经等候多日了。”唐志超控制不住的激动。   “好,我们这就启程。”林婉笑笑,回到车上。   有了唐志超带来的人,羽萧也能休息下,他也跟着林婉在马车中休息。   “婉儿,可是不舒服?”羽萧看着林婉一直在揉着后腰,蹙眉问到。   “哥,这几日,我这腰总是酸疼,肚子也有些胀胀的难受。”林婉也没有隐瞒。   羽萧给她把了脉,也只能摇头。林婉现在的不舒服都是因为赶路太过疲劳,再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在路上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越久她就越不舒服。   “到了城镇,找个客栈你好好休息下,会好很多。”羽萧也没办法。“你这身子,能撑这么久都出乎我的预料了。”   “嗯……”林婉应了声,倚着又准备睡了。   在羽萧的坚持下,他们在路过的小镇子上休息了一日。   镇子不大,客栈倒也干净整洁。林婉侧躺着,凌音帮她轻轻按着不舒服的地方。羽萧逸云也没遵那么多礼节,一起坐着喝茶,也算是休息了。   唐志超差人送来了些吃食,自己也跟着进来了。   “公主,这地方吃的东西不多,你凑合先填饱肚子吧。”唐志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眼神微闪。   林婉没说话,走到桌边坐下。确实不够精致,平常的家常菜,可是这菜……   她看了眼羽萧,羽萧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林婉双眼一眯,端过面前的白粥,仔细嗅了嗅。   “唐将军,父皇下的密令我已经都知道了。我的身子一直都不好,腹中胎儿也一直都是羽萧用药护着的,我的命已经跟胎儿的命拴在一起,若是腹中胎儿出了事,我的命等于也搭进去了。这点,你可以随便找大夫来看。”林婉边说着边轻轻搅着白粥。“所以,我想问问唐将军,这顿饭,我能不能吃呢?”   唐志超心中一惊。他从前几日第一眼见到林婉凸出来的小腹就知道她的身孕还在,没想到今日在粥中动手脚竟被她识破。   “属下该死,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给公主殿下换些吃的。”唐志超说完,赶紧叫人换了份粥,桌上的小菜也撤了下去。   “唐将军,我并不想为难你,可我现在还不能死。”林婉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羽萧格外细心,每餐都帮她检查,她又怎么会知道这粥中下了落胎的药物。   “公主,属下知错了。”唐志超内疚的跪下。“可是……皇上……”   “我自会跟他讲清楚。”林婉拿过干净的白粥,喝了一口。“累了几天了,都坐下吃饭吧。”   天色渐晚,林婉吃的有些多了,胃里堵的难受,让凌音扶着她在院子里走走,恰巧碰到了坐在柴火堆上看着天空发呆的唐志超。   唐志超看起来就是那么冷硬的一个人,对自己恭敬而疏离,衷心有过,情感不足。他长得不算帅气,跟所有将士一样皮肤黝黑,眼眸连难得笑的时候都带着杀气,仿佛是渗到骨头里的。   “唐将军。”林婉笑着。   “公主。”唐志超看到是林婉,赶紧跳了下来。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随便走走,恰巧遇到你了。”林婉表情温和无害,丝毫没有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聊聊?”   “属下遵命!”唐志超行礼。   “唐将军,你跟母亲怎么认识的?”林婉对于他恭恭敬敬的态度无奈,坐到了藤椅上,随意的问着。   “那年,土匪抢了我们整个村子,人都死了,就我们几个孩子藏了起来才活下来。姐来了,带我们到了羽灵族,教我们功夫,教我们读书……铁骑营都是她的她为了心爱的人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当年若不是姐让铁骑营站在队伍最前面死守,现在北疆可能都没了。”唐志超揉了揉眼睛。“这么多年,只要想到她,多苦多累大家都能坚持下来……给她报仇,是我们最后的愿望。”   “是执念,也是信仰。”林婉淡淡的说着。“当年的真相是什么?”   “所有事情都没有真相,除非你非要给自己做的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比如我,比如整个铁骑营,再比如皇上。这是姐说的话。她善良也薄情,温柔也冷漠……她爱着普通百姓,唯独不爱自己……所以我无法给你一个真相,我只能给你我认为的真相。不管怎么说,战乱死了很多人,姐用命换来了天下安定。”   唐志超说的话出乎林婉的预料。她没想到看起来愣愣的他能说出这种话。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片刻,林婉自嘲似得转头问。   “可以这么说吧。最后她结束了战乱,救活了好多人。”唐志超苦笑。“那些恶意中伤过她的百姓,甚至那些对她怒目而视的人……”   “那些无知的百姓,本身也没有错。”林婉懒懒的窝在藤椅上。   “无知也是错。”唐志超倔强的看着远方,陷入了回忆。   林婉没有打扰他。谈话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百人心中所想,她只能尽力阻止,就算不说为了天下苍生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欧佩昀,她也不能让这一百铁骑带着军队踏平耀州。   夜深了,林婉仍旧坐在藤椅上思考,眼神冷漠且阴沉,凌音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小腹微微胀痛,林婉回过神,低头,温柔的摸着朝着浑圆趋势发展的小腹。   “抱歉,娘亲忘了你们要睡觉了。”林婉笑笑,起身准备回房。   林婉刚站起来,眼前忽的一黑,朝地上栽了下去。   “公主!”凌音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我没事……只是刚刚有点晕,现在好了。”林婉深呼吸了几次,确认没什么问题了。   “我去叫羽族长来。”凌音还是很紧张。   “不用,没什么事的。”林婉拉住她。“扶我回房吧。”   看着林婉睡熟了,凌音敲了羽萧的房门。羽萧显然还没休息,房内还亮着。   “有事?”羽萧倒了杯茶给她。   “刚刚公主差点晕倒,可她不让我来找你,我趁她睡了过来的。”凌音担心的说。   “我明日把方子改改,加些药进去。路途遥远,本就不适合养胎,她身子底子差,加上腹中还是双生胎,回到宫里得好好调理一下。”羽萧摇摇头。“以后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来找我便是,她总是想太多,瞒着不说。”   凌音谢过了羽萧,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林婉房间。林婉仍旧睡着,只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事又让她忧心。    ☆、北都皇宫   尽管路上耽搁的时间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长,可是当马车停在北都宫门口的时候,欢迎她归来的队伍还是整整齐齐的站着,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半点褶皱。   林婉走下马车,看着一样高高的宫墙,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原来身份是硬伤啊,怎么都逃不出这片高墙啊。   城楼上,赫连瑾挺拔的站在那里。到底是血浓于水,他温和无害的样子让林婉第一眼见了便觉得亲切。可是她心里清楚,越是这样看起来温和的人,发起狠来越可怕,羽萧就是这种人。他护着你,自是对你好的没的说,若有一天他要杀了你,你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羽萧看看林婉,又看看赫连瑾。林婉的长相和身材更多的像白素,可唯独那双眼睛,却像极了赫连瑾。漆黑的双眸,总是波澜不惊,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刻还眼含笑意的她下一刻拿什么去做生死一搏。   此时,林婉也对上了赫连瑾的双眸,慢慢的,绽放出一个柔和娴静的微笑。   赫连瑾的身形就那么猛的顿住。   这个笑容,几乎与白素当年一模一样,那么干净,仿佛一切纷扰战乱都与她无关。而此刻,他才真的意识到,这是他跟白素的女儿,真正北疆唯一的公主-赫连婉儿。   林婉收回实现,慢慢的、稳稳的走进了皇宫大门。   文武百官聚齐在大殿前,看着林婉的表情不尽相同,也有人在窃窃私语,可是林婉没兴趣去观察他们。   赫连瑾已经先一步在殿中坐好。   林婉轻轻拎起裙摆,对着赫连瑾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婉给赫连瑾磕了个头。   “快平身。赐坐。”   赫连瑾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太监搬来了椅子。凌音和逸云一左一右小心的扶着林婉坐下。   “朕的好女儿终于回来了,今晚设晚宴庆祝,哈哈哈哈哈哈。”赫连瑾发自内心的大笑着,丝毫没有顾及什么仪态。   殿下的官员纷纷下跪谢恩。年纪大的官员们都知道,他们的皇上,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啊,自从那场战乱以后,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以后。   回到赫连瑾给自己精心布置的宫殿里,林婉也顾不得仔细看,躺倒床上准备午睡。   在奢华的地方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她此刻最想回的地方,也只是那个常年花开不败的园子那,那里才是家。   “公主,吃些东西在休息吧。”凌音端着饭菜问。   “不吃了,我好累。”林婉闷闷的说一句,闭上眼睛睡了。   时间紧迫,赶紧补觉。林婉对晚宴这种事兴趣寡然,可也不能驳了亲爹的面子,所以必须趁这个空当睡一会。   快到时间了,凌音让逸云喊林婉起来,自己去给林婉准备服饰。   北疆公主的服制比耀州要简单一些,尤其是裙子,林婉更是满意。北疆的女装收腰都靠上,她越发明显的小腹刚好盖在裙子里,而且肚子没有了腰带束缚,更舒服了一些。   林婉穿着一身黄色的裙子,头发整齐,妆容精致的出现在大殿时,不仅是赫连瑾,连之前见过她的人都愣住了。   一个人可以美到如此极致,除了林婉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赫连瑾赶紧走下来接她。   “父皇。”林婉行礼。   “婉儿,我的好女儿。”赫连瑾激动的把她搂到怀里。“你终于回来了。”   即使还有遗憾也没有关系,女儿回来了,这颗心终于感觉到了跳动。   “恭喜皇上找回公主!”   不知道谁第一个说的,此后,在场的人纷纷跪下,重复这话。   赫连瑾激动的挥手,宴席开始,歌舞升平。   林婉虽觉得赫连瑾亲切,可因为之前的事,对他还是提防多一些,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可了解林婉的羽萧一眼便能看出来。   酒过三巡,林婉拄着头,整个人都要睡过去了。她真的是累极了,此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疲倦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羽萧坐在不远处,看着林婉勉强打起精神,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困了?”羽萧坐到了她旁边。   “嗯。”林婉哼了一声。   “唐志超应该跟赫连瑾说了你身孕的事,坚持不住就回去吧。”羽萧建议到。   “也好。”林婉说着,起身朝赫连瑾走去。   另林婉没想到的是,赫连瑾居然亲自送她回宫。   “婉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跟父皇说。”赫连瑾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这里很漂亮啊,东西也很齐全,应该暂时没什么要补充的了。”林婉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去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赫连瑾无奈。林婉这种表情,她在白素的脸上见过不止一次,这是防备,是疏离。可是婉儿这么对自己又能怨谁?是他自己一怒之下下令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婉儿,之前的事,是爹爹冲动了,你不要记恨爹爹好不好?”赫连瑾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果断的把父皇换成了爹爹,拉进父女之间的距离。分开了十八年的女儿,就算放下身段哄又怎么样?   林婉怔怔的看着他。爹爹吗?无论前世今生,她好像,对这个词,都好陌生。即便曾经全身心的把那个人当成爹爹,可他始终对自己心存芥蒂。   “爹爹。”林婉抬起头,呢喃了一声,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乖,去休息吧,我明日给你调来个太医配合羽萧给你安胎。听唐志超说,你的身子一直不好,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养。”赫连瑾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腹。   “好。”林婉下意识的护住小腹,使劲闭了闭眼睛。   赫连瑾看着她防备的姿态,心里也有些难过。   “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赫连瑾离开前又补了一句。   林婉笑着点点头。   北疆的夏季比耀州要凉爽一些,加上林婉的宫里里每日都有跟送来降温的冰块,倒也不难熬。   赫连瑾有时回来阁楼坐坐,跟她说说话。父女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林婉跟在林府一样,喜欢在清晨和傍晚坐在阁楼上发呆。与其说发呆,不如说是在想事情。   羽萧过来给她送药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倚着栏杆站着,微微皱着眉,一看就是在思考一些极为复杂的事情。   “说了你多少次了?劳神不利于你的身子。”羽萧敲敲她的头。   “你来啦,正好我也想找你。”林婉拉他快步往屋里走,一个恍惚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慢点!”羽萧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呃……没注意。”林婉也惊出了一身汗。   “你身子越来越重了,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知道么?那些飞檐走壁的功夫,能不用就别用了。”羽萧把药放到桌上。   “知道了,我们说正经事。”林婉抿了抿嘴唇。“我回来都差不多一个月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我需要知道全部。”   “婉儿,这边我会安排好,你好好养养身子是要紧事。”羽萧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你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也一定会知道。”林婉不以为然。   “你在威胁我?”羽萧很少被林婉气到,这会儿还真有些控制不住了。   “哥,有些事是我必须知道的。”林婉伸手握住他的手。   羽萧神色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   “欧梓离派了欧佩昀来,三日前他已经到了兵营。林毅峰给到我的消息是半月后反,他并不想对欧佩昀做什么,只想逼出欧梓离。凉城周边的小镇爆发了瘟疫,爆发的原因不明,目前还没有应对办法……”羽萧一件一件的将事情都告知了林婉。与其让她大费周章的去问,还不如都说了,让她省点力气。   林婉听着他的话,静默了片刻,端起药,一饮而尽。   “林毅峰有没有差人来联络父皇?”林婉皱着眉。   羽萧一愣,紧接着淡定的回答。“人在路上。”   “嗯,瘟疫的事情从皇后和周蕊儿下手查。”对于这些事,林婉心中多少都有些猜测。“最好可以抓到周蕊儿,诓出瘟疫的源头原因或者能拿到治愈的配方,然后挂了她,她没用了,留着糟心。”   羽萧听着林婉的话,太阳穴突突直跳,林婉这是发起狠了啊。   “告诉智儿,保护好欧佩昀,尤其小心周蕊儿。”林婉最后低声的说。   “好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就好好休息吧。”羽萧无奈的说。   “嗯。”林婉轻轻摸着肚子,她现在才刚四个月,已经有人家五个多月的肚子那么大了,也难怪羽萧说他她身子重。   “那我先走了,明日再给你送药来。”羽萧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哥。”林婉忽的叫住他。“帮我安排个机会,我想跟他见一面。”   “你现在?”羽萧自然明白那个他是谁,可是林婉现在挺着肚子,怎么骑马?   “嗯,我必须要见到他。”林婉眼神坚定的看着羽萧,漆黑的双眸,平静异常。    ☆、蕊儿之死   深夜,羽萧跳窗而入,林婉瞅着窗户愣了好半天。   怎么无论她住在哪里,这些人都不知道走门呢?跳窗户更有趣?锻炼身体呐?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今儿走?”羽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走吧……”林婉回神,无奈的笑笑。   她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让凌音假装自己呆在皇宫,逸云伺候,自己跟着羽萧出去。虽然他们十分的不乐意,可林婉决定的事,谁能改变?于是二人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   此时,凌音将准备好的行囊递给羽萧,仔细的嘱咐着要羽萧照顾好林婉。   “我去不了几日,不用紧张。”林婉拍拍凌音。   “走吧。”羽萧推开窗户,等着林婉。   林婉又愣了愣,又看看自己圆圆的肚子。为啥又跳窗户?   “前面有侍卫盯着。”羽萧自然看得出她表情深层的含义,简单的解释。   “……”   羽萧将林婉稳稳的护在怀里,悄无声息的飞快的越过了几个高墙,跃出了皇宫。   暗处,一个身影看到他们离去,快速跑去跟赫连瑾汇报。   本来在熬夜批阅奏折的赫连瑾笔尖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示意暗卫下去。   哎,就知道会这样,婉儿这性格,跟白素如出一辙,只要他们坚持的东西,谁也别想改变。   二人到了一个转角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上车吧,我们彻夜赶路,两日便可抵达,你在里面好好休息。”羽萧把她扶进去。   林婉点点头,坐稳了。这两匹马一看就是极品,脚速快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羽萧肯拿出来帮她。   马车中铺的软软的,还算舒服,她躺倒补眠。   这次,她要亲自去找林毅峰商量接下来的事。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所以她必须格外谨慎。   第二日中午,他们路过了一处林子,羽萧放缓了马车,询问林婉要不要休息下吃些东西。   林婉也是腰酸背疼的,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动的也不舒服,就应了下来。   两个人靠在河边休息,忽的,羽萧警觉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林婉一愣。   “有人。”羽萧靠近了林婉。   等了一会,一个狼狈的身影从林子窜了出来。   林婉和羽萧都愣住。   “逸风!”林婉率先跑过去。等跑近了才发现逸风身上好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娘娘,快去救爷……”逸风忍着疼,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欧佩昀?他怎么在这里?”羽萧也着急的问。   “周蕊儿……”逸风实在撑不住了,只能捡重要的说。   “羽萧,叫来个暗卫照顾逸风,我们去救佩昀。”林婉急急的说。   羽萧也没犹豫,赶紧招呼来人将逸风带走。   林婉跟羽萧循着逸风指的方向警觉的往前走,没多远就能听到声音了。   “婉儿,一会你自保为主。”羽萧不放心的说。   “嗯,我知道。”林婉也明白,现在她只要不拖后腿就可以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走近,几个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   呃,又是黑衣人,能不能换个颜色?大白天的,难看死了。林婉心里翻了个白眼。   羽萧也带来了几个暗卫,此时也现身,与黑衣人对峙。   不一会儿功夫,两波人已经打了起来。   林婉好歹也是会功夫的,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个闪身朝林子里跑去。她只想救欧佩昀,其余的人跟她没有关系。   跑了一会儿,两个身影出现在了林婉的视线里。   那一如既往的蓝,她印象再深刻不过了,而那个蓝色身下控制住的黑色身影,她更是熟悉。   林婉放缓了脚步,掏出暗器,慢慢的靠近周蕊儿。   杀还是不杀?杀了,瘟疫的事情就只能从皇后下手,皇后什么人啊,比从周蕊儿这下手难上千万倍……可不杀,欧佩昀怎么办。   犹豫间,周蕊儿已经阴沉的笑着,去解欧佩昀的衣服。   “周蕊儿!”欧佩昀忍着不适,咬牙切齿的对着周蕊儿说。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算计他的是周蕊儿,他是知道周蕊儿被人救了,却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调派这么多暗卫的能力。   “欧佩昀,这是你逼我的。我跟了你十几年,甚至不惜为了你违背命令,可在你心中,却不如林婉的两年。她究竟哪里比我好?”周蕊儿不甘心的说。   “你哪里也不如她。”欧佩昀双手握紧拳头,努力保持一份清醒。   “那又怎么样?今天我就把你变成我的男人。”周蕊儿轻笑,开始疯狂的拉扯衣服。   林婉深呼吸,眯了眯眼睛,手一挥,暗器出。   从欧佩昀的角度,只见周蕊儿身形一顿,表情从阴狠变成了惊愕,然后是深深地不甘,瞳孔渐渐涣散,直到倒在欧佩昀的身上。   或许周蕊儿到死,也没想到,杀了她的人会是林婉。   林婉看到周蕊儿不动了,赶紧跑过去将周蕊儿推开。   “佩昀,佩昀……”林婉紧张的把欧佩昀扶起来。“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婉儿……”欧佩昀愣了愣。婉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北疆皇宫吗?   “你快告诉我,你哪里伤了。”林婉看着欧佩昀难受的样子,都要急哭了。   欧佩昀肯定受伤了,不然区区一个周蕊儿,又怎么能制住他?   “没伤……你快走,这里危险。”欧佩昀强忍着全身火烧般的难受,推开她。   “我走个毛线,你都这样了,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林婉气的死死抓住他。   欧佩昀无奈。他没有受伤,他中的是春宵散。十足十的量,可比林婉当初中的霸道多了。他担心的是林婉在这里,他会控制不住伤了她跟孩子啊。   “算了,我们先找个安全些的地方。”林婉见他咬牙不说话,只能扶起他在林子里艰难的走。   还好欧佩昀尚有一丝理智在,随着林婉的脚步走着。林婉扶着他,终于下了一个矮坡之后,把他扶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下面。   这个位置还算不错,就算有人追来,也可以躲避一下。   “佩昀,你还好吧。”林婉给他擦着汗。   “别动。”欧佩昀抓住她的手。此时,这双能点火的小手真的最好哪都别碰,不然他不保证什么时候变野兽。   “你中的……是……”林婉此刻仔细看他,心中已有了猜测。   “嗯……”欧佩昀艰难的闭上眼睛。   “靠,周蕊儿这个疯子,当时应该在多戳她几刀。”林婉郁闷。她除了认识些止血消炎的草药,别的没医术可几乎不会,解毒神马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腹中两个小家伙也不安的动着,林婉轻轻抚着小腹安抚着,看着勉强忍耐的欧佩昀,考虑着心中所想的可行性。   欧佩昀使劲抠着自己的手心,这药羽萧说过无解,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办法,只是努力的熬着。   林婉看他手心渐渐溢出的鲜血,一阵心疼,咬了咬牙,猛的向前抓住了他的手,吻住了他。   此时的欧佩昀就像干柴,随便一撮火就能烧起来,更何况是林婉主动吻过来。   他一个用力就将林婉压到身下,狠狠地吻了起来。   林婉虽然心中还有些忐忑,不过已经进展到这样了,她不可能让欧佩昀以自残的方式忍着,所以也只能尽力保护好孩子们了。   “嘶……”   欧佩昀因为药物的作用,动作力度很大,本来凸出来的肚子被用力撞了一下,痛的林婉狠狠地抓了欧佩昀的肩膀一下。欧佩昀肩膀一疼,也回了几分理智,看着身下痛的额头满是冷汗的林婉,猛的抽身而出。   “佩,佩昀?”林婉轻轻揉着肚子,去拉他。   “婉儿,不行……你有身孕……”欧佩昀往后退了退。   “没关系,我没事……”林婉凑了过去,抱着他继续吻。   这次,欧佩昀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失去理智,控制好了力度,身子也故意给林婉的小腹留出了空间。饶是这样,在最后时刻,林婉仍旧有点撑不住,随着撞击的猛烈,一阵一阵的腹痛让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密见将军   欧佩昀搂着林婉短暂的喘息了一小会儿,马上紧张了起来。   “婉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欧佩昀看着她皱着眉,满头冷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好……你先别动我……”林婉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平稳下来,慢慢的微微屈身,尽量的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些。   欧佩昀有些不知所措的拉过衣服,给她盖住,眼睛盯着林婉。   “唔……”林婉猛地皱眉,轻哼出了声。这两个家伙真不省心,肚子好痛,他们还动的这么大劲儿。   “怎么了?”欧佩昀赶紧拉住她的手。   “没,没事……”林婉握住欧佩昀的手,努力忍着疼。   “不行,我抱你去找羽萧。”欧佩昀懊恼的将衣服系好,抱起林婉就往回跑。   欧佩昀在林子里快速的穿梭。林婉痛的晕晕的,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慌乱的眼神,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   好像,每次肚子痛,抱她往回跑的总是欧佩昀,这算是缘分吗?按这个逻辑,是不是马上就会遇到羽萧了?   果然……没跑多远,羽萧已经找了过来。   “欧佩昀?”羽萧看到欧佩昀怀里的林婉,心中一惊。林婉的身子虽然经过了一个月的调理好了很多,可是要是两个人很激烈的做那样的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羽萧,羽萧……”欧佩昀急急的喊,把林婉轻轻的放到了树下。   羽萧赶紧跑了过去,给林婉把了脉,狠狠的瞪了欧佩昀一眼。   “怎么样,婉儿怎么样?”欧佩昀也顾不得那么多。   羽萧没有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拿出一颗,给林婉吃了下去。   “你说她有没有事?你有没有常识?”羽萧生气的说。   “羽萧……”林婉伸手抓住羽萧的胳膊,让他不要责备欧佩昀。“孩子没事吧?”   “你也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情难自已?”羽萧责备。   “我……唔……”林婉还要说什么,又是一阵腹痛。   “你放松一点,一会就好了,这次算你们俩运气好。”羽萧叹了口气。   欧佩昀懊恼的低着头。不管怎么说,林婉跟孩子终究还是被他伤了,无论理由是什么。   羽萧站起来,转身背对着他们。他觉得在看下去,他容易控制不住想掐死欧佩昀。   本就赶路疲惫的林婉痛的筋疲力尽,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羽萧确认了她没事,才让欧佩昀抱起她去马车上休息,正好也能找找就近的镇子休息。   “你怎么被周蕊儿算计了?”羽萧此刻心绪也平复了些。   “她说要给我治疗瘟疫的药方。”欧佩昀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真是脑袋不好使了,认识周蕊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么可能主动交出药方,这在明显不过的圈套,他居然还跳了进来。   “婉儿也想到瘟疫的事情跟周蕊儿有关。”羽萧叹了口气。“如果她不去想这些事,专心养胎,今儿也不至于这么凶险。”   欧佩昀心疼的拉着林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抚摸她隆起的肚子,自责还是自己无能,才让妻儿过得如此劳心劳神。   两个小家伙似乎能感觉到父母的忧思,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欧佩昀的手心。欧佩昀整个人僵住,望着林婉的肚子怔怔的出神。   “周蕊儿死了,瘟疫的事情要从长计议,现在首要就是控制不要扩散开。”羽萧若有所思。   “嗯,对策父皇已经有了,只是现在也不敢说一定有效。毕竟,投毒和瘟疫,染的途径不同。我怀疑,这是周蕊儿投的毒。”欧佩昀皱眉。   “我这边也在尽快想办法。”羽萧揉了揉眉心。   “你们这次出来为了什么?”欧佩昀看向羽萧。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林婉不可能挺着肚子往外跑,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有些事非她亲自出马不可。   羽萧愣了愣,半晌,摇了摇头。林毅峰反是可以说的,可是他不能跟欧佩昀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逼出欧梓离。毕竟,那是他的父亲。   林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她醒来,紧张的摸了摸肚子,确认孩子没事,一颗心才落下。   “醒了?”欧佩昀端着饭菜走进房间。   “嗯……这是哪里啊?”林婉撑着慢慢坐起来。   “一个小镇子。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吃些东西?”欧佩昀扶她坐好。   “羽萧呢?”林婉喝了口粥。   “为了你忙了一宿,刚去休息。”欧佩昀无奈的说。   “哦。”林婉没在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   “你这次出来为了什么事?”欧佩昀皱眉,他还是放心不下。   林婉正低头喝粥,微微愣了下。紧接着,她放下碗筷,抬起头。   “来捉周蕊儿啊,可惜没捉到活的,一不小心就被我弄死了。”林婉抱歉的朝着欧佩昀笑笑。“现在瘟疫解不了了。”   “……”欧佩昀无语,莫名有点堵得慌。她不顾身孕跑出来就为了这个事儿?拿自己和那些暗线当白活的?   林婉见欧佩昀脸色不好,也没有继续说。冷场了一会,羽萧梳洗整齐的走了进来。   “哥~怎么没多睡一会?”   “睡不着。”羽萧瞥了一眼欧佩昀,朝林婉暗暗的点了下头。   三个人一起吃饭,随意聊着。一碗粥下肚,欧佩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倒在了桌子上。   “羽萧,把他放床上,正好让他好好睡一觉。”林婉看着睡熟的欧佩昀,心中有些内疚。羽萧下药的功夫真是绝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都没看出来什么时候下的……   哎……她不能让欧佩昀知道自己要去见林毅峰算计欧梓离,她仍旧记得欧佩湛逼宫的时候,欧佩昀如何坚定的护着欧梓离的。   为了赶时间,林婉不顾羽萧的反对,选择了骑马。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到了这个时候不能出错了。她输不起,她也不想要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林毅峰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孤身一人,笔直的站在军营门口,看着林婉骑着马由远及近的飞奔而来。   “进去坐吧。”林毅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婉羽萧二人也没多停留,随着林毅峰快步走去了营帐。   营帐里早已准备好了茶水点心,仿佛一个唠家常的氛围。   “月圆之日反。”林毅峰淡淡的说。   “之前需要做好几件事。”林婉喝了口茶。“先要欧佩昀逼回京都,无后顾之忧,欧梓离才有可能出来。再就是,让欧梓离觉得前线没有压阵的人必然会全军溃败,御驾亲征的意义不过如此。做好这些事,时间应该刚刚好。”   林毅峰喝着茶的手一顿,慢慢抬头看向林婉。这种时候,她还是首先想到护着欧佩昀……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此刻却仿佛天生的王者,在发号施令,可她心里最软的角落,始终没有变。   “好。”林毅峰干净利落的应下。   “嗯,那我先回去了,别让欧佩昀知道我来过。”林婉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婉儿。”林毅峰皱了皱眉喊住了林婉。   林婉疑惑的回头看他。   “稍等一会,我安排个马车。骑马颠簸太厉害,对你自己和孩子都不好。”林毅峰说完叹了口气。“你母亲当年就没注意这些,不然也许生你的时候不会那么凶险。”   林婉的心静了一瞬,看着朝营帐门口走去的林毅峰,眼眶有点发热。   “谢谢……父亲。”   这是把她养大的那个人,此时此刻不经意的关心她的那个人。她对他有过很多情绪,可最终变成了没有情绪。   林毅峰身影一顿,也只是顿了那么一下,继续往外走去。    ☆、风起云涌   深夜,林婉在自己宫里的阁楼里休息。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倚着看书。   北都的夏末,夜里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今夜,注定难眠。她料到很多事可以将欧佩昀逼回去,只是没想到欧佩昀那么坚持,最终逼的林毅峰没办法,竟设计让他受伤,才不得不回京都。   也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应该没问题的吧,毕竟林毅峰也说过目标不是他。陆隽椁跟林毅峰想法一样,可他有野心,从他们的角度上说,不算是个好同盟,可是对于欧佩昀来说,他却是得力助手。控制住御林军,等于皇权在握,他又没有资本造反,正好用起来顺手。   林婉正想着,窗户被推开了,又关了。羽萧一身白衣,干净去月光的站在她面前,笑容仍旧温润的如白玉。   “就知道你还没睡。”羽萧坐下,笑笑。“明日有雨。”   “暴风骤雨。”林婉坐直了身子。“可惜了那满月。”   “万事俱备,就差这暴风骤雨了。”羽萧眼中闪烁着光芒。   林婉安静的看着羽萧,片刻,淡淡的开口。   “我其实有时候理解不了你们,你们的仇恨和信仰。”   “你不会懂。”羽萧摇摇头。没有亲身经历,谁能懂?   “嗯,我也不需要懂了。我只希望这场避无可避的战乱快点结束,少死点人,让该受惩罚的人受惩罚,就够了。”林婉掐了掐眉心。   “命运早就安排好的桥段,无论你怎么努力,也只是改变了因,却很难实现你想要的果。”羽萧淡淡的说着,手中仍旧把玩着那个鱼型玉佩。   果,是什么?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场混乱而诡异的人生,她在乎的,只有那一人而已。   “早些睡吧,明日还有戏要看。”羽萧说罢,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林婉这一夜睡得不怎么好,排除胎动不安的不适,她也是噩梦连连。凌音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怔怔的缓了好一会。   “凌音,帮我找机会打听打听欧佩昀怎么样了。”林婉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总觉得不安。   “嗯。”凌音应着,神情有些慌张。   林婉只顾着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凌音的反常。   “我再睡一会,有什么要紧的消息直接喊我起来告诉我。”林婉往下蹭了蹭,又躺下睡了。   此时,北疆和耀州的边境已经混乱了。   两军交战,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林毅峰忽然带人反了,帮着北疆。   林舒智满脸的错愕,赶紧冲出阵营将士们拉回了安全的地方。   因为林毅峰的叛变,耀州的军队只有半数人了。   林舒智在慌乱中仍记得林婉的吩咐,他彻夜不眠将剩下的人清点好了紧急上报给欧梓离,又下令对林毅峰及党羽追杀,安排好一切之后,才写了封密信给林婉。   欧梓离听到消息的时候,着实的暴怒了一场,满地的官员跪着,无一人敢说话。   怒过之后的欧梓离,心中忽然就安定了。林毅峰,终于还是走了这一步。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等一个时机,如今也算是满足他了。   也好,这生生情债,总得有个了结。   欧佩昀从昏迷中醒来,便听到了这些消息。林毅峰造反投敌,带走了半数将士。这是多么庞大的数量,足够让北疆踏平自己国家的疆土。   而这件事,欧佩昀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他受伤昏迷没醒过来,这期间林毅峰就造反了,现在压根没办法再去战场。唯一能稳住军心的办法无非就是父皇御驾亲征……   欧佩昀双眸猛的一缩,连带着心脏也顿住。   林婉!是你么?你是要逼着父皇出去?你不是说,你的敌人是皇后么?现在放出这种毫不掩饰的局,又是为了什么?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吗?   “逸风!逸风!”欧佩昀大声喊。   “爷!”逸风快速跑进了房间。   “调派所有的暗线,避开林婉安排的,若父皇决定要御驾亲征,全力保护父皇安全。”欧佩昀攥紧拳头。   逸风愣了愣,马上应下。   林婉本来好好的午睡,忽的一阵剧烈的胎动让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了心头,感觉心跳都有些乱了。   “公主,你醒了?”凌音走过来询问。“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   “我没事,最近就是不太舒服。”林婉倚坐着。   “要我说,事情进展挺顺利的,公主还是不要过于忧思了。羽族长不在,这些太医的医术着实不大行。”凌音边说边给她整了整被子。   “羽萧传来消息了吗?”林婉皱眉。   从那日开始,羽萧一直在林毅峰的军中,为了不让林婉操心,消息都是他传来的。可即使是这样,林婉仍旧每日劳心劳神的,加上睡不好,整个人的状态都不算很好。   “欧梓离和他的皇后已经在来战场的路上了。爷因为之前受了重伤不能出来,留在京都处理国事。”凌音不走心的说着。   “重伤?唔……”林婉一惊,猛的坐直,却忘记了前面还有个圆滚滚的肚子。   “公主,你没事吧?我去叫太医。”凌音紧张的看着林婉苍白的脸。   “不用,起猛了。”林婉恢复了倚着床的姿势。“快说,欧佩昀怎么回事。”   “呃,就是,听说林毅峰差人暗中埋伏,爷被射了一支毒箭,不过毒不深,也不是致命的毒,昏迷了几天,听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凌音一狠心都说了。   林婉怔住。林毅峰居然下手这么狠,差点害死欧佩昀!麻蛋!说好的不伤他呢?   “这消息,羽萧传来的?”林婉缓了会儿,继续问。   “不是,是羽族长怕你知道动了胎气,临走之前拦了下来。”凌音老老实实的交代。   “看来,我是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你们忘了自己是谁的人。”林婉面色冷了下来,事情到了关键,竟然还有消息瞒她。   “公主,奴婢知错了。”凌音赶紧跪下,她知道林婉生气了。   “最后一次。”林婉没让凌音起身,而是去柜子里亲自找了一套白裙穿上。   赫连瑾看着林婉慢慢的走来,心里苦笑。还有比他苦的爹爹吗?亲生女儿对自己始终都有芥蒂,就算自己放下身段哄了两个月,也似乎进展不大。   “爹爹。”林婉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你身子重,不用这些繁琐的礼节。”赫连瑾内心无声的叹息。   “谢谢爹爹。”   赫连瑾扶林婉坐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到了她旁边,拉着她的手。   “婉儿来找爹爹有事?”赫连瑾看着林婉的样子,知道肯定没好事。   “爹爹,婉儿已经想办法把欧梓离逼出了皇宫。你们的恩怨我不懂,但是我的目标不是他。”林婉顿了顿。“我要耀州皇后死。”   赫连瑾得手猛的一紧,林婉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们都得死。”赫连瑾漆黑的双眸闪着嗜血的光芒。“害死素素的人都得死。”   “我还有一个请求,不要伤害欧佩昀。”林婉无视他的表情,继续说。   “你那么爱他?”赫连瑾看向林婉,语气明显有些动怒了。   “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林婉淡淡的说,尽量不露出多余的表情。   赫连瑾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看了林婉一会,又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看奏折。   林婉也蹙眉看了他一会儿,扶着腰,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宫里。    ☆、雨乔用途   尽管怀疑林婉有事瞒着自己,欧佩昀还是没有直接联系她,而是差人去联系羽萧,毕竟自己目前没有特殊情况现在很难离开京都。   从集凉城开始传播的瘟疫蔓延的很快,尽管一直在控制,可周边的发现村庄城镇也都被感染了。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被调去了控制瘟疫。   彻夜处理完国事的欧佩昀疲惫揉了揉眉心。逸风把药端了进来,欧佩昀苦笑,一口喝完了。   或许真的如林婉说的那样,自己是命不好?本来林毅峰给自己的那点毒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上了春宵散的余毒,竟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爷,逸云传来消息了,您要看吗?”逸风犹豫了一下。   “什么消息?说来听吧,眼疼。”欧佩昀斜倚着。   “林毅峰造反,边界占线前移,包括不惜一切代价逼回爷,都是太子妃的命令。”逸风边说下,边偷偷打量欧佩昀的表情。   出乎他预料的是,欧佩昀微微闭着眼睛,连胸口的呼吸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起伏。   “逸风……”过了好一会,欧佩昀睁开眼睛。“你说,我能不能信她?”   “爷……”逸风觉得喉咙有点紧。   “哎……下去吧。”欧佩昀摆摆手,闭上眼睛休息了。   战乱以诡异的方式延续着,对于参与这场战乱的人来说,赫连瑾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的军队更是奇怪。对阵的双方不是大规模的在交兵,北疆这边是一直在小范围的挑衅,给人一种遍地开花却又不知道花会开在哪里的感觉。   “你来了。”林毅峰静静地坐在营帐里,看到羽萧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羽萧也没什么感觉,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态度有什么情绪波动。   “赫连瑾快来了,欧梓离也快出来了。”羽萧坐到了一边。   “嗯,快结束了。”林毅峰说着,看向了羽萧。“你应该回去看看婉儿,宫里的太医始终不如你。”   羽萧喝着茶的手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北疆的秋来的很早,八月底的院子里已经显出了萧瑟的气息。   林婉盖着毯子,在亭子里休息。门口传来了吵闹声,很快,吵闹声平息了。   不用看林婉也知道来人是谁。   最近络雨乔来找她找的有点频繁呐。林婉伸了伸懒腰,习惯的摸了摸肚子。   六个多月了啊……时间还真是快。   “你的宫女真过分,居然不让我进来。”络雨乔抱怨。   林婉怪异的看了络雨乔一眼。   “我在睡觉,不让你进来有错?”   络雨乔一噎,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说吧,真实的目的,我没有兴趣跟你每天假惺惺的拉拢感情。”林婉调整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我喜欢赫连瑾。”络雨乔咬咬牙。   “真实的目的,如果你这样胡扯,我没必要跟你谈。”林婉闭上眼睛。   络雨乔惊讶的看着林婉。她从来了皇宫,对谁都很谦和,包括之前对自己,甚至还没有她那两个宫女强势,今儿个是怎么了?   “林婉,我确实是想嫁给赫连瑾,因为他的后宫没女人,我能安全点。我不喜欢跟任何人斗,可是无论我嫁给谁都无可避免,只有赫连瑾够专情。”络雨乔认真的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身为帝王,专情本身就是错的,若有一天父皇开窍了,这后宫会比战场更惨烈。”林婉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络雨乔。   “我不觉得。”络雨乔摇头。   “络雨乔,我不会帮你,我没有这个国际时间和精力。若你真想走这条不归路,你自己去争取。但是我要告诉你,这高高的宫墙,你进来了,就是永生永世,即使你夜里哭泣,也没人会同情你。”林婉说罢,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午睡。   络雨乔愣愣的没说话,显然对林婉所说的还不是很明白。   林婉是真的睡着了,连络雨乔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睁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坐起来。每次跟络雨乔聊天肚子都不太舒服,所以真的不想跟她多说话。   “逸云。”林婉声音不大。   “公主。”逸云快速跑过来。   “帮我把羽萧叫回来。”林婉皱了皱眉。   “是。”逸云跟了林婉这阵子也摸清了她的脾气,她的吩咐照做就是,不需要问为什么。   逸云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羽萧已经在路上了。只过了一日,羽萧就奔回了宫中。   他到林婉的宫里,正巧林婉坐在床边轻轻捶着腰。   “婉儿,我回来了。”羽萧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哥~”林婉看到羽萧,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怎么了?派凌音叫我回来。”羽萧还没坐下就着急的问。   “唔……”林婉皱了皱眉,起身,慢慢的走到门口,把门关好。   “怎么了?”   林婉没说话,把手递给她。羽萧没有迟疑,微闭着双眼给她把脉。不多时,他猛的睁开眼睛,看向林婉。   “你最近吃什么东西了?”羽萧眼神凌厉,显然已经动怒了。   “我果然猜的不错。”林婉无奈的说。她就知道络雨乔的目的不单纯,看来这两日腹痛和见红跟她有直接关系了。   “你知道是谁?”羽萧愣了愣。   “嗯。”   林婉把来龙去脉简单地说可了下,越说羽萧的脸色越难看。   “羽萧,恐怕我以后得跟你去战场了。”林婉自嘲的摇摇头。   “现在先别说这个事了,先把孩子保住要紧。”羽萧叹了口气。“给你们夫妻当孩子也不容易,总有人盯着他们。”   “还好有个好舅舅。”林婉说完,打了个哈欠。   羽萧自然知道她累了,把她扶床上休息,自己则是马不停蹄得去给林婉配药了,心中还不忘了暗骂赫连瑾。   能把毒放到络雨乔身上来害林婉的人,除了赫连瑾,他想不到别人。可是赫连瑾是疯了吗?林婉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父亲是谁,终归也是他的亲外孙,他何必下如此狠手?   战场形式瞬息万变,绕是欧梓离、赫连瑾都是聪明人,也算不准。   耀州兵营,林舒智站在中间,欧梓离背对着他,看着地图。   “林舒智,虽然你年纪不大,可你够忠心,也有想法。林毅峰叛逃,将士们士气大不如前,而你还愿意坚持,不跟你父亲同流合污,朕心甚慰。以后,你便是这耀州独一无二的将军。”   林舒智看不到欧梓离的表情,只能下跪谢恩。   刚走到门口的皇后也听到了这番对话,她看了看旁边侍女端着的点心,轻轻挥挥手,掉头回去了。   她坐在自己的营帐里,看着糕点,眼中渐渐染上笑意。耀州是真的无人可用了吗?还是说欧梓离真的老糊涂了,连乱臣贼子的孩子也敢委以重任。林婉这次周旋的足够大也足够久,拿出来玩的筹码都让人这么的……兴高采烈。既然这样,那不如再加点更有意思的吧。林婉,咱们就看看到最后,你最在乎的,能不能保得住……   想着,皇后写了一封密信,招来了宫女,送了出去。    ☆、擒贼擒王   秋高气爽,除了夜里有些凉,林婉对于这气候还算是满意的。   “赫连瑾明日出征,我也要走。”羽萧不知何时走到了林婉身后。   “嗯,我知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林婉回头,笑了笑。“你看,我自己在这宫里也没有安全多少。而且……那边有我必须去的理由。”   “哎~”羽萧想劝,可事实摆在那里,多说无益。   林婉迎着月光,慢慢的勾起了一个笑容,并不轻松,甚至有些凄凉。   “羽萧,秋天来了。”林婉轻声说。   羽萧心中一惊。   梦回三秋……第三个秋天已经开始了,谁也不知道,林婉的呼吸会停在哪一刻。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北疆军营的时候,唐志超早已率铁骑营等候多时了。   赫连瑾的身上的温润之气早就淡了,又恢复了二十年前杀伐果断的样子。本就是只猛虎,只是为了爱的人拔了收起了獠牙,可这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   凌音和逸云扶着林婉在后面,林婉并不觉得自己行动有多不便,只是他们太紧张了。羽萧紧跟着林婉,也是有些紧张。   他们住的营帐是唐志超亲自安排的。林婉怕冷,赫连瑾提前交代,营帐里早早就加了暖炉,桌椅床榻都铺的很软。这让林婉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可是络雨乔的事情,她终归有些心结的。   林婉坐下倒杯水,看着逸云,无声的叹了口气。   “逸云,我知道你着急传消息给佩昀。如果你不想让他陷入危险,我劝你不要在想这件事了。”   “公主!奴婢……奴婢……”逸云紧张的跪下。   “他不来这战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比你更担心他。”林婉走过去,扶起她。   赫连瑾连这两个孩子都不想放过,如果他来战场了,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自己这算是报应?亲生父亲也这个样子,好像所有人对自己都这幅样子。   主仆这你说着话,士兵通报说林毅峰来了。林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见他。   “参见公主殿下。”林毅峰恭恭敬敬。   “林将军请起。你们都下去吧。”林婉微微抿着双唇。   一直到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林毅峰才缓缓开口。   “欧梓离已经到了有些时日了,你准备何时下手?”林毅峰蹙眉。   “等他挂帅出来应战。”林婉笑笑。“快了。没看我都来了战场了么?”   林毅峰上下打量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无奈的摇摇头。   “那就快点,全当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   林婉只能用低头轻笑来掩饰面对林毅峰的关心产生的那种复杂情绪。   与此同时,耀州的兵营里,欧梓离静静地想了一天昨夜皇后的话,写了一封密诏,差人快速传回宫中。   他心里清楚得很,无论这场战乱的结果如何,恐怕自己的结果只能是那一个了。   很多事都是需要时机的,比如现在。   两军对峙,两位王者在各自的军队前,被簇拥着。   这样的景象,稍微老一些的将领都见过。那年,双方厮杀的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可谁也不服输,一直对峙着,直到有一方沉不住气,挥手开始了战争。   欧梓离看着对面仍旧健硕挺拔的赫连瑾,微微一笑。他还是那个样子,仿佛时间再也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赫连瑾,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赫连瑾也笑了起来。“只是没想到,最强大的耀州却只剩下半数军队。”   欧梓离没在意他的话,脸上仍旧挂着笑。   两个人看着彼此,好像一切都是接着那场战乱继续着,没有中间的十八年,没有白素的离去。前面的林毅峰和唐志超并肩站着,林舒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安静的等待着命令。   赫连瑾慢慢的把目光转到了欧梓离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皇后啊……她做了这么多年耀州的皇后,如今也该够了吧。   很快,两个人仿佛就存在着这种默契,同时举旗,做好了攻击之势。   就在此时,马蹄声急。一个白色身影从侧方骑马奔了过来。   两个准备下令的人都愣住。多么相似的场景,只是一个是从天而降,一个是骑马而来。   林婉白衣如雪,手握红巾,跑到了中央,动作一气呵成,没有怯懦,没有犹豫。她转身,背对着赫连瑾等人,面对欧梓离站好。   她带着淡淡的笑,今日画了最精致最美的妆容,美得令人窒息。   “这么多年的恩怨,就此结束吧。”林婉的声音稳稳的响起。随后,她不顾任何人的诧异,抛起红巾……   刀兵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林婉没有在意,而是骑着马慢慢的往北疆军队的队伍里走。   欧梓离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侍卫被林舒智的人一个个杀掉,却无能为力。   站在他身边的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林婉最先回到的自己的营帐,她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厮杀的场面。尽管自己已经尽力让伤亡降到最低,可仍旧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一个人坐在营帐里,过了好久。天色暗了下来,凌音和逸云走了进来。   “公主,生擒了欧梓离和皇后,已经押到了营地。”凌音的声音很平静。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并且相信,只要林婉下了命令,任何事都不会有问题。只有逸云,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嗯。”林婉哼了一声,没有马上动。   “公主不去看看么?”逸云神情复杂的问了句。   “走吧。”林婉叹了口气,起身,让凌音扶着去了。   军中给俘虏准备的营帐条件并不好,不过欧梓离身份特殊,倒是待遇不错的。只不过手脚是被绑着而已。   林婉过去的时候,有很多人在那了。   “又来了一个。”欧梓离笑的越发张狂。“看来我也算没白活,该见到的人都见到了。”   林婉看了一圈,确实该在的人都在了。   “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林婉摆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无视所有人,慢慢走向皇后。   “皇后,我只知道你叫皇后,却从未问过你的名字。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你活不过今晚的。”林婉轻声说着。“你可以选择说出治疗瘟疫的办法,也可以选择不说,都无所谓了。”   众人都没说话,包括赫连瑾。他拿捏不准林婉的想法,所以选择默默地看着。   “瘟疫是你放的?”欧梓离听着林婉的话,终于没了笑容,震惊的看着这个所谓的枕边人。   “惊讶吗?可惜真的是我。”皇后笑的更深了。   “你居然……你……”欧梓离气的说不出话。   “你看,临死,你还把你爱的人气成这样,真是失败。”林婉继续刺激她。   “没关系,反正我快死了。倒是你,林婉,你知道么?我死了,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你在乎的东西?羽萧难道没有告诉你,你腹中的孩子留不过八个月?到时候你有没有能力活着生下他们还不一定呢。哈哈哈哈哈哈……”   “络雨乔是你的人?”林婉双眸的一缩。   赫连瑾心中也震惊不已。他从没想到,络家跟耀州那边有联系,竟然还伤到了婉儿。   “对啊,而且欧佩昀你也留不住。欧梓离早就下了密诏,他被擒或者死在战场,到时候欧佩昀即刻继位,立景丞相的小女儿景萱为后。”她恶狠狠的看着林婉。“耀州不会乱,你非要耀州乱就得让他死!林婉,你什么都没有,跟我一样,不是么?没有孩子,没有爱人……哦……你母亲也是。”   林婉的身子颤了颤,羽萧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这个贱人。”赫连瑾看着林婉惨白的脸色,听到她提到白素,忍无可忍的给了她一巴掌。   一边的欧梓离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他居然留了这么个狠毒女人在身边,他还真的是活该啊。他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对不起自己的子民……怪不得,赫连瑾要恨自己,原来他的女人帮他粉饰了这么一个可憎的外表啊。   林婉缓了会儿,平静了下情绪,轻轻揉了下有些痛的肚子,冷冷的看向皇后。皇后的视线对上来,带着挑衅和决绝。   猛的,林婉抽出了羽萧身上的短刀,快速的出招。   所有人都没想到林婉会主动杀人,直到林婉丢下短刀,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他们才反应过来。而此时,那被叫了二十年皇后的人,已经断气了。   欧梓离看着尸体,心中却安静异常。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棋局,只要走错了一步,每一步都是错的,直到满盘皆输。而这样的一盘烂棋,也只有林婉敢下下去,她总有办法周旋,直到转败为胜。   欧梓离此刻忽然害怕林婉倒下去,如果她倒下去,谁来拯救被他的自私伤害到无家可归的黎民百姓?谁来帮欧佩昀坐稳那带血的皇位?    ☆、登基立后   又是一个清晨,似乎没什么不同。林婉睁开眼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赫连瑾和羽萧。   “婉儿,你终于醒了。”赫连瑾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难掩倦容。   到底是因为络雨乔的事对林婉有些内疚,面对着亲生女儿,赫连瑾竟生出了羞愧的情绪,而他能做的,就是彻夜不眠的陪着她,度过最危险的时期。   “怎么了?”林婉皱眉。   “你都睡了两天了。”羽萧也深呼吸,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我没事。”林婉笑笑,努力起身坐起来。   “还说没事,在你眼里什么算有事?”羽萧责备的边说边把她扶起来。   林婉无奈叹了口气,越过羽萧,看向赫连瑾。   “爹爹……”林婉抿了抿嘴。“把林毅峰和林舒智放了吧,他们并非良将……我答应过他们,一切安定之后放他们走。”   既然知道了她跟赫连瑾之间的误会是有人有意为之,林婉心里便也没有什么芥蒂了。   “这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赫连瑾上前一步,坐下,心疼的把她搂到怀里。“好好把我的外孙生下来,不可以再出状况了,知道吗?”   到底是血浓于水,他早就已经完全接受了林婉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了。前夜羽萧满手血跑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仿佛也揪到了一起。万幸,羽萧的医术还是可以的,林婉和孩子暂时都不会有事。   “爹爹,就这一件事了。”林婉撒娇似得往他怀里钻了钻。   “好,我这就让他们走。给他们足够的盘缠,让他们随便去哪都衣食无忧。”赫连瑾温柔的说着。   “嗯……”林婉笑笑。   “我没有杀欧梓离。”赫连瑾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我知道你不会杀他,也不会允许别人杀他。”林婉早料到会这样。   有些恨,以为是刻骨的,可真正碰面了才发现,其实恨早就淡了,只是执着在过去不肯出来而已。   “我也不会放了他。”赫连瑾抱歉的看着林婉。欧梓离在他手上,恐怕林婉跟欧佩昀的前路,更难走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婉淡淡的说。   “你真是个鬼精灵。”赫连瑾宠溺的拍拍她的头。   林婉把头闷在他怀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收起了满脸的笑容,而此刻这一屋子的人,也只有羽萧知道,林婉的笑容撑到现在有多难。   或许她其实更想问,欧佩昀登基了吗?他立了皇后了吗?可是她不能问,因为她笃定没人会告诉她实话,也确实不会有人告诉她实话。   看到林婉平安无事,紧张了两天的众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羽萧仍旧坐在床边看着她。   “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林婉仍旧带着淡淡的笑。   “你应该有问题要问我吧。”羽萧苦笑。   “那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林婉撒娇。   羽萧心中一片苦涩。林婉跟任何人都很少撒娇,今日她如此反常,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痛苦而已。   “跟你猜到的一样,欧佩昀半月后登基,迎娶景萱,册立为后。”羽萧说完,伸手把林婉额前的碎发整理到一边。   林婉目光微微下垂,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轻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他们呢?”林婉抬起头,眼中清明一片。   “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保不过八个月。”羽萧无力的垂下手。“宫里的毒,跟宫里的人一样……”   “我知道了。”林婉回应他一个笑容。   羽萧心中难过,站在营帐门口发呆。无论当年白素,还是现在的林婉,他都没办法守护他们的幸福。所以,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一个挂名的守护者?   耀州遭受如此重创,将军叛逃,皇上被俘,瘟疫横行,无药可医……官员们的目光都盯在了欧佩昀身上。而欧佩昀也知道,此时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他也必须登基,必须娶了景萱。   先稳住民心,才能谋划下一步。他必须要去找林婉,她欠他一个解释。他几乎动用了所有暗线混入军中保护欧梓离,可林婉一个林舒智,就堵死了所有机会。   这满眼的红,本应该是给林婉准备的,与他并肩坐在这里的,也应该是林婉。可如今,他却只能牵着另一双他完全不喜欢的人的手,也许坐上这个位置以后,这宫中还有更多他不喜欢的女人吧,她们进来了,一辈子也出不去了……林婉说的没错,帝王家薄情,而自己,若未来没有她,或许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婉儿,你一定等我去找你的那天,告诉我,你究竟谋划了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是爱我多一些还是利用我多一些。   景萱也是极难得的美人。若说林婉淡若雪莲,她便艳如牡丹。她笑着,一步步走到欧佩昀身边,不用昭示自己的喜悦,脸上也藏不住了。   本来,她还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当她第一眼看到欧佩昀,她便沉沦了……她知道他心中一直念着曾经的那个人,不过没关系,以后有那么多时光,她可以慢慢努力。   丝竹弦乐欢唱中,欧佩昀只觉得疲倦。终于离开了那些吵闹,抬头,是笑靥如花的景萱。   “皇上,我们喝了这交杯酒,早些歇息吧。”景萱扭动着腰肢贴了上来。   看着雕花的酒杯,欧佩昀忽的就想起曾经跟林婉的婚礼。那时候,他急切的心情自己都控制不住。可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喝,也不想跟眼前人发生任何事。   欧佩昀推开她,冷冷的看了一眼。   “近日国事太多,朕去御书房。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景萱被欧佩昀的冷漠惊的愣住,一直到侍女来伺候更衣才回过神。   欧佩昀叫来逸风,小声的交代了很隐蔽的事情。连不远处的小太监都没有听到。只见逸风的脸上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最后统统归为平静。   送走了林毅峰和林舒智,林婉的心中也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没有回皇宫,而是在军营里,陪着羽萧研究瘟疫的解药。   若是普通的瘟疫对于羽萧来说还好说,可这是毒,把治疗变成解毒,就难上加难了。即使是羽萧,也有搞不定的宫中之毒啊……   而且随着瘟疫的蔓延,北疆和耀州都有很多城镇感染了。   “喝点粥吧。”林婉让逸云端了粥过来。“这也不是一天能做好的。”   “你怎么又去做这种事。”羽萧皱眉。林婉的身子刚稳定些,本应卧床休息的,她竟然跑去做饭。   “你们都忙着,我闲着也是闲着……”林婉忽然闭口。   她闲着的时候不多,欧佩昀强迫她闲着的那两个多月,她好像也是每日做饭给他吃。而如今,她只能做给羽萧吃,而欧佩昀,他现在是皇上了,应该身边有很多人抢着做给他吃吧……   “那我就休息一会,尝尝妹妹给做的美食。”羽萧不想让她沉浸在那些回忆里,笑着说着,拉回她的思绪。   “保证好吃!哥哥如果觉得不错,可要给五星好评哦。”林婉眨眼笑着。   “好……虽然我不知道五星好评是什么。”羽萧无奈的摇摇头,林婉记忆里的另一些内容,还真是难懂。   林婉也不在说话,拄着下巴,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   大抵是连日熬夜研究药方太累了,羽萧吃完没多久,神智就被困意掠夺,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哥哥若是困了就休息下吧。”林婉皱眉。   “嗯……”羽萧躺在榻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林婉见他睡熟了,伸手轻轻的将他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   抱歉,哥……这种能瞒过你的迷药,我也是找了好久的。你就在这多睡会,正好休息下,我去去就回。   只要……我还能回来。   林婉绕过凌音和逸云,骑着快马,手中握着前几日飞鸽传来的信件,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道不相同   约好的位置并不近,林婉骑着快马也跑了一天一夜才到了地方。   目的地是个茅草屋。一眼看去,这地方并不是原来就有的,肯定是后来紧急搭的。不过看着还成,至少质量可以,不至于风雨飘摇就塌了。   大抵是马太颠簸了,林婉下马时,腹中已经是一紧一紧的疼了好久,不过万幸没有疼的忍不了。   听到马蹄声,欧佩昀深呼吸,走出了屋子。   再见面,两个人都有些不同。林婉虽然没见胖,可肚子比上次见面大了好多。算算日子,他们的孩子也有七个半月了,也不知林婉会不会像太医说的那样,有诸多不适。或许因为彻夜赶路的关系,林婉脸色不是很好。   而在林婉眼中的欧佩昀,却有些陌生了。他虽然还是玄色长袍,可那长袍上却多了金灿灿的龙纹。一眼看上去,当初的邪魅之气已经消失殆尽,只余王者威严。   逸风看到林婉,激动的跑了过去。刚要开口,却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婉了。小姐?王妃?皇后?好像都不合适……   林婉看到他愣在那里,无奈的笑笑。   “直接叫我林婉吧,或者你随着逸云叫我公主也行,赶明儿也许父皇能给我招个驸马,到时候我让逸云带你来参加婚礼。”林婉讽刺的笑着。   欧佩昀被她的话说的怒火中烧,可又无言以对,他很清楚林婉介意什么。   逸风被林婉的话弄的尴尬的轻咳。   “今儿皇上找我来有什么事?”林婉笑着坐下,看着欧佩昀疏离的问到。   “婉儿,非要这样吗?”欧佩昀勉强控制住情绪。   “不然呢?”林婉拿着茶杯,眨眨眼。“难道你找我来叙旧?”   “确实不是叙旧的……”欧佩昀也坐下。“放了父皇,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林婉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好个开门见山的要求。   “欧佩昀,他们帮我算计耀州,算计皇后,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差遣这么多人?人格魅力?他们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报自己的仇,刚好我交换的筹码够。”林婉对上欧佩昀的视线。“所以,我拿什么去求他们放过你的父亲?过河拆桥?”   “林婉,你对皇后做什么都不过分。可是你算计了朕的父亲,你让耀州陷入了恐慌,民不聊生,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欧佩昀气极,没注意已经把我字改为了朕。“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林婉微垂着眼帘,旁人看不出情绪。只有林婉自己知道,那个“朕”字把他们的距离拉开了多远。可林婉终究是林婉,她再抬头,眼底的情绪已经收敛的很好了。   “我确实是自私,却也问心无愧。你说过的,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人,这事儿也不过是重新印证了你的观点,你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要不这样,你现在绑了我,去跟我的父皇交换你的父皇,你觉得呢?”林婉无所谓的笑笑。   “林婉!”欧佩昀暴怒,夺过她手中的茶摔到地上,转身回了屋子里。   林婉看着满地的碎片,怔怔的出神。看来,欧佩昀是真的做好了当皇帝的准备了。这样也好,他会是个好皇帝,所以林婉,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你在难过什么呢?   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天渐渐黑了,逸风看不下去了,走到了林婉身边。   “公……公主……回屋歇息吧。”逸风尴尬的说。   林婉没说话,看了看不大的茅草屋,微微皱眉。   没等逸风再说什么,欧佩昀阴沉着脸走了出来,走到林婉身边,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屋里走。   林婉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了欧佩昀脖子。   欧佩昀虽然心中生气,可动作丝毫不粗鲁。他轻轻的把林婉放到铺的松软的床上,盖好了被子。   林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欧佩昀堵了回去。   “什么都别说,先睡觉,你不困我儿子女儿也困了。”欧佩昀转过身,赌着气坐到了一边的榻上。   林婉叹了口气,只能闭上眼睛睡了。   深夜,林婉被一阵一阵的腹痛折磨的睡不着。翻了几个身之后,只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欧佩昀的气息盖了过来,将她搂到怀里。   “媳妇儿啊,几个月不见了,咱们能好好说会儿话吗?”欧佩昀贴着她的发丝吻了吻。“整天跟我赌气似得,一点都不好玩啊。”   林婉没回应,因为她正极力忍着新一轮的痛,身子已经开始颤抖。   “冷吗?我给你暖暖。”欧佩昀知道林婉怕冷,以为她是冷的发抖,搂的更紧一些,手掌还轻轻抚着林婉的肚子。   北疆的军营中,羽萧醒来,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发现玉佩不见了。羽萧猛的坐起来,看着没有收好的碗筷,瞬间想到了发生了什么。   林婉居然给自己下迷药!长本事了!   他赶紧拿出哨子,召齐附近的暗卫,询问林婉的去向。   羽萧懊恼,还是大意了,他吩咐暗卫保护林婉安全,却没想到她居然绕过了暗卫离开了。   唐志超已经在路上了,如果她真的去找欧佩昀,那后果不堪设想。或许……聪明如林婉,她已经想到了这些事吗?   羽萧猛的握紧双拳,飞身上马,跑出了军营。他必须保护林婉,就算是最后的执着吧。   茅草屋前的院子里,林婉正跟欧佩昀面对面坐着用早膳。   林婉睡得不好,根本吃不下,身上还难受着,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几口粥。   “吃这么少?”欧佩昀皱眉。   “吃不下。”林婉摇摇头。   “婉儿……对不起,娶她,只是权宜之计。”欧佩昀终于还是先开口。   “既然是皇上了,早晚都要后宫佳丽三千。”林婉不以为然。   “你让赫连瑾把父皇放回来,我把皇位还给他。我不想当皇帝,我们……”   “欧佩昀!”林婉猛的抬头,眼底全是怒火。   欧佩昀一愣,他没想到林婉会忽然愤怒。   “他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好多事,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能不能。”林婉认真的说。“你已经是皇上了,欧梓离也不可能活着回耀州,你死心吧。”   欧佩昀抿着嘴唇克制情绪。他不想跟林婉吵架,可是林婉一直在激怒他。   “你要是觉得我算计了你,算计的民不聊生,那就是我吧。可是我告诉你,十八年前的生灵涂炭是你父亲算计的,现在的瘟疫横行是他的好皇后投的毒。我凭什么要原谅他们,我凭什么放过他?”林婉一口气吼完,回了屋子。   林婉也是真的生气了,她讨厌欧佩昀一直在为欧梓离求情。当初要不是他,母亲也不会客死异乡,所以她凭什么原谅?而且,一个被敌国擒做俘虏的皇帝,她林婉又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让他重新回去国家当皇帝?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很快又有了呼喊声和打斗声。林婉赶紧起身推开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异常惨烈的画面。    ☆、舍我护你   茅草屋外已经乱作一团,随处都可见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暗卫。   欧佩昀跟逸风在几个暗卫的保护下厮杀着。而他们的对手,是林婉在熟悉不过的那些人-铁骑营。   欧佩昀的暗卫虽然厉害,可是铁骑营浑身装备的刀枪不入啊!这场仗本身就已经定了输赢。   唐志超从容的骑在武装全面的马上,指挥着攻击。直到他看到林婉,表情才有些变化。他错愕的看着站在屋门口的林婉,半晌回过神,下令场间的人停止。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唐志超下马跪拜。   “你怎么在这里?”林婉心中虽然有猜测,可还是问了。   “微臣是来缉拿耀州……”唐志超看着林婉的表情,低头闭嘴。   “唐志超,欧梓离你们已经捉回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林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公主殿下恕罪,微臣一直得到的命令是踏平耀州。”唐志超低头说。   “你做梦!”欧梓离愤怒的说。“我们的人马上就来,铁骑又怎么样?”   这群疯子,都疯了。   “我在这里,你们动不了佩昀。”林婉淡淡的说。   “那就……得罪公主了。”唐志超话音刚落,几个人跳了过来,将林婉控制住。   “唐志超,你不要动林婉!”欧佩昀看到几个人把林婉围住,紧张的喊。   “这里没有林婉,只有赫连婉儿,我又怎么会伤害我们的公主?”唐志超仍旧从容不迫的说着。   刀兵声又起。林婉挣扎着往欧佩昀身边冲,可这些人把她拦的死死的,由于动作幅度太大,林婉挣扎了一会,腹痛也越来越厉害。   “唔……”林婉终于撑不住,抱着肚子叫了一声,紧接着两腿间就有腥红色的血液划了下来,染红了她的白色裙摆。   “婉儿!”欧佩昀听到林婉的声音,着急的往她身边厮杀。   “唐将军,公主流血了!”一个人快速跑去汇报唐志超。   唐志超皱了皱眉。赫连瑾老早就吩咐了,不可以伤害到公主和孩子的。   而此时欧佩昀也听到了那个人的话,手中的剑挥的更猛了。林婉不能有事,孩子也不可以有事!   “皇上,我助你过去。”逸风猛的上前,不顾一切的拼杀。   林婉身前的几个人迅速抽刀,明晃晃的刀刺穿了逸风的身体。   “逸风!”林婉大喊,她自然看到了逸风用身体引剑,整个人愣在那里,只有眼泪在流着。   几个人手并没停下,转身朝着欧佩昀砍去。   “佩昀!”林婉大喊,虽然欧佩昀尽力在躲,可是仍旧有一把刀穿心而入。   欧佩昀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林婉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唐志超看目的达到了,挥挥手,还活着的人跑回了他身后站好。   “佩昀……”林婉搂着他,看着他流血的伤口,第一次抑制不住的哭的很大声。   “婉儿,我没事……你……好好照顾宝宝们……我……不能陪……他们了……”欧佩昀说着,吃力的抚摸着林婉的肚子,眼中满满的不舍。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好像他从未尽到过当丈夫、当父亲的责任,一切就都结束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害了你……佩昀,对不起……”林婉内疚的说着,可是欧佩昀却听不到了。   你可以改变的是因,可始终改变不了果……结果真的那么相似……   林婉抱着欧佩昀坐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腹中的痛了,只是下身的鲜血越来越多。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唐志超上前一步。   林婉猛的抬头,双目赤红的看着他。   唐志超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林婉慢慢站起身,手中紧握着从羽萧那拿来的玉佩,眼神渐渐趋于平静。   “你们想要一切都结束吗?那就结束吧。”林婉说完,学着羽萧,双手结了一个漂亮的印。   很快,林婉的身子被玉佩发出的白光包裹住,渐渐浮了起来。林婉在半空中,手势加快,戒指上的黄水晶感觉到了召唤,也飘了起来,跟玉佩相互呼应。   唐志超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样的场景,无法忘记在那个战场上,白素的身影怎么从他面前消失的。   “公主!”唐志超想要上前,却被白光挡在了外面。   林婉没管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此时,黄水晶已经慢慢嵌入了鱼型玉佩的鱼眼当中。随着深入,林婉的双眸和眉心也泛起了黄光……   羽萧就在此时飞奔而来。   “婉儿,停下!”羽萧拼命地跑到林婉身边。他知道他进不去,所以只能在一边喊着林婉。   在阵中的林婉,感觉浑身如火烧般难受,腹中两个孩子也不安的动着,一阵一阵痛着,身下因为鲜血越来越多,已经黏腻。   她听得到所有人的声音,可是她已经不想回答,也不会停下来了。   她要救欧佩昀,逆天行事又怎么样?粉身碎骨又如何?她这命,已经够诡异了,不如就这么诡异的结束吧。   若改变不了这果,那就让自己一起离去吧。   她苦笑,慢慢的闭上眼睛,拼劲最后力气逆向催动着玉佩。。   羽萧慌乱的捡起一把刀,将自己两个掌心割开。鲜血流了出来,他的血一接触白光,瞬间就被吸进去了,他整个人也进了白光里面。   羽萧惊喜,赶紧也跟着林婉开始催动阵法,护着她。   逆转前世今生   宿命终归尘土   世间恩怨情仇   魂散以替人念   淡忘前情往事   原念大梦一场   随着林婉的话,从在场的人开始,身子渐渐透明,慢慢很远的人也开始了变化。人们不在悲伤,不在哭泣,痊愈了疾病,原谅了战乱,饶恕了敌人……   坐在书房批阅奏折的赫连瑾看着自己的手一闪而过白光,猛的一抖……   脑袋里蹿进了很多景象,有白素的身影,有林婉的告别,还有遍地的哀嚎和重生的欢呼……   欧佩昀睁开眼睛,逸风站在身边,景萱坐在床边,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一切,仿佛一场梦……除了心痛的感觉那么真实。   “逸风……婉儿呢?”欧佩昀哑着嗓子问。   “什么婉儿?”逸风愣了下,眼里渐渐显出湿意。   “皇上是做梦了吧?你梦到了我们的女儿了吗?才刚才三个,都不能确定呢。”景萱温柔的抚着小腹。   欧佩昀复杂的看着景萱没说话,只是挥挥手,摒退了除了逸风以外的所有人。   “你记得是不是?那不是梦是不是?”欧佩昀看着逸风,坚定得问。   逸风轻轻擦了擦眼角,点点头。   “爷,如果可以选……我宁愿那是一场梦。”逸风缓了一会,无奈的说。   “为什么有些人不记得?”欧佩昀皱眉。   “不是不记得,是都瞒着你……她已经不在了……”逸风说完,忍不住,偷偷的将眼泪擦掉。   欧佩昀伸手盖住眼睛,好久没有说话。   “我睡了多久?”欧佩昀问。   “三个月。”逸风如实回答。这三个月,太医轮流治,文武百官轮流询问,陆隽椁拼尽全力守着,逸风毫不怀疑,如果欧佩昀在一个月不醒来,就有人要造反了。   “瘟疫,战乱……”   “都平息了……她……都处理好了。”   “景萱……”欧佩昀眸色一深。   “侍卫的。”逸风自然明白欧佩昀的问题。“之前按照爷的意思,跟各宫娘娘圆房的都是侍卫。”   逸风顿了顿,看欧佩昀没说话,又继续说。“皇后应该是换了汤药,才有了身孕。”   “关起来,不废后,保她生下孩子,除掉景家。”欧佩昀冷冷的说,不听话的人,他不需要。   既然林婉用命给她换了这江山,他就好好的坐下去。只是林婉啊,你知不知道,从此一个人欣赏着这锦绣河山,心有多痛苦多寂寞?   欧佩昀坐在镜前,自己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白了那么多,可能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头发都会变得跟老人一样白吧。也好,结发为夫妻,既然你先走了,留着一头青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岁月静好(结局上)   欧佩昀真的做了个好皇帝。   他兢兢业业,几乎每日都留宿在御书房,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只是没人知道,他的世界从那天睁开眼开始,便不再有阳光,不再有色彩。有时忙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会走出去看那个只有一颗星的星空。   如果它能实现人们以内最深处的愿望,那么,你感受到了吗?我的愿望,我宁愿用拥有的一切交换的未来……   可惜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日复一日的坐着他的皇位。   “皇上,该休息了。”   一个女声在门口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只是这身影不是清冷高洁的,而是充满了魅惑跟欲望。   欧佩昀微微有些失神,也只是片刻,便唤来了伺候的太监,把她扔了出去。   有呼喊声,求救声……不甘心的哀嚎,扰了这冬夜的宁静。   他憎恨所有模仿林婉的女人,他们的模仿只会玷污了她的高洁。   “爷……人已经处死了。”逸风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欧佩昀有些惊讶。   凌音肚子大了,即便安排了下人伺候,怎么都有些不方便,他直接让逸风回家陪着了,曾经,自己做不到的,总不能让他们也有遗憾。   可他居然这个时间出现了。   虽然身份有高有低,可这么些年逸风逸云他已经当成了亲人,即使现在整个朝堂后宫都说他冷厉很辣,他在逸风逸云面前,从未自称过朕。   “爷,我放心不下你。你看,还是出事了。”逸风摇摇头。   皇上亲自主持婚礼让他娶了凌音,把逸云嫁给陆隽椁,这已经是无上殊荣,如今凌音临盆在即,也勾起了他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又怎么能安心的待在家里,放他一个人?   人人都说皇上变了,可谁又明白,他的心其实从未改变。只是,越来越寂寞,在这深冬,越发冷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很大,铺天盖地的白色笼罩着整个皇宫,却很安静。   “逸风,我感觉得到,她也在看雪,她的心跳连着我的,跳的坚强有力,她还活着……”欧佩昀拍着胸口,认真的说。   婉儿,我一定会接你回家,除非我的心停止跳动,不然,我一定会找到你。   三年后。   盛夏傍晚,海边小镇的一家茶楼后院,一个帅气的男人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学写字,两个人粉雕玉琢的小人认真的学着。   女人微笑着提着精致的食物从厨房走了出来,娉婷曼妙的身影在素白长裙的衬托下越发美丽。   “大包小包,别缠着舅舅了,过来吃饭。”林婉笑着把饭菜摆好。   “今儿有口福了,你们这个懒虫娘亲居然肯做饭了,舅舅要喝点小酒庆祝下。”羽萧笑着牵着两个小家伙走到了桌边。   这几年,林婉真是越发的懒了,虽然厨艺好,可惜连这俩孩子都很难得吃到一次。   小女孩,林婉给取名叫小包子,长得跟林婉一模一样,林婉索性就给她穿白色的裙子,母女装神马的最萌了。因为这个,羽萧没少说她,哪家的小朋友穿的跟送葬似得,可林婉不以为然。   男孩叫大包子,长得也是某人的神还原,说好的男孩像妈女孩像爸呢?   有时候林婉会看着熟睡的儿子出神,羽萧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只能无声的叹息。他劝不了林婉,至始至终都没劝成功过。   林婉见羽萧真要喝酒,眼疾手快的把酒夺了过来。   “你不想活了?”林婉白了羽萧一眼。   “不喝也不见得能多活多久……”羽萧苦笑摇头。   “舅舅不要想着喝酒了,一会娘亲该凶你了,你要听娘亲的话,不然白头发就不会变黑了。”小包子认真的说。   大包子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呆萌的小包子。虽然他只早出生了那么半个时辰,可为什么他觉得他们的智商差了大半辈子呢。   “小包,娘亲有那么凶?”林婉认真的问。   小包看看哥哥,犹豫的点点头。   林婉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这特么居然是亲生的?说好的彼此的天使呢?   “哈哈哈哈哈哈……”羽萧笑的合不拢嘴。   这辈子,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最关键得时刻,听了林婉的坚持,保住了这两个孩子。   吃过了饭,哄睡了两个孩子,林婉走到树下,陪羽萧喝茶。   “小包又问爹爹了?”看着林婉红红的眼圈,羽萧皱了皱眉。   “孩子大了,没几个孩子像大包一样懂事,可是我最担心的确是他。”林婉叹了口气。   “其实你可以去找他的。”羽萧看向她。   林婉摇了摇头。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再去强求。   “他是个好皇帝,你看这盛世安宁,这已经是我想要的了,没必要再去强求什么,我也求不动了。他有后宫佳丽无数,很快就会忘记我。”   “可是孩子们需要父亲。”羽萧劝着。   林婉摇摇头。   “他们长大了自会明白。与其做一个兄弟都能互相厮杀的皇子,还不如在这市井间做个普通的人,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这么多年,没有听过他的后宫还有孩子出生。”羽萧皱眉。   “以后会有。”林婉抬头看着星空。   “你啊,太固执。明明还爱着,就是不愿去面对。”羽萧无奈。   “你不也一样?”林婉笑笑。其实羽萧对母亲的感情又岂止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哎……”羽萧叹了口气。林婉就是太聪明,什么都看的太透彻。   “我啊,只想要现在的日子就够了。你看,我再也不用劳心劳神了,多听你的话。”   林婉看向羽萧。他当初以命抵命的救她,若不是最后羽灵佩以全身碎裂的方式抵挡了所有的交换代价,他或许已经不在了。可即使是这样,他的身体仍旧不如从前,很多伤害无法治愈。   而自己当时也到了极限,阵法结束的时候他们被送到了这海边小城,本就已经胎气不稳的她一落地胎膜便破了,痛了三天三夜,三条命险些丢了。羽萧一度要放弃两个孩子救她,被她拒绝了。   这三年,两个人在这海边小镇,欧佩昀治国有方,人们生活富足安定,林婉他们倒也过得安逸。   一家人,就这样过下去吧。与世无争,没有爱恨情仇,没有尔虞我诈,多好。   “哥,明天还去说书?”林婉笑着,随便聊着。   羽萧几个月前莫名的就开始在茶楼说书,林婉摸不透他的想法,可这茶楼的生意却因为他越来越好了。   “嗯,说好的每逢初一十五要去的,不能食言,不然咱们的茶楼还开不开了?”羽萧也笑着。   “好吧,我只是觉得你把我说的太神了,好羞涩啊。”林婉假装不好意思。   “得,我还是去睡觉吧,不陪你犯病了。”羽萧翻了个白眼。   “……”麻蛋!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天气不错,一大早逸风陪着微服出巡的欧佩昀来到了个布置雅致的小茶馆听书。   这一路倒是没见到欧佩昀怎么惩治贪官污吏,倒是跑了很多玩的地方。逸风觉得,除了妓院没去,几乎能去的地方都齐了。   自己这算好命吗?不过,如果得到的消息是真的,那才算是真的好命啊……   两个人坐在楼上的包间,有帘子隔着,安静舒适。比起楼下到处都是人,甚至还有很多人站着,这里全是舒服的了。   “爷,这小店生意不错啊……”逸风眼睛冒光的感叹。   “你也想来开一个了?”欧佩昀挑眉。   “呃……奴才不敢。”逸风赶紧闭嘴。   欧佩昀没在理他,手里拨着瓜子。   “今儿个是十五,咱们小店儿的掌柜的亲自说书。各位客官站好了听清了。你们最喜欢的段子……”小二清了清嗓子。“开场喽……”   那个一向温润如玉的羽萧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是,他带着蒙纱的帽子,给人十足十的神秘感。   他坐在椅子上,堂木一拍,紧接着,好听的声音流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上回咱们说到了二小姐设计嫡母……”   本来坐的随意的欧佩昀猛的起身拉开帘布,看向那中间侃侃而谈的身影,声音、气质都是他熟悉的。   羽萧,真的是你吗?是不是找到你,我就能找到婉儿了?    ☆、岁月静好(结局下)   这一场几个时辰的说书,欧佩昀越听越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那个人就是羽萧,他说的,正是林婉。   傍晚时分,羽萧说完了,起身离去。一个白色的女子蒙着白纱从后面走了出来,扶着羽萧回了后院。   欧佩昀目光呆滞的看着他日思夜想的身影,竟迟迟不敢上前。   “爷!那是……那是……”逸风自然也认出了林婉。   欧佩昀平复了下心绪,让逸风唤来小二。   “这位官爷,有什么小的能为您效劳?”小二也算是阅人无数,眼前人气度不凡,一定非富即贵。   “刚刚说书的是你们掌柜?”欧佩昀淡淡的问。   “是,我们掌柜的每逢初一十五亲自说书。”小二恭敬地回答。   “他今年年纪多大,可婚配?在下有一妹妹还待字闺中。”欧佩昀半真半假得问,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年龄小的不太清楚。不过婚配倒是没有,我们掌柜的一心照顾他的妹妹,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小二嘿嘿一笑。“他的妹妹就是刚刚扶他进去的姑娘,真真是个仙女,好多镇子上的人上门提亲,都被拒绝了。”   欧佩昀慌忙掩饰掉心中的激动,连续深呼吸了几次。   是婉儿,是他的婉儿,她真的还活着。   “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能否安排一下?”欧佩昀从怀里掏出张银票。   小二又是嘿嘿一笑,没有接。“小的去帮您约,见不见是掌柜的自己的事,这个小的不能收。”   欧佩昀看着小二离开的身影,再也抑制不住的欣喜,热泪夺眶而出。   海边小镇的夏季拥有最明亮的阳光,此时,小二站在院子里,跟羽萧说着有人要给他说媒的事。   林婉已经憋笑憋到抽筋。哎,怎么办啊,自家哥哥也是魅力无穷呐。以前来说媒的都是冲着她来的,今儿让羽萧赶上了一个。   “回了那个人吧,我没有成亲的打算。”羽萧无奈。   “可那位客官点名说要见您,财大气粗的,不是好得罪的主儿啊,咱么这茶楼得罪不起啊。”小二为难道。   “哥,我看你就见见吧,别为难阿松,万一就遇到缘分了呢。”林婉掩嘴偷笑。   羽萧看着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的林婉,虽然心里不乐意,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欧佩昀跟逸风就住在茶楼,听到小二说掌柜的请他们明日一早去后院,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后院的布置跟耀州聚友茶楼差不多,只是多了些生机,可仔细看去,又没有什么不同。   欧佩昀背对着房门站在树下,看着桌上的一盘残棋。   羽萧从屋里一出来就愣住。就像欧佩昀可以一眼认出他一样,他也可以一眼认出欧佩昀。   欧佩昀听到脚步声,慢慢的转身。   四目相对,忽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心中已了然。   “哥,她还好吗?”欧佩昀哑着嗓子问。   “很好。这么早,她应该还没起。”羽萧撇撇嘴。   “我能见见她吗?”欧佩昀越发难以掩饰情绪。   “去吧,那间。别折腾太狠,她现在脾气可不好。”羽萧摸摸鼻子,同情的看了欧佩昀一眼。   欧佩昀没有心情考虑羽萧的打趣,一路小跑的冲进了林婉的房间。   羽萧看着关上的门,终于欣慰的笑了。   “等了你家爷这么久,他总算是还没笨死。”羽萧跟逸风说完,自己坐下下棋。   逸风心中的那点小疑问,被他这一句话,全都点通了。合着什么说书,都是羽萧故意放出消息的。   而此时,欧佩昀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她还是那么安静的睡着,像三年前一样。薄被搭在身上,盖不住她诱人的身材。   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大腹便便,时隔三年,恍如隔世,可是她除了更能勾人心魂,似乎什么都没变。   至始至终,没有人提那两个孩子,他也不敢问。能找到她已是老天怜悯,他又怎么能奢求孩子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得住?   想着,欧佩昀轻轻的亲了亲林婉的脸颊。   林婉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唔……又梦到你了……”林婉呢喃了一句。   “这么想我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欧佩昀有经验,此时林婉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能对话。   “你后宫佳丽三千,懒得去。”林婉赌气似得推了推他。   “佳丽三千,不如你回眸一笑。”欧佩昀拉住她的手,深深地吻了下去。   林婉本来就没醒透,被他一吻,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的回应着,竟连两个人亲热起来都没清醒过来,直接又晕了过去。   等到林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居然没穿衣服?而且,莫名的觉得浑身都酸疼,下身更是火辣辣的疼,还带着黏腻的感觉。   林婉皱了皱眉,转头,正碰上欧佩昀的睡颜。   她猛的愣住。这个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次的容貌,此刻正带着淡笑安心的睡在自己身边。   欧佩昀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动静,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得时刻,两个人的心都漏了半拍。   “婉儿……”欧佩昀哽咽的叫到。   林婉想说什么,可是眼泪却先一步出来了。她伸出手,摸着欧佩昀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这是她这三年来无数次梦里见过的样子……   “不哭,婉儿,不哭,对不起我来晚了。”欧佩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眼泪。   “佩昀……”   两个人的眼泪混在一起,身体纠缠在一起,释放着三年多的思念。   有些爱情会随着时间延长而淡去,有些则会像酒一样越发香醇。   结束之后,欧佩昀抱着林婉,轻轻亲吻她。   “婉儿,回来给我当皇后吧,一个人的江山,太寂寞了。”   “你不是……”林婉欲言又止。   “他们都是假的,我让逸风安排的侍卫跟他们在一起……景萱设计怀的孩子也是侍卫的,早就让我软禁起来。之所以没有废后,只是想这个位置有个人,省的文武百官总为这个事吵的不可开交。你回来,我遣散后宫,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欧佩昀淡淡的笑着。   “不怕百官指责了?”林婉笑道。   “笑话,好不容易找到了媳妇儿,我管他们干嘛?”欧佩昀揉了揉她的头。“唔……到时候如果他们在叽叽歪歪的,大不了我们生几个儿子把他们的嘴都堵住,一般这种时候孩子最有效了。”   林婉一愣。欧佩昀这是还没见到那两个小包子呢?忽然不想说了怎么办,想让他自己发现怎么办。   欧佩昀以为林婉想起了那两个孩子伤心才愣住,赶紧搂紧了她。   两个人收拾好起床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林婉浑身酸疼,只能在心里怨念欧佩昀。   等到二人走出卧室,正好羽萧在一个人在吃午饭。   “终于起来了?我以为你们准备一整天都不出来了。”羽萧瞟了他俩一眼。   “逸风呢?”欧佩昀尴尬的问。   林婉也是来回的找。吃饭时间,那俩小东西去哪了?难道跟逸风出去玩了?这太玄幻了吧。   “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羽萧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欧佩昀,又看了看满脸诧异的林婉,眯起眼睛微微点头。   果然他们说话间,两个小包子动作利落的跑进了院子,逸风在后面紧跟着,生怕磕了碰了。   “娘亲,帅叔叔买了好吃的给我诶……”小包笑嘻嘻的跑过来晒自己的吃的。   大包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里面多出来的那个人。   而此时,欧佩昀整个人都僵住,目光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来回游走。   气氛安静的诡异。   撒完娇的小包子也反应过来了大人们的不同,抬头看了看站在母亲身边叔叔。结果小家伙的嘴巴惊的都张开了。   她看看哥哥又看看这个叔叔,来回看了几次,终于顿悟。   “那个……叔叔,你跟哥哥长得这么像,你是……爹爹吗?”小包子瞪大眼睛问,那张小脸几乎跟林婉长得一模一样。   林婉猛的转过身,避过孩子们的视线,抬手擦掉了眼泪。   “是……是……”欧佩昀喜极而泣,抱着女儿不撒手。   这时候,大包也慢慢走过来,抬起肉肉的小手,给欧佩昀擦掉了眼泪。   “就知道是这个笨女人不肯告诉爹爹我们在这里。”大包抱怨道。   林婉惊讶的回头。为什么忽然觉得这货不是亲生的?   欧佩昀失笑,把儿子女儿一起抱到了怀里。真好啊,那个“笨女人”不仅没死,还给自己生了一双儿女,他欧佩昀真的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情绪平复之后,欧佩昀把两个孩子放到桌边吃饭,自己则是一把搂过林婉,旁若无人的吻了起来。   林婉回宫并没有引起波动,因为林婉是以赫连婉儿、北疆公主的身份回归的。赫连瑾知道她没死,第一时间接她回了北疆,并许诺欧佩昀立她为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且永不食言,便将整个北疆都送给他。   这样的嫁妆,谁还能说什么?谁还敢说什么?欧佩昀顺势休了整个后宫,只为她以后不再为了任何纷争费心。   林婉回归的时候是初秋。林婉一个人坐着马车,两个小包子做另一个马车。   她倒是没觉得兴奋,只是安静的在思考欧佩昀给两个小包子起的名字-欧穆林,欧穆莞,尾字合起来,刚好是林婉,只是为了不跟母亲重名,用了莞字。他究竟爱自己有多深,才能做到如此……   马车一直驶到了宫门口。宫女扶下林婉,后面的马车有太监宫女抱下两个孩子。   此时,几日没见到母亲的小包子们看到林婉,都愣住。   “哥……那个是……娘亲?”欧穆莞愣愣得问。   欧穆林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林婉回头,朝着两个孩子笑了笑。欧穆林此时一脸的凝重,而欧穆莞则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欧穆林自小就格外的懂事,林婉总觉得他比别的孩子懂得多、心思重。此时,林婉不禁又担心起他。这皇宫,这太子的身份,或许真的让她的大包子亚历山大呢。   林婉淡然平稳的走着,宫女牵着两个小包子跟着。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母亲不穿白色。这正黄色绣着龙凤的衣服穿在母亲身上却看着更合身,仿佛她天生就应该穿成这样。   只是,母亲忽然就不一样了,好像离自己远了呢?他们的娘亲不再是那个爱赖床、迷迷糊糊的“笨女人”,而是一个精明睿智,威严果决的皇后了。   路上每隔一段距离站着一个宫女,直到殿前。   文武百官跪拜着,羽萧、赫连瑾等人也在殿里坐着等着。   林婉慢慢的,稳稳的路过众人。   有的老人是认识林婉的,看到所谓的赫连婉儿就是林婉,无不惊讶。   不是说当年的太子妃死了吗?怎么忽然开了个赫连婉儿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   后面跟着的两个孩子更让他们无言。欧穆林太像欧佩昀了,像到没有人再去怀疑这赫连婉儿的身份。   只是坐在殿中的羽萧,看着林婉凤袍加身,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缓缓走近,忽然就泪流满面。   还好还好他不算失败,最终守住了林婉的幸福。   大家都知道北疆公主嫁于耀州皇帝,陪嫁的是整个北疆,而耀州皇帝不惜遣散后宫只为迎娶佳人。这前无古人的盛世婚礼,恐怕在无人能及。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看起来异常般配的两个人,怎样艰难的走过了几经生死离别的五年?   不过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欧佩昀拉着林婉的手,小心的扶着她,走向了那个龙椅。   从此,我们并肩看这盛世安泰,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再有分离。   钟声鸣起,不知是不是跪的太久,百官的耳畔仿佛响起龙啸,一直持续很久……   还好最终找到了你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   不再孤单膀彷徨   还好你回来了   带回了万丈阳光   我不想告诉你   一个人的江山有多寂寞   我只知道   没有你的那些年   真龙不再是天子   只是一个卑微的信徒   祈求着上苍可以让我找到你   然后告诉你   故人笑白头   永世不分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